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飯店。
「雲子小姐,金九那邊有消息了。」淺野一郎稟告道。
「哦,看你這表情,應該是個好消息。」竹內雲子盈盈一笑,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道。
「沒錯,唐錦答應結案了,就按照咱們的意思,把案子定性為仇殺,三名案犯也確定了。」淺野一郎道。
任何事情都不能做的太明顯,定性是怎麼回事兒,但對外披露的細節和信息什麼人看到了,會想到什麼那又是一回事兒。
「哦,唐錦怎麼會答應的如此痛快?」竹內雲子有些不太相信道。
「聽金九的語氣,他花費的代價只怕不會小,看來,唐錦也並非不可收買,我們一開始忽略了。」淺野一郎道。
「你想修補根唐錦的關係?」竹內雲子看出淺野一郎的心思。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雲子小姐的眼睛。」淺野一郎恭維一聲。
「金九在法租界這個位置還是非常重要的,這個人有弱點,貪婪,好.色,這都是我們可以掌握的,你跟他說,損失大日本帝國可以補償給他的,比他現在得到的都要多。」竹內雲子想了一下道。
「哈伊!」
「吳四寶那邊怎麼樣?」
「他那邊一切平靜,沒有什麼事情。」淺野一郎道。
「還是要提醒一下,這個時候不能掉以輕心,這個唐錦既然能用如此巧妙的辦法劫走了錢佩林,絕不是善於之輩。」竹內雲子道。
「雲子小姐,錢佩林一事,我們該如何處置?」
「你有證據嗎?」竹內雲子反問一聲。
「沒有。」淺野一郎搖了搖頭。
「沒有證據,就只能捏着鼻子吃下這個啞巴虧,至於錢佩林,他留在手裏並無用處,還不如……」竹內雲子眼底閃過一道光芒。
「屬下明白了,雲子小姐發現,只要他一露頭,就跑不了。」淺野一郎點了點頭。
能殺了錢佩林最好了。
……
「唐兄,你怎麼來了,哪裏不舒服?」陸希言驚訝的看着奚夢瑤把唐錦給領進了門診室。
「這個給你。」唐錦掏出一個牛皮信封,看上去挺沉的,放在他的面前。
「什麼東西?」陸希言問道。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唐錦嘿嘿一笑。
「什麼東西,搞的還挺神秘的。」陸希言伸手取了過來,一扯信封,裏面叮叮噹噹的掉出四根金光燦燦的金條來。
「唐兄,搞什麼,你幹嘛給我金條?」陸希言大吃一驚。
「金九給的,一共給了八根兒,我們一人一半。」唐錦解釋道。
「那也是金九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你給我一半兒幹什麼,無功不受祿,這你拿回去!」陸希言推了回去。
「老陸,怎麼叫無功不受祿,沒有你給我出這麼一個主意,金九能乖乖的給我送金子嗎?」唐錦眼神之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道,「這是你應得的,你不收的話,我心裏過意不去。」
「好吧,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陸希言想了一下,唐錦分明就是想把他給拉進他的小團體中去,自己如果表現的太無欲無求的話,反而不好。
「這就對了嘛,案子已經結了,風聲也放出去了,下面就看老鼠是不是自己主動從洞裏出來了。」唐錦道。
「找人砸了跛腳阿七看的場子,不就可以了?」
「高!」唐錦一愣,隨後沖陸希言豎起大拇指。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當真……」陸希言訕訕一笑。
「走了,回頭請你和弟妹吃飯,看電影,算我賠罪。」唐錦哈哈一笑,推門就往外走了。
……
「陸大夫,昨天晚上,大西路上的隆興台子讓人給砸了。」
「是嗎?」陸希言不動聲色,這唐錦辦事的效率挺快的,昨天才跟他提了一聲,晚上就把人家場子給砸了。
「這一下坡腳阿七在豐田紗廠待不住了,我估計今晚他可能會從豐田紗廠出來,咱們要不要現在就動手?」
「四哥,再等等,這事兒沒那麼簡單的。」
「還等?」
「四哥,有一,就有二,何必急在一時呢,再說咱們不是商量好了,等唐錦那邊動手,不成咱們再給他加個保險,咱們主要是看戲,黃雀能不做,儘量不做,那唐錦不是傻瓜,一次被截胡了,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陸希言道。
「他不會是懷疑你吧,陸大夫?」譚四道。
「懷疑我做什麼,我手下沒兵沒將的,我想做,得有人才是?」陸希言白了譚四一眼道。
「也是,他犯不着懷疑您。」譚四道,「成,聽你的,讓兄弟們沉住氣,咱們看戲就是了。」
「鄒淮見到錢佩林了?」
「嗯,見了面,單獨談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吧。」譚四道,「走的時候,還跟我道歉來着,說這件事,是軍統的不是,錢佩林是被日本人給誘供了,他當時為了保命,也是一時糊塗,才順着日本人的話頭往下說的。」
「他是怎麼暴露身份的?」
「還不是沒管好自己的下半身,酒喝多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被一個叫茉莉的舞女給出賣的。」譚四道。
「這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多少英雄好漢都栽在這酒色之上,四哥,咱們可是有血的教訓。」陸希言道。
「我明白,天涯書寓那邊我會儘量少去的。」譚四尷尬的道。
「不,我不是讓你連人的基本情愛都捨棄了,蘇蘇跟了你有七八年了吧?」陸希言問道。
「差不多吧。」
「找個機會,把人娶了,別辜負了人家,這也是正正經經的過日子。」陸希言提醒道。
「陸大夫,可我們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萬一我要是,蘇蘇不就成寡婦了嗎?」譚四猶豫一聲道。
「蘇蘇知道你是幹什麼的吧?」陸希言反問道。
「知道。」譚四點了點頭。
「知道還願意跟着你,你說她會在乎這個嗎?」陸希言劈頭一聲道:「只要人沒問題,為啥不能給人家一個名分呢,四哥,你這麼想也是一種自私。」
「陸大夫,我……」
「別那麼多猶豫,你要是聽我的,回去跟蘇蘇把這事兒給辦了,就算不能風風光光的,有個名分也是好的。」
「陸大夫,我考慮一下吧。」譚四還是猶豫了一下。
陸希言搖了搖頭,譚四這優柔寡斷的性格,的確有些承擔不了「軍師」的責任,相比而言,那個楚澤雖然剛愎自負了點兒,做事應該要比他更果斷一些。
這種事兒,別人無法替代他做決定,還是得譚四自己拿主意。
這一眨眼的功夫,台兒莊大捷就過去一個星期了,國人振奮,國際上對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勝利,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質疑的聲音不斷泛起,都不相信實力羸弱的中國軍隊能打贏武裝到牙齒的日本軍隊。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就連日軍方面的報道都承認了失敗的事實,不由得國際上不相信,這的的確確是中國人打贏了。
英國路透社就發表電訊承認:「英軍事當局對於中國津浦線之戰局極為注意,最初中國軍隊獲勝之消息傳來,各方面尚不十分相信,但現在證明日軍潰敗之訊確為事實。」
「亡國論」、「速敗論」等一些列的投降論調都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連生活在孤島之上,為了生計匆忙奔波的國人的臉上也多了些許的笑容。
日軍被這當頭一棒打的是不輕,不過,侵略者是不甘心失敗的,他們一定會捲土重來。
報紙上的評論都還是過於樂觀了。
陸希言並不相信抗日會亡國,但中國想要戰勝日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
「梅梅,最近怎麼沒見浩子,他都在幹啥呢?」
「不清楚,我也好幾天沒見他了,他不是在政治處查什麼案子,你也不知道?」孟繁星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有好幾天沒去政治處了。」陸希言道。
「昨天我回去了,爸又催促了,讓你趕緊給浩子找個媳婦兒。」孟繁星道。
「浩子找媳婦兒,那是他自己給兒的事情,我最多也就是牽線搭橋,還能包辦婚姻不成?」
「醫院有合適的姑娘沒有?」
「有到是有,可你讓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幹這事兒,丟不丟人?」陸希言道,「讓我那些同事們怎麼看我,我可是主任醫師。」
「要不然,讓浩子多往你那兒跑跑,讓他自己找去?」
「以什麼名義呢?」
「……」
這人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自從場子被人砸了,這坡腳阿七就在豐田紗廠坐不住了,賭場一天進賬多少,少開一天損失不小,客人沒有了安全,誰還會去?
第二天晚上,坡腳阿七就迫不及待的回去鎮場子了。
坡腳阿七一回來,收拾了幾個來砸場子的,主要是附近幾個台子的競爭者,看他不在就過來搗亂,他一回來,局面讓他迅速給擺平了。
這之後,白天他還帶着人躲在豐田紗廠,到了晚上,他就悄悄的返回隆興賭場。
隆興賭場是他的地盤兒,一來是回來鎮場子,二來嘛,這場子內外都是他的人,安全也有保障。
漸漸的,白天他也乾脆不去豐田紗廠了,紗廠裏面,除了睡覺,就是打牌,什麼事兒都不能幹,連個女人都沒有,哪來的樂趣?
對一個過慣了花天酒地的人來說,在紗廠那種清心寡欲的地方,根本就如同坐牢一般,三五天還行,時間一長肯定不願意待了。
凱旋歌舞廳,經理辦公室。
「這跛腳阿七在昌平路有個相好,是個寡婦,三十歲出頭,長的頗有幾分姿色,原先在一個富商老闆家做傭人的,一來二去的,跟富商老闆搞上了,被夫人發現,直接趕了出來,後來,就跟跛腳阿七好上了。」
「這個跛腳阿七雖然是個天性涼薄之人,對這楊寡婦倒也有幾分情義,隔三差五的過去,據可靠消息,跛腳阿七明天上午會去楊寡婦那兒。」
「白天?」譚四皺眉道。
「沒錯,白天,最近晚上跛腳阿七都待在賭場,哪兒也不去。」瘦猴道。
「老四,這是個機會,白天抓人,雖然風險比較大,但也不是不行,我帶幾個人悄悄埋伏在楊寡婦家中,把人綁回來就是了。」黃三道。
「不行,軍師的命令是,除非唐錦的人行動失敗,我們才可以出手,要幫忙也要暗中。」譚四道,「這個錢佩林不同,我們抓了坡腳阿七沒用,人只有落在法捕房手中,才對我們最有利。」
「那萬一唐錦不行動呢?」
「你忘了,我們的軍師現在是誰了嗎?」譚四嘿嘿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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