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梅兒,梅兒好~」少女念了幾遍,忍不住拍手跳了起來。跳着跳着,一道紅光從她的白衫里冒出來,隨着少女的動作,紅光越來越盛。
無憂見狀,收起來笑容:原來,一切早已註定~
「梅兒,你願意幫我一個忙麼?」無憂收起了笑容,目光灼灼的看着歡欣跳動的少女。
「大哥哥你說。」少女純真的看着無憂。
「你幫大哥哥等一個人,三百年。三百年以後,她會到這裏來。你幫大哥哥把她帶到大哥哥這裏來,好麼?」無憂看着梅兒,認真的囑咐道。
「好。大哥哥,你住在哪裏啊?我要怎麼找到你~」
「我教給你一段偈語你記着。等那個人要來見我時,你采一朵新鮮的梅花扔進水裏,然後念動偈語,就會有路出現。」無憂對着梅兒囑咐着,然後在她耳畔念動偈語。念了兩遍,確保眼前的小姑娘記住時,無憂直起身子,隨着獨木小舟飄然遠去。隨着他一同消失的,還有一段模糊不清的叮嚀:「千萬不要忘了,梅兒~,這也是你我的一段福緣~」
我看着手裏轉眼就消失的幽藍冰淚,嘆了口氣:看來,秦月並沒有按照我的囑咐去做~
忘川里的汨夢魚,幽藍如夢,一生不離忘川。死期將至時,可以織夢前塵,通達往事。一夢盡時,則下一代汨夢魚出生。這就是忘川河裏汨夢魚的秘密。但是,汨夢魚離開忘川以後,需要用淚水滋養方得成活。用淚水滋養汨夢魚的人,以心意和汨夢相通,可以得知他(她)想知道的一切往事。以淚換夢,知曉前塵。但作為回報,需要用至情至性的淚水滋養魚兒七七四十九天。若時日不夠,下一代的汨夢魚則永遠不能長大。窮其一生,只是小小的幽藍一點,如美人鰓邊的淚珠,無知無識的在忘川飄蕩。而那以淚水滋養汨夢的人,不僅看不到那餘下的織夢,還會因為種下汨夢的因而不得不嘗下命運安排的果。
白沙路前,不知何時,次第開了鮮艷的曼陀羅花。越往前走,花朵越多,開的也越繁茂,漸成殷紅一片。光線越來越暗,越來越暗,那殷紅的盡頭,一點微微的金芒閃耀着。隨着我腳步的前移,金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竟一下子變成了一個金色的圓球,一步步往前,那圓球逐漸裂開,逐漸分的清形狀,是一盞點燃的燈籠。燈籠掛在開滿梨花的梨樹上,以白絹製成,金色溫暖的光芒逐漸從燈籠里漏出來。
我漫步上前,取下那掛在那梨樹下的燈籠,隨着我的動作,那細碎的花朵顫顫的從枝頭落下,紛紛揚揚的灑了我一身。不知為何,此刻,我的心就有些酸澀難受。一股奇異的溫柔心思憂傷的席捲而來。
提着燈籠,我接着往前。金黃的光芒灑在四周,泛開了昏黃的光圈。借着燈籠的光芒,我看到周圍的景色也變了。此刻,白沙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梨樹。千樹萬樹、如雲如雪的梨花安安靜靜的在這昏暗的地方盛放着,暗香浮動。一如人寂寞而不為人知的心思,安靜如詩,悽美無涯。
一路踏香而行,不時有軟軟的梨花瓣落在我的發梢和臉頰,讓那清淡雋永的香味如在鼻翼。轉過一道彎,一道昏昏的紅光出現在路的盡頭。
我看着那影影綽綽的紅光,停住了腳步。
我沒動,手中的白燈籠的光照耀着四周。仍舊是寂靜柔美的一樹樹梨花。我有些退縮,不想再繼續往前。就好像前面有什麼東西是觸碰不得似的。不知為何,我的心很空很空,空的仿佛可以聽到風吹過的聲音。
就在我遲疑間,那紅光竟移動了。我呆呆的站在那裏,看着那微弱的紅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變成了一個紅色的燈籠。燈籠上,是一張清婉秀美的臉。點漆似的雙眸,黑亮含情,如夏日裏看一口透着涼意的深深古井,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似得。就是因為這樣一雙出挑的明眸,讓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了他高挺的鼻樑、英挺的眉和峰削似的薄唇。儘管他五官的每一樣都長的完美的無可挑剔。
我看着提着燈籠的男子,心底湧起一股酸澀,不由自主的輕聲喃喃:「我回來了~」
「我知道。所以我來接你了~」拿着紅燈籠的男子聞言笑了,露出一口如編貝一般的牙齒,然後用另一隻手牽着我往前走去。
我愣愣的往前走,身體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空一樣,有些發冷。但牽着我的手很暖很乾燥,給了我唯一的一點暖意。隨着他的步伐,燈光一點點亮起來。不多時,整個樓船燈火輝煌的出現在我們眼前。樓船下是一片銀光閃閃的海子。
他站在氣勢恢宏的樓船下,含笑看我:「這是我們的船,你喜歡麼?」
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提着紅燈籠,長身玉立地站在燈火通明的樓船下。明亮如日光。那一刻,光芒萬丈的樓船都成了襯托他的背景。
我忽然想起一些久遠的往事,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胸中旭薄而出。
好像很久以前,我見過面前的這個男人。我有些不確定。
腦海里好多東西來來往往。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來。
女子的聲音。
鐺鐺鐺。
你在幹什麼,夜沈。
造船。
用這些廢料麼?
好的造船家什麼樣的原料都可以造出一艘好船。
哦。
……
夜沈,和我玩啦。
夜沈,和我玩啦。
夜沈——
好吧。你想去哪裏玩。
我們去往生海划船呀,好不好?
……
夜沈~
沒時間。
夜沈~
沒時間。
我和你一起接魂魄吧?
拒絕。
好不好嘛,我保證不打擾你。
絕對不妨礙你。
那好吧~
呀!真好!夜沈,我最喜歡你拉!
你呀~
……
對不起,夜沈,我不知道紅紅火火會~
不要生氣啦,夜沈,我幫你把船修好~
下不為例。
咦?
……
「我應該叫你夜沈,還是無憂?」我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子,怔怔的問道。
「都無妨。」無憂笑着牽着我的手,慢慢走入了樓船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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