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阿七威脅他,「你若不走,就別怪本殿下不客氣了!」
看他越發沉不住氣,總一副盛氣凌人的氣勢,藍葉當下不客氣地走上前,伸手放入水中,「哪,你再嚷,我就把你從木桶里撈出來,丟人現眼!」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藍葉兩隻手在水中趴拉着,故意偽裝成不懷好意的表情,攪動了下水,而後甩在對方的臉上。
看他被戲弄了後,也沒動、粗,藍葉頓覺無聊,也不想再同他干磨下去,「好啦,小阿七,姨娘累了,不同你鬥氣了。」就地,將套在外面的丫鬟衣服脫了,「我覺得以後有必要同陛下商量商量,這宮女的衣服不僅質量次,而且還難看。」爽快地一扔,「哪,好阿七,可別說漏了嘴啊,不然,我被陛下懲罰,你母妃那裏也不好受!」
皇子阿七鬱悶地伸了手臂阻攔,「你的事兒同我母妃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啊,再如何,我都是你的姨娘嘛。你母妃一心為我打掩護,讓我來去自如。如果我做了什麼背棄陛下的事兒,那我遭殃,你母妃也不就遭殃了麼?!」身形利落地開了殿中窗戶,在手掌心吹了一個飛吻,「再見了,我的小阿七!」
她離開了之後,皇子阿七就從木桶里站了起來,身上的水珠嘀嗒嘀嗒地掉在地上。然他卻是十分正經地拎起了地上的衣服,用種嫌棄的目光,暗暗思量。
藍葉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她是真的想幫我麼?
對於藍葉,皇子阿七糊塗了。
……
自明鴻宮逗留的這小小時間,其實是藍葉的權宜之計。她目的就是想讓太子無商,感到在這皇宮之中,仇家並不只有她藍葉,還有爭奪儲君的幾位皇子。
當然,她的目的達到了。
她相信,那禁軍統領在知道她入了明鴻宮以後,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將消息告訴太子無商。
只要太子無商誤以為皇子阿七在暗地裏同自己較量,那藍葉就算成功了。
回去的時候,已經深夜。
將藏好的行頭換下,再次扮成約的模樣,自軒窗進去了。
一進,就看見,女裝打扮的約特別鬱悶地坐在床畔,一雙好看的眼睛,死死地觀察着床上的東越國老皇帝。
他的手指上緊握着幾柄銀針,看樣子是做好準備,要在對方醒來之時,給予最有力的打擊。
「乖媳婦兒,爺回來了?」藍葉氣宇軒昂地走過來,特別欣慰地拍了拍約的腦袋。
約出手,及時握住了她的手腕。
漸漸地,眸色陰冷,語氣也冰若雪。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藍葉聳聳肩,「我要是想害你,就不會這麼早就回來了?」手指着屋門,悄悄地問,「怎麼,有人來問過?」
約煩躁,像個小媳婦兒害、羞地扭過頭,「接連催了好幾次,若非我機靈,只怕早被發現了!」
藍葉揉了揉後腦勺,「沒那麼嚴重吧,你這麼厲害的人,也怕這個?」想了下,伸手趴拉自己的外衣,露出一件裏衣里褲。就打着呵欠去開門。
門開,站着打盹兒的兩個小太監聽見異動,連忙俯身看向藍葉,「天女有何吩咐?」
「哦,這一晚上折騰地太累了。」藍葉遠觀了一下還立在夜風中的內監總管伯生,「你們去把老伯找過來,我有事兒同他說。」
「是,天女!」二人托着拂塵,遵從了命令。
不出片刻,那伯生就怯生生地來到了跟前。
「天女,不知叫老奴,有何事兒?」
他將腰彎了彎,恭敬又諂媚。
藍葉伸了個懶腰,「陛下太累了,所以我們就睡着了。一會兒陛下問起,你可別胡說,免得後宮的嬪妃吃醋!」
蒼天有眼,她說的話一定是有意的。
話說得差不多的時候,藍葉又擠眉弄眼,「老伯,我初次到得皇宮,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還希望你能夠多指導指導。」
那內監總管伯生眯着眼,抬了兩抬,佝僂着腰,就恭敬地笑了,「天女說笑了,能夠伺候陛下,為天女分憂,是老奴的福氣!」
藍葉再次端莊地福了個禮。
兩人正說着,那床上的東越國老皇帝在約出手紮下的銀針刺激下甦醒了。
慢慢地,他睜了眼,起身,就看見自己睡在了藍葉的床上。
震撼了半天,才揭了被子下床。
「來人!」一聲喚,這邊伯生和藍葉就進去了。
「朕怎麼在這兒?」東越國老皇帝有些摸不着頭腦。
藍葉露出不好意思的面容,「陛下,您忘了,今兒個您在這裏陪着我呢。」
東越國老皇帝一雙眼珠子,詫異地往內監總管伯生的臉上一瞥。
直到伯生點了頭,他才願意揣測今晚可能發生過的事兒。
「朕今日是在這朗星閣休息?」他揉了揉太陽穴,「朕如何睡得這麼迷糊?」
藍葉挨過去,「陛下忘了麼,你適才……」她將臉繃得通紅,又矯揉造作地轉過臉,拉扯着手中的帕子,「陛下,你這要人家怎麼說啊?」
「呵呵,這……」東越國老皇帝看她如此害羞,便誤以為晚上發生了什麼,也不過問,就心急地站起來,「天女,朕唐突了,你沒生朕的氣吧?」
藍葉拱手,笑道,「豈敢豈敢?」揉了揉眼睛,「不過,陛下,我還沒睡好呢,你要是不睡,我就接着睡了。昨晚……昨晚你可真是把我折騰得厲害!」
說出來的話,充滿了遐想,讓內監總管伯生也緊跟着臉紅一片。
「好,天女好好休息,朕下次再來看你!」轉臉看伯生,「哪,把朕的龍袍拿過來!」
內監總管伯生走過去,藍葉搶先一步,抱住了那龍袍,溫聲細語地遞給東越國老皇帝,「陛下慢走,有空再來!」
話畢,又是一個嬌、羞的笑。
東越國老皇帝喜不自勝地起身出了朗星閣,遠遠地,藍葉還在咋乎地喊,「陛下慢走,有空再來!」搖着帕子,甚是不舍。
這一連串的舉動,讓步下長廊的東越國老皇帝還有些意猶未盡。
心想,這天女真的是太可愛了,也真的太有自知之明了。不過幾日,就被朕的威嚴折服,對朕心甘情願了。
「伯生,吩咐下去。明日撤了暗影密探吧,每日每夜地監視着朕的女人,朕可不大喜歡?」
攙扶着老皇帝的伯生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陛下放心,老奴一定會好好照顧好天女的。」
「如此,朕就放心了。」
走下台階,東越國老皇帝又皺眉問,「你說,朕什麼時候冊封她為東越國皇后呢?」
「陛下,老奴以為還是過段時日吧。」內監總管伯生耐心地出主意,「這後宮中的其他娘娘,對於陛下冊封的天女,本就不大高興。現下,陛下又冊封天女為皇后,只怕那些娘娘背後會胡謅出陛下老牛吃嫩草的胡言亂語來!」
「嗯,你說得話倒是!那好,改日再說這個。」捋着鬍鬚笑盈盈地邁步走了。
藍葉看人一走,立馬合上房門。將躲在窗口處的約叫進來。
她插着腰,連喝兩口茶水,「我去,這狗皇帝真不大好伺候,裝模作樣地說那麼噁心的話,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呼呼地拍着胸口,藍葉心中倍感淒涼,「你說那狗皇帝到底思想有多齷、齪!」
「不是陛下齷、齪,而是你狠心算計!」約像一個公平的裁判,狠心地做着可怕的裁決,「你如此心機,欺瞞陛下,就不擔心日後真相大白,你無路可退!」
「哼,真要到那天!」藍葉拍胸膛,「我就重新找個好男人生米煮成熟飯,讓後遠走他鄉!」
約貌似不那麼生氣了,只握着小茶杯,「這麼說,你的仇不報了,在宴會上,那般聲淚俱下的控訴,全都望得一乾二淨了!」
藍葉握拳捶他的肩膀,「去你的,我不知道報了之後再走啊!」
約開始提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今日的舉動,造成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影響!」
藍葉眨眼,「什麼影響?」
「如果我猜得不錯,再過幾日,你便會正式成為東越國的皇后了,一旦那一日到來,你這忽悠人的把戲,也不得不適可而止了!」約正經得像要將他看穿,「既然不喜歡陛下,那就得早做打算,否則到時候,你半分退路都沒有!」
「我知道!」藍葉的笑消失了。
她沉靜地坐下,手顫抖地握着茶杯。
「我之所以安全,只是一時的幸運!」藍葉看得出來,「但是眼下,我也的確沒有別的辦法。就算殺不了太子,也至少得讓她吃一回憋。」
「我聽說,因為你,攝政王被太子告了一狀!」約將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這麼多年,陛下從來也沒有質疑過攝政王。然而,那日,他卻的確起了疑心。你說,這是因為什麼?」
藍葉扁嘴,「因為什麼?」
「因為陛下已經發自內心地承認了你天女的地位,同時又發自內心地相信,你會是穩固東越國未來的女子!」約毫不質疑地分析,「然而,這麼多年,攝政王也從未因任何一件小事兒,在陛下面前,對太子發火。而他這次,卻真的發了火,這又說明了什麼,你知道麼?」
藍葉又擠眉弄眼,「說明了什麼?」
「說明,在攝政王的心裏,你也是一個特別的人。且不說他是否喜歡你,光他願意為了你,同太子生氣,就說明他對你感興趣!」約這話總有點兒告誡她往獨孤凌寒的身上依賴的意思。
「你明明是暗影閣的密探,怎麼有空關心我的死活?」藍葉湊近,鼻尖離他一寸,「你是不是喜歡我?」
「若是天女非這麼說,那約就不奉陪了!」約起身便走。
藍一把攔住他,「別小氣嘛,我就開個小玩笑。」
約沒動。
藍葉開始說她的想法,「我也不是沒想過攝政王,但你也該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總不能為了討好他,主動獻、身吧!」
「連別人的腹肌都可以覬覦,天女還怕獻、身麼?」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只是為了諷刺當初藍葉看了他的腹肌。
「哦,對,獻、身不算什麼,特別是攝政王腹肌那麼優秀的男人,更不在話下了!」藍葉給自己打氣的另一面,是反諷約。
兩人鬥氣了很久。
天兒差不多灰濛濛的時候,才消停下來。
元貴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能夠有用,特意在下朝之後,前去請求陛下將諸位朝臣州郡旱澇處理事宜交給皇子阿七。
但是被東越國陛下支支吾吾地糊弄過去了。
「陛下,阿七……」
「哦,貴妃啊。阿七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你覺得玉寧的妹妹玉歲姑娘如何?」東越國老皇帝成功地將話題一轉,「那玉歲姑娘,朕以往見過。知書達禮,賢惠大方。若能指給阿七為妃,說不定會幫助阿七許多事兒呢。有家拴着她,也不至於阿七他成天無所事事。」
元貴妃先是答應了這件婚事,又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意,而後旁敲側擊地同東越國老皇帝說,「陛下,臣妾不久前,有幸看到了唐國公的小女兒如知姑娘。她容貌秀麗,品質德淑。臣妾覺得,她的容貌才學可以給阿七做……做個正妃。陛下以為……」
東越國老皇帝自然明白她在打什麼主意兒,但是他不會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如此很容易讓對方了解他的意圖。
「這如知姑娘的確容貌娟秀,不過她小女兒才剛剛及幷,若是朕一心賜婚,豈不讓唐國公心寒,畢竟他忠君為國,替朕守護了東越國江山多年!朕總不能置他們父女之情於不顧吧!」
如此說法,擺明了否決元貴妃迎娶唐國公小女兒為正妃的事兒。
這元貴妃兩次都沒討着好,所以回到昭容宮後,心裏更是怒氣噴涌。
那丫鬟梅雨看自己的主子心情不好,便端着熱茶上前詢問,「娘娘似乎心情不好?」
「哼,他明擺着是不想給阿七鍛煉的機會!」元貴妃重掌拍在桌子上,震地桌面放的茶杯也跟着哐啷數響。
「娘娘是在為殿下的事兒煩心?」丫鬟梅雨繼續探聽。
「除了阿七外,還有別的事兒讓本妃煩心麼?」元貴妃抬起塗着深紫色豆蔻的指甲,撫向自己的額頭,「本妃次次都希望阿七能夠被陛下承認,可是每一次向陛下提議,陛下都左顧言它。就好像……他心裏,從來就沒有過給阿七未來儲君的機會!」說罷,又無奈地搖了搖頭,直感覺內心深處漾着一抹忽明忽暗的悲愴。
丫鬟梅雨聽完,思索道,「娘娘,聽說天女昨夜侍寢了?」
元貴妃醋意大發,「那小蹄子這麼快就被陛下寵幸了?」
梅雨托着手,慢條斯理地說,「娘娘,天女被陛下寵、幸,不是很好麼?」
「何出此言?」
「她被陛下寵、幸了,娘娘這邊勝算就更大了。那天女本就對太子無商恨之入骨,若你能夠在現在這個時刻,繼續同天女打好關係。那麼說不準兒,殿下的事兒,她能夠幫忙在陛下的面前說幾句好話呢,對不對?」
元貴妃手指叩着桌面,輕輕撞擊聲中,腦子瞬間清明,「依你這麼說,那天女被寵、幸,還真是我阿七的福氣!」快速立起,「好,梅雨,準備一份大禮,我們這就去朗星閣!」
丫鬟梅雨見主子重開笑顏,也笑嘻嘻地攙扶起元貴妃,「娘娘,你覺得我們應該給天女挑選一樣什麼東西好呢?」
元貴妃愁眉思索,「將前些年,陛下贈送給我的玉壺簪拿出來吧?」
「可是娘娘,那可是您最喜歡的簪子啊,這麼做,是不是太可惜了?」丫鬟梅雨替元貴妃可惜。
元貴妃倒是個明事理兒的,十分懂得舍小取大,「梅雨,跟了本妃這麼久,你還沒明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麼。要想釣到大魚,就要懂得捨棄。你說,若是不拿這好東西送給那天女,她又怎麼會費盡心機地替我們出力呢?」她手掌拍了拍梅雨的手背,「你啊,還是太年輕了。我們有雙厲眼,她就沒有麼?」
丫鬟梅雨恍然大悟,「娘娘說的是,梅雨明白了。」
兩人從昭容宮,徒步去了朗星閣。因為東越國老皇帝才不久撤了監督藍葉的密探,所以一路走上去,並無人攔阻。
倒是藍葉,趴在窗子上,遠遠就瞧見了,爬得異常辛苦的主僕倆。
藍葉招手,輕着聲兒喊,「姐姐來妹妹這朗星閣,有什麼事兒麼?」
她一喊,遠處聆聽觀察的內監就聽見了。而後在看到元貴妃帶着丫鬟步入了朗星閣後,就火速向着背後的主子,太子殿下無商匯報去了。
太子無商聽後,也大動干戈地罵道,「這賤、婦分明是想借用天女的身份和地位,來打壓本殿下!」
「殿下,天女同您之間關係不睦,誰人不知,此番她已受了陛下恩寵,若是在陛下跟前,吹吹耳旁風,只怕……只怕這州郡旱澇之事兒,就會被她給搶去了。」屬下將澤暗暗打抱不平,「陛下,依屬下之見,不如您先下手為強,告天女勾結貴妃娘娘,謀奪儲君之位。這陛下本就不喜後宮干、政,若是被他知道,就算不要了天女的命,也必定會對其起疑。只要陛下同天女之間有了隔隙,那麼殿下不就反敗為勝了麼?」
太子無商斜眼瞅他,「將澤,你這小子,真是越發地聰明了?」
他舉步出宮門。
將澤快步跟上前,「殿下現在就決定去了麼?」
「當然,既然是先下手為強,那本殿下就不能有任何的疏忽!」他兜着手,果然步履匆匆地去見自己的父皇。
去時,他父皇恰好在批閱奏摺。
聽見伯生稟報,他便讓太子無商進去了。
放下奏摺,他像平常的父親一般,同這個他選出來的太子殿下閒聊。
「太子怎麼有空來見父皇啊?」東越國老皇帝從案几上抽出奏摺,遞給身旁的兒子,「哦,對了,太子如何看待州郡旱澇之事兒?」
太子無商素有這方面的能力,思慮片刻,就冷靜睿智,又不加思索地回答,「父皇,兒臣以為,旱澇之事兒,必須因地制宜。對於旱澇嚴重的州郡,朝廷要派送物資,加以救濟。當然,旱澇要想杜絕,還得調以工部大臣,前往開渠引水!如此,才能治根治本!」
聽到太子無商的回答,東越國老皇帝欣慰地笑了。在他眼中,太子無商的份量其實佔據着很大一部分。
再則,藍崇丞相之死,東越國老皇帝最終也是知道了的,也得到了他的認可。所以他中意太子無商,也有讓他做未來儲君的心思。
不過他還想再鍛煉太子幾年,畢竟這皇宮裏,還有一個實力超群的攝政王。
他要惦記着皇位,只怕誰也無法阻止。所以,東越國老皇帝對攝政王好的另一方面,也不過是想要更好地壓制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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