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中平和煦,緩緩道來,無絲毫的煙火之氣,但聽在儒家二人及勾家三兄弟的耳中,卻無疑是平地一聲驚雷。
要知他們正酣斗正急,吼聲與吟唱相據不下,皆高昂入雲,這聲佛號竟從他們雙方的聲音中插了進來,且清晰可聞,不由得他們不驚。
勾家三兄弟更是吃驚不已,他們早防戰鬥會傳了開去,因而用道域將這邊包裹得嚴嚴實實,不叫一絲聲息及光亮泄了出去。但饒是如此,此僧的聲音仍傳了進來,送到五人的耳邊,可見來人的修為之高。當然這也不無儒家二人的牽制之功,但仍可足見其了得。
勾大心道:「聞聽佛音說法,聲如雷音,震耳發聵,卻不知比我兩家到底如何?」循聲望去,心頭一震,卻見有六個人不知何時來到了附近,其打扮五俗一僧,想是剛才開口說話之人,正是那個和尚。
他一把抓起弘毅飄到一邊去,勾二勾三也緊隨其後站到一起,警惕地看着眾人。之前雙方還在酣斗不休,此刻卻立時分開,偃旗息鼓。
遺石如大夢初醒般地大叫一聲,道:「好厲害,好厲害,小僧一時不察,竟被這三人的五彩煙瘴所迷,失去了意識,慚愧慚愧。」向那六人致謝道:「如不是六位來此,大師一聲禪喝,小僧只怕要靈識受傷。」
原來他眼見儒教與巫教打了起來,暗暗高興,但又防那儒家二人起疑,又恐被別人發現了這裏的爭鬥,是以借五彩煙瘴這一由頭假裝迷失,這樣就無人說他見死不救了。此時他向那儒家二人道:「小僧身上有傷,以致定力大降,一時為煙瘴所迷,還乞恕剛才未援手之罪?」
那方正之人到此時方知他未出手的原因,說道:「大師不必過歉,此原怪不得你。」那長髯之人卻向遺石看了兩眼,卻未說話。
那六人雖好奇眼前此景,但仍與遺石,及儒家二人一一見了禮,並互通了姓名。那方正之人姓孟名子建,而那長髯之人則叫棠方舒。
那六人一聽方正之人姓孟,俱眼睛一亮,那法名為圓通的僧人道:「孟施主可是來自孟聖之家?」
孟子建道:「正是。」
眾人一聽肅然起敬,這孟聖可是儒教的創教人物,由不得不敬。接下來輪到那五個俗家打扮之人介紹時,竟也大有來頭,是五行宗來人。
那孟棠二人也不驚奇,想俱來赴會的哪一個不是名門大派之人,這次十方寺大舉東下,實驚動了不少門派,俱有高手跟來。
那勾家三兄弟冷冷地看着他們這邊互相寒暄,不發一言。圓通向遺石等人道:「這是怎麼回事,還請三位見告?」看見弘毅在對方的手中,大是疑竇,心中卻是認出這三人為巫教之人,只因他們的打扮實是特異,與眾不同。
遺石便將此事的經過說了一遍,於自己的部分卻是粉飾或遮掩了幾句。圓通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三位是因沒收到敝寺的邀請而大動肝火,這實是敝寺的疏忽之過,還請見諒,這便請三位施主同上雞鳴寺去如何?」
那勾家三兄弟想不到這圓通會這般說,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本道是佛教看不起巫教,才故意冷落無視,即使找對方理論,也必遭諷刺,所以才用這種激烈的手段,以報復對方的做法,及彰顯巫教不容忽視。卻不料圓通如此好講話,不僅一口邀他們前去赴會,還誠懇致歉,這倒顯得他們小氣無禮了。
勾大心道:「這和尚定是因有小和尚在我們的手中,又因是在眾人之前,所以才故作大方,裝腔作態,要不然何以之前不邀請我們!」說道:「原來是貴寺疏忽了,可各派皆受邀請,為何獨獨遺漏我們,可見我巫教並不在你十方寺的眼裏?」
圓通笑道:「施主多慮了,大家都好奇敝寺為何突然東下,因此各派了人跟在我們的身後一探究竟。雖然我們雙方對此都心知肚明,但為避對方的忌諱,卻都裝作不知,各自心照不宣,保持着一段距離。是以敝寺想要找你們赴會,倒也要花費一番工夫。貴教的行蹤更是隱秘,以致找來頗為不易,還以為你們故意避而不見,故此也就不勉強,你們如聽到了消息,想要與會自會前來,哪料到竟因此而產生了這樣大的誤會。」
勾大一聽,心裏老大不是滋味,在這和尚說來,自己等人倒是枉作小人了,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說道:「這麼說來你們並無輕視之意了?」
圓通道:「在我佛看來,人無貴賤高下之分,眾生平等,貴教雖我行我素,特立獨行,但並不為非作歹,敝寺又怎敢生輕視之意?再說此心一生,豈不着了相,施主萬萬不要誤會!」
勾大見他不似作偽,心道:「不管你說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總之這雞鳴寺還是要去的,否則豈不是白跑這一趟!」半信半疑道:「好,今天就暫且信了你。」輕輕一推弘毅,將他平送了過來。
圓通接過弘毅,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幾位這便請隨小僧上雞鳴寺吧。」
孟子建本不屑與勾大三人為伍,更何況還剛剛才與他們動過手,正待要說話,卻被他師弟棠方舒悄悄地拉了一把,只好隱忍不言,卻走到了勾大三人的另一邊去。勾大豈能看不到,當下冷哼了一聲,不再予與理會。
走了一會兒,勾大瞄了一眼弘毅,忽問圓通道:「大師身邊不是應該有個小沙彌嗎,卻不知哪兒去了?」
圓通知道他在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地打探事情,說道:「此次事情與小僧的晚輩們無關,更與各位無甚干係,望不要多加揣測。也正因於此,敝寺才決定請你們去雞鳴寺,一釋諸君的疑惑,至於事情究竟如何,且到雞鳴寺去,自有分曉。」於是眾人也不再說話,只往雞鳴寺趕去。
遺石心中卻在奇道:「這五行宗五人怎地氣息樣貌都與前次的不一樣,莫非他們此來的一共有十個人?這也人數太多了,抑或他們已知道了些什麼,所以才大派人手?」
他雖然修為大跌,但眼光依然還在,便算是到了化神之期,可以任意地改變身形樣貌,但在他這樣的一個大家面前仍無所遁形。他早就看了出來,此五人非彼五人。他不由得大感興趣起來,但覺得事情越來越有意思,到了雞鳴寺定會有一場好戲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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