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謀夫 21 成親形式,當家

    寵物貓八爺的話，藍葉往往聽不大懂。聽不懂的時候，絕對不能過於糾結，所以藍葉心裏特別地清楚，此番沒必要再同它說話。

    但是藍葉此刻，最想知道的，是攝政王獨孤凌寒這個人。因為他太神秘，太嚇人。而且他的能力，都是傳說得神乎其神。具體是怎樣的，她不甚了解。

    比如辦事兒的能力。

    她身為一個天女，沒人能夠幫忙。可他不靠武力，就輕而易舉地將自己要了過來。還……還成了攝政王府邸的女人。

    為什麼，憑的什麼？

    想不着，就無需在想，這是藍葉的原則。畢竟想多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

    閣樓。

    夜風幽涼。

    攝政王獨孤凌寒背手立着，眼望着自己幽暗的院子。

    院子裏種滿了竹子。

    葉十分繁密。微風曳過，婆娑數響。

    屬下長迎來到身後，「王，屬下已經將藍姑娘安置妥當了？」

    獨孤凌寒轉過臉來，沒有笑意，嘴角只輕輕笑，「她若短缺什麼，你務必準備齊全！」

    屬下長迎再聽從地點了點頭。

    然而他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直接停下了步子，目光幽深，又帶着哀怨，「王，你今日算是同陛下扯破臉了，日後可如何是好？」

    「扯破臉又如何？」獨孤凌寒傲然地看了他一眼，「這麼多年，早就該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王，你將藍姑娘接回來，無異於同陛下結下了梁子。到時候，他會不會……」

    獨孤凌寒眸色晦暗，「如果他主動出手，孤也無需再承諾什麼了！」

    長迎有些為難地問，「那麼多朝臣，可都知道你將藍姑娘接回來了？倘若藍姑娘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或許還好說。可她已經被陛下冊封成了皇后啊。這……這就說明，你現在……現在是在同陛下搶女人！」

    「呵，搶？」獨孤凌寒睥睨的眸色，仿佛是在俯瞰蒼穹，那種威嚴，比之墮、落在黑暗的天使還要攝人。

    屬下長迎有一刻的迷茫，他見自己的王邪、魅笑着，似乎覺得他口中的這個搶字，不大合適。

    未及插話。

    他的王就又繼續笑了，「當初，他同父親可是生死兄弟，可後來呢，後來……他還不是霸、佔了我的母親。我父親不說，只是因為他是一國之君，是這東越國的支柱。可在孤這裏，他卻不配做個君主！」

    屬下長迎並不明白自己的王這話里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只是他知道，那一定是王內心深處，不願意讓旁人知道的秘密。

    王……這麼多年的忠心耿耿的王，其實心裏怨恨着那東越國老皇帝。

    甚至可以說，他是在等待時機。

    長迎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擔憂地看着獨孤凌寒。就好像這麼多年，他的眼裏，就只剩下自己這個出生入死的主子。

    主僕倆各有心事，便再也沒有對下去。然而，夜風卻愈發地冷了，冷在兩人的心頭。

    第二天的早朝，註定風雲變幻。新皇后藍葉是攝政王未婚妻的事兒傳遍了皇宮各處。那些朝臣在底下，說說叨叨。

    但他們卻不敢當着攝政王獨孤凌寒的面兒，這麼談論。因為這麼多年，攝政王獨孤凌寒手握的兵權，甚至可以踏平東越國。

    換句話說，他隨時都有改朝換代的本事兒。

    但素來同攝政王獨孤凌寒有過節的太子無商，因為昨晚受到的屈辱，便更加地憎惡獨孤凌寒。

    即便是在早朝之上，也要大言不慚地說幾句。

    「攝政王，雖說皇后娘娘是你的未婚妻，但是你不經陛下許可，直接將人從朝明宮帶走，是不是太為所欲為了？！」太子無商此言一出，朝堂上那些擁立他的大臣，便紛紛效仿，說幾句不妥，不當的正經話來。

    獨孤凌寒也不生氣，只抬手，正兒八經地向上方的東越國老皇帝禮了禮，「孤對自己的未婚妻，喜歡得緊，思念得緊。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她帶回去。怎麼，我夫妻二人之事兒，妨礙到太子殿下了？」他停了半瞬，突然獰笑，「哦，對了，孤這夫人不管是不是天女的命格，但到底貌美如花，明麗動人。太子殿下如此關心孤的夫人，是否也是因為得不到所以才露出這明着為陛下着想，實際卻是吃醋的表現呢？」

    「攝政王，你休要胡說八道，污、蔑本殿下！」太子無商聽罷，連忙拱手向東越國老皇帝道歉，「父皇，你別信攝政王，他這是無故挑撥你我父子關係！」

    東越國老皇帝坐在大殿上，目光冰冷地瞪着攝政王獨孤凌寒。說實話，從獨孤凌寒上朝開始，他的那雙眼珠子就一直死死地看着獨孤凌寒的，沒有移動任何一點兒方向。

    許久，他抬手制止底下的所有人，「眾位卿家，不要說了。既然皇后是攝政王的未婚妻，那朕就應該有成人之美！」他目光篤篤地看向身旁的內監總管伯生，「念！」

    伯生聽從，立刻拿着金黃色的奏摺，將賜婚藍葉和獨孤凌寒的消息公之於眾。

    獨孤凌寒一聽，嘴角笑意明媚地揚起。當然，東越國老皇帝頒佈這聖旨的最重要的原因，他非常清楚。

    也心中有數。

    而且，他當着眾人的面，質疑藍葉天女的身份，又謊說藍葉是自己的未婚妻。這就說明，他必須得迎娶藍葉也自己的妻子。

    有一個成親儀式，這就是東越國老皇帝想看到的。

    攝政王獨孤凌寒全不在意，只笑着接下了聖旨。

    但回到攝政王府邸，又有些焦慮，畢竟成親是大事兒，他獨孤凌寒成親更是大事兒。只要自己成親，那麼東越國的人便都會知道。

    這就好像昭告天下，藍葉是獨孤凌寒的女人。

    他是有點兒喜歡藍葉，也不介意藍葉成為自己的夫人。可藍葉呢，昨晚，他還向藍葉承諾，半個月後，可自行離開。

    但她一點兒不喜歡自己，又真的離開了自己，就意味着，他日後獨孤凌寒是一個笑話。

    他所有的威嚴都只是笑話。

    來到屋外，他站了許久。藍葉伸懶腰時，無意間就發現了立在門口的攝政王獨孤凌寒。

    快速跑出來，藍葉好奇，「來了，怎麼不進去？」

    獨孤凌寒突然出聲問，「藍葉，你可愛孤？」

    藍葉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有些琢磨不定。但後怕眼前的男人會想出什麼歪招，所以她立馬否定，兩手環、胸道，「你……你想幹什麼？」

    「放心，孤對你沒有想法！」攝政王獨孤凌寒看她一副要被人吃了的模樣，情不自禁地翻了個白眼。

    「沒什麼非、分之想，你怎麼還問我這個？」藍葉撓撓頭，挨得獨孤凌寒近了半寸，「哪，你猶猶豫豫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同我說？」

    獨孤凌寒也不磨蹭，「對，有事兒！」揚起手，「走，進去，喝杯茶慢慢說！」

    這房子是他的，他進去喝個茶再說，也沒什麼不講道理的。所以晃晃腦袋，她也跟着進去了。

    對方坐下，拉了拉自己的衣裳，而後眼神微妙地盯了一眼她，又掃了桌面上的茶几。

    藍葉懵懂道，「不會吧，還要讓我給你倒啊？」

    「你在孤這裏白吃白住，倒杯茶都不可以麼？」獨孤凌寒眸色冷厲，潔白纖細的手指淡然地敲了敲桌面。

    藍葉一想，是這麼個道理。也不耍賴，起身，和顏悅色地給對方倒了一杯熱茶。

    茶水是冰冷的。

    獨孤凌寒小喝了口，心裏有些賭氣，砰一聲，置了茶杯。

    「明日，我們成親！」

    藍葉聽着這六個字，嚇呆了，「你……你說什麼？」

    「明日，你要同孤成親！」獨孤凌寒看她傻不愣登的模樣，再次重複了一遍。

    藍葉這次聽清了，可神色不淡定了。

    她拍了下大、腿，發問，「為什麼？」

    「陛下的旨意！」獨孤凌寒實話說，「你若不同孤成親，不走這麼一個形式，那麼我們之間的這層關係，便無人相信！」

    「但……但你名聲這麼大，如果……如果我真的嫁給你，也就意味着，我以後不能再離開東越國，離開你了啊！」藍葉很擔憂自己的後路，「要知道，成親，可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兒。如果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寧願不成親！」

    她以為自己的這些大道理，對方能夠理解。

    卻不想攝政王直接厲着眸問了句，「難道在流雲國，你同孤說的那些話，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喜歡孤？」

    藍葉跳起來，大叫，「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獨孤凌寒湊近，覆蓋住她的手，「你告訴孤，你之前說喜歡孤的話，都是假的麼？」

    藍葉識趣地搖頭，「……都是真的。」

    「那你嫁給孤，還覺得委屈麼？」獨孤凌寒說這句話時，已經逼到了她的跟前。

    她沒有勇氣，在這樣的情況下否決。

    「不委屈！」藍葉站起來，手指抬起獨孤凌寒的下巴，「那麼帥、哥，成親之後，我可以當家麼？」

    「當家……」

    「對，就是你的自由歸我管，你的身家歸我管，你這個人也歸我管，我說你，你不能說二！」藍葉賣萌捧着臉，嘟着櫻桃小唇，「哎，你說好不好啊？」

    獨孤凌寒開始思索這個問題，「用着孤的東西，卻還貪圖孤的財產，這……這當真是個好買賣！」

    「哈哈，你也覺得划算吧？」藍葉興致勃勃地笑道，「好吧，明日成親都行。不過所有的你都來安排，因為我比較懶，什麼都做不好！」

    獨孤凌寒看她一會兒否決，一會兒答應，就知道在她的心裏，早就將這一次的成親，當成了不足為齒的玩笑。

    所以也不同她計較，拿起茶杯，繼續灌了口冷茶。

    兩人沉默許久。

    藍葉才進入話題，「獨孤凌寒，謝謝你，這次這麼幫我！」說這句話時，潔白的臉龐上，透着一團紅暈。

    反倒是獨孤凌寒，絲毫沒有發現，她會那麼認真地同自己道謝。一時愣了，也站起身來，撫着自己不安的手，「不用！」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便收下了藍葉的道謝。

    可正因為他那極輕的回覆，才令藍葉不至於那麼地尷尬。

    「說真的，直到現在，孤都不承認你的天女身份！」站着的獨孤凌寒，一本正經。

    底下的藍葉身子顫了下。

    不是煩惱，而是興奮，「難得有一個人相信我，相信科學！」

    「科學？」這個詞很奇特。

    藍葉解釋，「這世上，哪有那麼厲害的人，竟然能夠算命？反正我藍葉是不信。沒有科學證據的預測，只是撒謊騙人！獨孤凌寒，其實，就算你不帶我從皇宮裏出來，我也會好好地查一查，那所謂的天師是個什麼身份，又是因的什麼，要來陷害我？」

    獨孤凌寒雙手抱臂，「孤也懷疑，那天師另有所圖。」

    「如果我想辦法抓住他，你說他會告訴我麼？」藍葉着急地站起來，兩手拉着獨孤凌寒的手，像是在……商量，「如果我抓住他，以他的性命脅迫，你說他會不會說出真相？」

    「也許會吧！」

    他加兩個也許，其實是不大敢確定。那天師如果知道自己找他，他一定會想辦法推卻。可昨晚，天師卻來了。

    說明了什麼？

    說明，他不害怕得罪自己，也不……害怕死。

    藍葉看他在出神，不由地收回手，「我同你說正經的，你怎麼倒還走上神了？這辦法，可不可行，你倒是說說看啊？」

    「天師能給陛下算命，且還得到陛下的認可和信任。說明他私底下一定做了很大的努力。這些年來，他在東越國的地位，神秘莫測，且又不同任何朝臣接觸。所以孤以為，他應該意不在此！」獨孤凌寒托着下巴，「能夠接觸天子的人，有很多人想要拉攏。但他直到現在，都還是淡泊名利的一個人！」

    「淡泊名利，你看見他沒收錢了，誰信啊！」藍葉扁扁唇，不以為然，「我不相信，世界上，還沒有不喜歡錢的人！」

    獨孤凌寒輕笑，「你當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是個財迷麼？」

    藍葉踢腳，「我不是財迷！」

    「剛才是誰要當家做主的？」

    「這是我沒錯！」藍葉特別無辜地擠了擠眼，「可是你有錢啊，而且錢還那麼多！」

    「孤的錢，孤喜歡讓它們發霉！」獨孤凌寒冷嘲。

    藍葉不想再同他爭執，尤其是這個錢，說着心累。

    攝政王獨孤凌寒看到藍葉瞬間從話嘮轉變成一個寡言少語的人，也不再逗趣，「天師那邊，你先不要貿然行動！」

    不要貿然行動的意思，就是不能抓人。

    可不抓，如何能夠知道。

    「我得知道真相！」藍葉握緊手掌，「不知道真相，就沒辦法解決問題！」

    「只要你自己相信不是天女，那便成了。沒有必要去在意別人不切實際的話！」獨孤凌寒突然出手，環抱住她，「就好像，他們都說，天女必須是陛下的女人，可以鞏固東越國的統治。可現在的你，卻躺在孤的懷裏！」他兩手，把着藍葉的肩，「你可明白孤的意思？」

    藍葉點頭，「嗯，明白！」

    「那天師……」

    「還是得抓來問問！」藍葉像是檢驗自己能力。

    獨孤凌寒捏着額頭，無語再分析。

    眼前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固執。可過後，他又很自豪。

    有自己的主見，自己的想法，豈不是有獨特的魅力麼？

    「想抓天師就抓吧，只是皇宮重地，好好保護自己！」獨孤凌寒沒有較真地斥責她不自量力，而是抬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頭髮如同被電、流襲擊過，有些癢。那總喜歡幻化出雲刃，戲弄人的手掌，突然有一天，用來摸女人的腦袋了。

    哈，藍葉的雙瞳含着泡淚，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

    這……這男人，竟然摸了自己？

    ……

    暗影閣。

    天師拖着拂塵，徘徊在自己的椅子處。他向左走了兩步，又向右走了兩步，神情焦慮不安。

    底下的手下約，有些不明。

    關切地上前兩步，小聲問道，「主公，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

    「約啊，攝政王獨孤凌寒以往從不同老夫做對，可昨晚卻因為一個女人同我們暗影閣成了死敵啊！」天師彷徨不安地說，「老夫真擔心，有朝一日，暗影閣會因為攝政王解散！」

    約搖搖頭，「主公，攝政王之所以同我們暗影閣作對，無外乎只是想要回……要回自己的未婚妻。如今皇后娘娘已經入了攝政王府邸，他……怎麼可能還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

    「不，不！」天師不相信，「那晚，若是老夫再多說一個字，只怕那攝政王會當場出手，殺了我。現下，除非老夫向天下說出，天女並非天女的真相，不然攝政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若是老夫這麼說，陛下那邊，也定會要了老夫的命啊！」

    約提議，「主公，為何不帶離我們，離開東越國，回我們的家呢？」

    「不，不可以。」天師想着這個提議，眼神迷離，眸色黯然。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他有什麼苦衷，說不出。

    約也仿佛感受到了天師的痛楚，拱手問，「主公，難道我們真的到了騎虎難下的境地了麼？」

    「是啊，真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了麼？」天師微微皺眉，拂塵也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頹了半會兒功夫，天師將約叫過去，「現在，只有一個法子了！」

    約近前，「主公想怎麼做？」

    「攝政王在東越國中，實力巨大。倘若要對付他，必須得盡我們所有的力量！」天師伸手，向約交代道，「約，近日，不要讓任何人進入暗影閣！主公需要閉關幾日！」

    約點頭應承，「是，主公放心，哪怕是死，約也不會讓任何人進來！」

    交代了事兒後，他就將暗影閣的大門關上了。不過話說是閉關，實際上，他只是去見一個人。

    這麼多年，他在皇宮裏，所有的謀劃，都不過是一個情字。

    他緩緩地站起身，輕輕地扭動了自己椅子上的開關。而後抬目，四下一顧，見無人看到，他才走入了平日坐着的椅子後，那一道密道。

    那個密道從他成立暗影閣時，就特意建成了。

    不過，至今無人知道。那密道通往哪裏，除了他自己。

    天師入了密室，又伸手將按鈕轉動，而後慢悠悠地去了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直接連向一處宮殿。

    宮殿裏的一個女人，滿臉滄桑，此刻她像往常一樣，依舊手拿木魚，全神貫注地敲着。

    那木魚敲出的聲音沉甸甸，比佛堂里司空見慣的聲兒還要地響亮。

    很久以後，她置書的架子上，莫名地轉動了一下，而後探出一個腦袋來。

    正是那拖着拂塵的天師。

    天師如何會同一個女人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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