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府邸里,楚臨澈看着坐在院子裏沉着喝茶的燕輕寒,倒是嘆了一口氣。
一個丫鬟上了茶,便直接退在了一旁,默默地站在他們所在的亭子外,看起來是那麼的行雲流水,理所當然。
楚臨澈看着那個丫鬟,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只是眉眼之中,似乎絲絲的暗沉,他沉聲道:「下去!」
那丫鬟一怔,沒有想到楚臨澈會直接將她打發走,但是既然他已經發了話,丫鬟也只能微微咬唇,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在使臣府中,處處都是監視,真是煩人。」楚臨澈嘟囔了一句,心情煩躁。
燕輕寒仍是面不改色:「這些在你來之前就應該知道的。」
楚臨澈道:「我當然知道,只是發發牢騷而已。對了,你真的不打算去和沈言舒說清楚?」
燕輕寒眼眸微微一閃,說道:「以後稱呼她的時候,不要直呼名諱,要叫王妃。」
楚臨澈:「……」
「好,那你不去找你們家王妃解釋解釋?」楚臨澈說道,「看起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昨晚楚臨澈越睡越覺得內心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這事是他先挑起來的,也是他惹得沈言舒這般生氣,讓燕輕寒和她傷了夫妻和氣。
燕輕寒看了一眼他,說道:「我已經讓墨風去辦了。」
「你知道她在哪裏?」楚臨澈問道。
燕輕寒道:「自然是有辦法知道的。」
「看來我這是瞎操心了。」楚臨澈撇了撇嘴,如釋重負一般。
燕輕寒說道:「只是這戚奕的義女,以前我倒是不曾聽說過。」
楚臨澈道:「我也覺得蹊蹺得很,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沈言舒為何如此在乎戚家的人。或許是因為戚奕將麒麟兵符傳給了沈言舒,為了保護她的身份,所以才不對外公開?」
燕輕寒眼眸閃了閃,他總覺得還是有哪裏不對勁,可是想不到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過現在倒是可以肯定了,沈言舒是倪裳,麒麟兵符的主人,也就是雲宅里的女子,所以她的勢力才會這般強大,總是會讓人出乎意料。
燕輕寒覺得他的分析不無道理。
「對了,你可記得皇上在宮中所設禁地一事?」楚臨澈問道。
燕輕寒回想起當初沈言舒對於那個禁地也倍感興趣,還曾私闖禁地,也因此利用淑妃將皇后和寧王一黨給扳倒了,他自然是記得的。
楚臨澈看他點頭,便說道:「父親傳信來,說查到了那禁地中的秘密。」
燕輕寒抬頭,微眯起眼睛。
「你肯定猜不到裏面是誰。」楚臨澈說道,「父親說皇上如今在私下裏正在派人尋找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正是禁地里的秘密,她是被皇上保護在禁地里的人。」
一個女人?燕輕寒倒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問道;「誰?」
楚臨澈看了看周圍,雖然沒人,但還是往燕輕寒跟前湊了湊,輕聲說道:「鎮北大將軍夫人,戚奕的妻子江嫿。」
「戚夫人?」就連一向淡定的燕輕寒都有些驚詫。
外傳鎮北大將軍夫人江氏被捕入獄,後來餓死在天牢中,此後便是沒有消息,戚夫人的娘家安定侯府連她的屍首的都未曾見到,後來正個侯府都搬離了京城。
但是她怎麼會出現在宮中的禁地里?難不成是……
楚臨澈繼續說道:「聽說皇上年輕的時候曾讓先皇賜婚他與戚夫人,被先皇拒絕了,而是給戚奕和戚夫人賜婚。如此說來,皇上大概是對戚夫人還有所念想,所以這般在乎。」
難怪宮中的禁地無人能進,就算是擅闖的人都要統統處死,因為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秘密,若是讓人知道皇帝將臣子的妻子藏了起來,只怕這史書上倒是又多了一個昏君。
沈言舒這般在意禁地,原來是她早就知道裏面的人是江嫿。
燕輕寒問道:「如今父皇可查到了戚夫人所在的地方?」
楚臨澈道:「這件事極為隱蔽,都是由皇宮裏的大內侍衛負責的,消息傳不出來,不過父親查到,那些負責查找戚夫人的大內侍衛似乎是趕往了江南。」
江南……燕輕寒眼眸一閃,突然想到了沈言舒。
難道沈言舒將戚夫人安排在了江州蕭家?
「墨白。」燕輕寒道。
墨白從一旁直接落到了燕輕寒的身邊,拱手行禮道:「王爺。」
燕輕寒吩咐道:「將大內侍衛趕往江南找人的事情偷偷透露給沈言舒。」
「是。」墨白應了一聲,然後直接退了下去。
看着墨白下去的身影,楚臨澈卻是不明白燕輕寒這麼做的用意。
「你為何不直接去告訴你們家王妃?這樣一來,或許還能緩解緩解關係。」
燕輕寒道:「我們的關係不用緩解。」
楚臨澈無奈道:「好好好,你們的情比金堅。」
燕輕寒道:「派些人手去干擾大內侍衛的查找。」
楚臨澈點頭道:「父親已經這麼做了,這戚夫人怎麼說也是鎮北大將軍的遺孀,若真是不得已之時,父親會直接打算公佈戚夫人的身份,這樣一來,就算是皇上有心,也無法再將她軟禁了。」
燕輕寒起身,轉頭看着周圍的一片池塘,水中的魚兒正遊動着,看起來歡快無比。
「對了,過兩日皇宮設宴,我們可得小心着些,這大齊里的皇子們現在為了爭奪太子之位,真可謂是花樣百出。」楚臨澈提醒道。
燕輕寒點頭,倒是沒有說什麼。
惜茶軒中,柳惜兒蹙眉不展。
此時惜茶軒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柳惜兒不再撫琴了,客人自然也沒有了當初的熱鬧,如今只是零零散散的幾個客人。
柳惜兒坐在後院,看着手中的請帖,一時有些猶豫。
這宮宴,哪裏是她這種身份能參加的?
霍殺道:「不想去便拒了。」
柳惜兒眼眸一閃,轉頭看着霍殺,輕笑道:「怎麼能拒了太師的請帖,而且他說的不無道理。」
若是三公主宇文穎珠或者是安明蘭她們下的帖子,柳惜兒拒了便拒了,可這是安太師讓人送來的帖子,說她是如逸的未婚妻,以後也會是安家的女主人,這種場合必不可少。
其他五品以上官宦的女眷皆會赴宴,若是她總是這般拒絕,那以後安家的面子可往哪裏放?
安太師在信中道,他不介意她的出身,但是希望她能扛起這安家兒媳婦的責任。
這般言語,怎麼能讓柳惜兒不猶豫?
可是她如今還只是如逸的未婚妻,那些夫人小姐的圈子她未接觸過,只怕是會出醜。
霍殺道:「不然我與你同去。」
在一片的柳玥道:「宮宴中不可帶侍衛,只能帶貼身的小廝或者丫鬟,你自然是進不去的,而且你也不能一輩子這樣跟在她身後教訓那些想要欺負她的人。」
還是得讓她自己成長起來。
柳惜兒頷首,說道:「母親說得有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霍殺說道:「讓裳兒與你前去,有她在我才放心。」
柳惜兒和柳玥眼眸一閃,這才想起來還有個倪裳。
霍殺繼續說道:「倪裳出身不俗,想來那些皇室禮儀都會一些,更重要的是她的武功不弱。」
柳惜兒道:「三公主與五皇子都能認出裳兒……」
柳玥道:「這你就無需擔心了,你是以安家的身份去的,他們就算是再看不過眼,但是也要顧及着安家的面子,安太師位高權重,安如逸又是朝中新秀,惹到安家於他們無益。」
安太師乃是一品大臣,又極其的有手段,即便是皇子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招惹這樣的家族。
霍殺卻是叮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特別是安家的人,安懷晉不是什麼好人。」
柳惜兒點頭,上次派人刺殺他們母女的便是安太師的命令,就連安明蘭對她也惡意滿滿,相比起其他人,安家的人才是真正應該提防的。
霍殺去倪府找了沈言舒,沈言舒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只是這齣席宮宴,便會見到不少熟人,她只能偽裝成柳惜兒的隨身丫鬟。
沈言舒當晚便到了惜茶軒,她雖然是大周人,但是對於大齊的禮儀也是頗有研究,自然是懂的,而且柳惜兒並非是愚笨之人,只兩個時辰,便將沈言舒所教記在了心理。
知道安懷晉讓柳惜兒也去參加宮宴,安如逸原本想拒了,但是看到有沈言舒在,倒是放心不少。
這個女人強大到連他都能打敗,可以頂得上十個武功高強的護衛。
若是沈言舒知道安如逸心中所想,非得狠狠敲他一筆不成。
她回到倪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只是剛回到院子,倪振的手下便讓人送了信過來。
她將信件展開,是陳顏兮寫來的。
皇帝似乎是察覺到了江嫿逃往了江南,正派人四處搜尋,蕭家更是他們監視的重中之重,好在江嫿並沒有住在蕭家,蕭家的人也不知江嫿的身份,若是他們想找到她,怕是不容易。
如今為了避免暗中調查的人起疑,陳顏兮已經不與江嫿和戚雲皓聯繫了,她得到消息的時候便讓人傳話,讓他們不要亂跑,在那樣的小鎮裏,倒是清靜。
沈言舒看着手中的信,心中倒是有些不安起來。
燕瀝果然不會輕易放棄尋找她的母親,看來她得早些籌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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