那僧人暗自冷笑,大覺此子難纏。易青崖笑道:「好啊,我正有心與葉兄多認識認識。不知道令師叔可有安葬,葉兄何不領我去拜祭一番?」
葉求知臉色一變,怫然道:「原來你還是信不過我?」
易青崖道:「葉兄誤會了,想令師叔之死,固是她入魔已深,但說不定亦有我阻擋延緩之故,在下祭拜她一下也是應該的。」
葉求知臉色稍霽,道:「易兄有此心便行了,倒也不須太過注重形式,非祭拜不可。」
易青崖道:「不親自祭拜,我實難心安。」
葉求知突然冷笑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信我。本以為易兄是個磊落的君子,在下才願意與你相交,哪知你卻無信人之雅量,這個朋友嘛不交也罷,兩位請了。」說完就走。
那僧人與易青崖同時叫道:「且慢。」
葉求知轉過身來,道:「兩位還有什麼吩咐嗎?」
那僧人道:「你走可以,但須將劍留下。」
葉求知道:「要劍可以,你卻須保我不受人阻撓,否則你便親自來取吧。」
易青崖苦笑道:「葉兄,你何苦如此,你真要為保一個成魔之人,而不惜與正道為敵嗎?」他故意將最後一句咬得極重,便是說給那僧人聽。想佛門最是嫉魔如仇,聽了他此言,當不會再來阻他。
哪知這僧人一聽,心道原來如此。瞧葉求知一副堅定之色,那是決計不會將其師叔交出來的,那麼他強行將劍收去,葉求知倒是真有生命之危,就算易青崖不殺他,別人也未必會對他容情。這葉求知在他看來似極其重要,萬不容有人傷他。當下沉默不語,準備相機行事。
葉求知道:「我說敝師叔已死,你偏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你說的與正道為敵,在下萬萬不敢。」
易青崖皺眉道:「我無端疑你,確屬不該,但葉兄亦要取信於我。兩人相交,固在知心,亦在坦誠。葉兄如讓我見到令師叔的遺骸,我磕頭向你請罪,若是不然,葉兄還應分出對錯是非來,免得萬劫不復。」
葉求知聽他這麼一說,其意甚為誠懇,大為動容,但一想到師弟,又不由硬起心腸來,說道:「你我既話不投機,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又向那僧人道:「非是我不想奉大師之命,而是情勢不許。大師若能幫我解困,事後我當無二話。」向兩人略一抱拳,起身便走。
易青崖正要追趕,那僧人道:「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橫身擋在他的面前。
易青崖又驚又怒,他已第二次為這僧人所阻,便是尊他是長輩,也不禁動氣,說道:「大師既已明知原因,為何仍要阻我去路,而放過了真正要抓之人。」
那僧人道:「該子我是肯定要去找他的,但我答應了要護他周全,就要做到。」
葉求知頭也不回地向前疾飛,猛聽得身後有巨響傳來,知道那兩人又再度交起手來,心中稍定,命不當劍繞一個彎,再轉向金州,免得被這兩人瞧出去向。
不當劍這一奔馳,當真快得不可思議,只止半天工夫,便到了金州地界。不當劍問道:「我們該到哪兒去?」
葉求知道:「我們且先藏身到西風山莊去。那是金州的第一劍派,劍閣之中藏劍無數,當能遮蓋你劍氣一二。」
不當劍道:「西風山莊?沒有聽過。」
葉求知道:「天下之大,門派眾多,前輩沒有聽過也是正常。不過他門中有一神器,前輩或許與聞?」
不當劍大感興趣,問道:「哦,什麼神器?」
葉求知道:「前輩可曾聽說過紀白神劍?」
不當劍吟道:「紀白神劍……紀白神劍……」喃喃念了數遍,說道:「好似有聽說過,不過記不太清了。自我受傷後,好多東西都忘了。」語氣之中大有苦惱之意。
葉求知勸慰道:「前輩不需煩惱,待躲過了那僧人,再將傷養好,往事便又記起來啦。」
不當劍喜道:「你說得甚是,我在十方寺中,那些和尚只朝着我天天念經,卻不管我這體上之傷,如今到了金州,正可藉助地利,彌我身上的創痕。不過……」他說到此處,意興又轉低落,說道:「要治好的我的傷,只怕不是那麼容易。」
葉求知亦不禁有些頹然,他自是希望不當劍能夠儘早恢復越好,那樣拯救師弟的機會也大上一些。可不當劍是為神器,豈是凡銅俗鐵就可以拿來修補的!只得安慰道:「就算不能完全痊癒,但只要恢復一二也是好的。」
不當劍消沉道:「嗯,那也只能這樣了。」沉默了一刻,又道:「你說西風山莊有那神劍在,只怕咱們不好進去。」想西風山莊有紀白神劍坐鎮,等閒之輩豈可擅入!
葉求知道:「聽說那紀白神劍與他上一代莊主已一起失蹤許久,只不過西風山莊不欲讓人知曉,所以刻意隱瞞。但紙包不住火,仍不免有些消息流傳了出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當劍道:「若傳言是假的,只怕我們一踏足西風山莊,就要引起對方的敵意?」
葉求知道:「我們且先去瞧瞧,依賓客之禮進去,當不致引起他們的反感。若是不行,你再去與他攀攀交情,想必他看在同類的份上,就算不收留咱們,也不會誤會交惡。」
不當劍道:「同類之情也許會顧着一些,但他若是知道咱們的對頭是十方寺,那就不好說了。」
葉求知道:「那也要試過了才知道,實在不行,咱們再換一家。」當下兩人計議已定,往西風山莊而去。
西風山莊座落在一個山水佳地,算是一個世家,但亦不拒外姓弟子,故名為山莊,實與一方門派也無甚區別。與其它門派所不同的是,莊主之位卻需紀家之人執掌,外人修為再高,也不能染指。
不當劍仍藏於葉求知的身上不露面,由葉求知一個人前往。葉求知邊行邊想,該當以何等藉口登門造訪,並暫寄於此,託庇西風山莊。
尚在中途,便見許多長虹划過天際,往同一個方向趕去。葉求知心中奇怪,起始只有一兩個人從身邊經過,也未在意,可走至這裏,人便多了起來,而且瞧他們的去向,分明也是西風山莊,不禁奇道:「莫非西風山莊有什麼大事發生?」當即提速追去。
到了莊前,就見許多人黑壓壓地停在大門之前,也不進去。葉求知落在隊末,傾聽別人的議論。但聽眾人交頭接耳,小聲嘀咕,他身邊的一人道:「不知這次西風山莊可接得下來,要是接不住,那我金州眾劍派也不用混了。」
又一人道:「西風山莊為我金州劍派之首,當可遏制此人的囂張氣焰。」
葉求知在落地之前,便見一人越眾而出,獨站於隊前,面向西風山莊的大門,抱臂佇立,心道:「他們口中所說之人,莫非就是頭前站着的那個?」
便聽得又一個人道:「只怕未必,此人之劍鋒利無比,已連挑我金州數把名劍,無一能攖其鋒,西風山莊我看也概不能免!」
前一人道:「你難道忘了西風山莊的紀白神劍。」
後一人道:「嘿嘿,我怎會忘記,不過西風山莊便算想拿恐怕也拿不出。」語氣之中不無嘲諷冷笑之意。
第一人道:「噓,你小聲些,莫要給西風山莊給聽到了,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後一人道:「此事已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已聽說過,他西風山莊莫非還以為能瞞得過天下人不成。要不是如此,此人又怎敢執劍前來,豈不自取其辱?」
第二人道:「傳言終究是傳言,誰敢斷言它便是真的。」
後一人道:「所謂無風不起浪,空穴才來風,若無此事,又怎會有此流言?」
第二人怒道:「依兄台之意,你倒是盼咱們金州輸了?」
後一人道:「我所論乃是事實,與輸贏沒有關係。我自然希望咱們金州贏了,但一廂情願固然是好,往往卻事與願違。」
第二人冷哼一聲,還待再辯,第一人連忙解圍,道:「兩位莫爭,事情究竟如何,等會兒自有分曉,我們在此多辯無益。」
那兩人各自瞪了一眼,扭頭互不說話。葉求知再去聽其他人的言論,大多都是如此內容,有人不忿,有人搖頭,說此人乘虛而入,想揚名立萬者有之,嘆金州江河日下,為人所輕者亦有之。
過了一陣,莊門中走出數人來,當前一人頦下有須,中年模樣,甚是威嚴。眾人一見,紛紛抱拳行禮,都道二莊主來了。
二莊主紀拾風向眾人還禮後,對那傲然站於隊前之人說道:「尊駕是哪一位,不知登門過訪所為何事?」
那人冷冷地道:「在下吳明世,聞聽西風山莊冠絕金州劍派,想來藏劍定然不少,特持一劍,欲與貴莊的諸劍一決鋒利?」說罷,右手向下一垂,一柄長劍出現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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