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葉穿好宮衣,周整了下頭髮,對着銅鏡中的俊俏容貌一笑,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
以前不覺得自己扮男人很帥,今日一見,果然很帥。
大搖大擺地走出殿門,準備去見那把自己弄到皇宮做太子的老皇帝時。身旁的小太監才說,老皇帝沒在書房,而是去了御花園賞花。
「賞花啊,很好,爺也去!」藍葉揮舞着袖子,興致勃勃地朝着御花園走。
還沒走個幾步,就見兩個宮奴拖着一個麻布袋子飛快地走過。
藍葉興致一來,轉過來,伸臂攔住兩宮奴,「喂,你們兩個,手裏拖着個麻布袋子做什麼?」
兩宮奴瞪着兩大眼珠子,紋絲不動,手中的袋子還是緊緊地拽在手裏。
一旁的小太監看了,連忙吆喝道,「大膽,見了太子殿下,還不下跪!」
這兩宮奴眉頭一皺,方才跪下地去。一宮奴道,「回太子殿下的話,這麻布袋子裏裝的都是見不得人的穢物!」
聽着這句話,藍葉感到非常好奇。圍着那兩人身後拖着的麻布袋子向左走了一圈,又向右走了一圈。細細地凝神想了幾秒,忽而開口道,「哪,把它打開,給爺瞧一瞧。」
宮奴猶豫着說,「太子殿下,這……」
「怎麼,本太子看不得?」藍葉不甘心,這都當了太子了,起碼下邊的下人得聽從她的命令吧。一固執起來,她自己都覺得要命,「不給爺看是吧,很好,很好。爺今兒正好要去見父皇,順道再……」
另一宮奴眼疾手快地站起來,將那麻布袋子給拉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
藍葉指指麻袋口,「再把繩子解開!」
宮奴只好聽從命令地把繫着麻布袋子的口子打開了一小口。
一小口,只露出了兩截頭髮。
藍葉氣急,「口子再開大點兒!」
兩宮奴又只好聽從命令地將麻布口袋的口子開大了些。
這一下,藍葉便覺得有些噁心了。麻布口袋裏裝着的是昨晚上,那被拖走,說要去御前伺候的小太監。他兩隻眼睛大睜着,全身濕透。
渾身還散發着一股屍體的惡臭。
兩宮奴見驚擾了太子殿下,連忙將麻布口袋紮好,恭敬地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饒,「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藍葉目光呆滯地問道,「這……這小太監怎麼死的?」
一宮奴回答,「昨個晚上,這小應子偷了陛下的御墨,追逐時,掉進了池塘,淹死了。」
御墨?
就他那慫樣,還敢偷皇帝用的墨水?一個太監,偷墨水幹什麼,賣錢?!
藍葉有些不相信。
可她也知道,從這兩個宮奴身上,得知真相也是不大可能的,所以也沒過分糾結,就擺手讓兩人將小應子的屍體拖走了。
一旁的小太監可憐兮兮地泣了泣,替其打抱不平,「哎,笨蛋小應子,這都什麼事兒啊,明明是去享福的,咋就做出那種事兒來呢?嗚嗚……」
藍葉扭頭,「你認識這小應子?」
身旁的小太監搖頭,「回太子殿下,奴才不認識。」
「不認識,你傷心什麼?」
「回太子殿下的話,奴才只是傷心,畢竟奴才進宮時,多虧這小應子照拂才過活到現在。」小太監傷感地抹了把袖子。
「你才進宮不久?」
小太監點頭。
「你以前沒有伺候過爺?」
小太監苦笑道,「太子殿下,奴才哪有那福氣啊!」
藍葉靜立着不動了,老皇帝讓自己來做太子,替換曾經太子殿下的僕人是很正常的。找個一無所知的小太監來身邊,也是非常明智的。可是他這麼做,未免有些可疑了?昨晚伺候過真太子的小應子,明明可以打發着離開的,卻偏偏將其殺了,這……究竟是何用意呢?
出神之際,不遠外的拱橋上,老皇帝氣勢恢宏地來了。身旁的小太監見罷,連忙催促着走神的藍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陛下……陛下來了?」
藍葉回神,還沒抬頭去看,忙撲通跪地。
小太監提醒,「太子殿下,您……您怎麼跪下了?」
藍葉發呆,「不該跪着?」想了下,似乎也明白,這太子殿下是不用跪地的,只需躬身拱手垂眸行禮即可。
老皇帝緩緩地走到跟前時,藍葉只看得見他金黃色的皮靴。
晨光倒影顯得有些魁梧高大。
「沐離,你終於回來了?」
沐離,沐離是誰?藍葉心下好奇。
老皇帝沒想到藍葉忘記了太子殿下的名諱,一時裝得有些忐忑,好半天,他咳了聲兒,「太子如何連自己的名諱也忘了?」
藍葉這才反應過來,「回父皇,兒臣失神了。」
「太子是來見父皇的?」老皇帝居高臨下地蹦出了這麼一句沙啞的話。
藍葉冷靜了三秒,才抬起腦袋,定定地看向眼前的老皇帝。
這老皇帝身材確實魁梧,但人很高。麥黃的膚色。一身金絲龍袍被他穿得光芒萬丈。氣場十足的老皇帝,眼角眉梢帶着一股慈意,倒讓藍葉狂跳不已的心稍稍有了一絲鎮定。
「父皇,兒臣有件小事兒要同您說?」藍葉暗暗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換個地方慢慢說。那老皇帝似也明白她的意思,抬起手臂,指着一處涼亭。
「既然太子有重要的事兒同父皇商量,那就隨父皇去那涼亭說說罷?」老皇帝瞅了身旁的僕人一眼,交代了兩句,就帶着藍葉去了涼亭。
涼亭四周,冷風悠悠。海棠花落,香味撲鼻,隨風一拂,便紛灑在地。
遍地殘紅。
藍葉見身旁再無他人,她才大着膽子詢問,「陛下,為何讓臣女做這太子殿下?」
老皇帝沒解釋,只是反問,「你父親未曾給你解釋過麼?」
藍葉點頭,「陛下,父親確實說過此事兒,只是臣女理解得不清不楚,所以想……」
「讓你來宮中,頂替太子殿下,只是一個權宜之計。」老皇帝眯着眼道,「朕膝下,倒是有幾位皇子。只是他們現下還小,不能擔此重任。」
藍葉一噎,「可陛下,臣女只是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做太子呢?」
「流雲國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朕的太子本身就是一個女兒身!」老皇帝意志堅決地看着藍葉,「而你,是唯一一個同她年齡身高相仿的女子。你早前,同太子一樣,上過戰場,殺過人!」
藍葉聽了又是一怔。心想,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竟然如此威猛。上戰場,殺人這類似勇敢的事兒都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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