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電報局。」
「好咧,先生,您坐穩了……」
海防城不大,走一遍,花不了多長時間,在陸希言逛木材市場的時間裏,譚四已經把海防城摸了一邊。
一些重要的地方都瞭然於胸了。
他隱約的有些猜到了,香港那邊只是一個跳板,未來他的舞台會在海防城,甚至是整個安南。
陸希言心中的丘壑,可比老「軍師」大的多了。
「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去找你。」在電報局門口,陸希言付了車錢說道。
「先生,不用我送您回去嗎?」
「不用,萬一碰到那個女人,被認出來又是麻煩。」陸希言搖了搖頭,「海防城就這麼大,回去路我認識,你放心好了。」
「明白,先生,那您小心點兒。」譚四答應一聲,騎着人力車離開了。
……
香港,銅鑼灣,「大華」貿易公司。
「先生,委員長侍從室轉來的密電。」謝力恭敲門進入戴雨農的辦公室,遞上一份絕密電文道。
「美杜莎,是咱們一直追蹤的那個美杜莎嗎,她不是一直在北方活動嗎,怎麼會跑到香港來了?」戴雨農驚訝的道。
「是的,我在通報中看到這個代號,在華北一帶,這個美杜莎利用美色引誘我軍政要員,致使我方許多軍官落水,許多重要的軍事佈防機密在開戰之處就被日軍掌握,不過,這個代號已經消失一年多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香港呢?」謝力恭道。
「侍從室的情報從何而來?」
「這個就不清楚了,要不要發個電報,詢問一下唐長官?」謝力恭問道,他說的唐長官是委員長侍從室六組的組長唐縱。
「嗯,如果真是這個美杜莎,那我們在河內的行動可能已經被日本人察覺到了。」戴雨農道。
「您是說,這美杜莎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值得日本派出如此厲害的特工,一個消失了一年多的王牌特工,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兒,能讓她出動嗎?」戴雨農道。
「要不要提醒一下陳組長?」
「嗯,他跟這個美杜莎是老對手了,在天津站任上,兩人沒少交過手,如果美杜莎真去了河內,那這對冤家可是要再一次對上了。」戴雨農點了點頭。
「明白,我馬上給陳組長發密電。」
「提醒他,不要輕敵,這一次務必要將這個美杜莎個拿下。」戴雨農咬牙下命令道。
「是!」
……
佳佳咖啡館。
「美杜莎,這會不會跟我先生去海防有關?」
「應該不會,美杜莎此行的目標是河內,跟陸博士沒有任何關係,孟繁星同志,你不用太擔心。」宋鑫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老宋。」
「應該的。」
……
上海,百老匯大廈,三樓。
「淺野君,看來你的算計落空了,他們並沒有你我料想的那樣打起來了。」竹內雲子懷抱着暖爐,慵懶的看了淺野一郎一眼。
「意料之中,如果軍統這麼容易被我們打敗的話,那我們早就征服整個中國了。」淺野一郎呵呵一笑,已經沒有過去那麼拘束了。
「聽說重慶方面派人去河內了,勸阻失敗了?」
「是的。」
「以我們對重慶那我蔣先生的了解,下一步恐怕就會對汪兆銘痛下殺手了,這個人歷來就是這樣,戴雨農已經不在重慶多日了,他去了哪裏,調查清楚了嗎?」竹內雲子問道。
「根據我們對重慶方面的電報破譯得到的消息,戴雨農此刻應該在香港。」淺野一郎道。
「看來,我們在香港的同仁們的工作效率有點兒低呀,敵人都到了自己眼鼻子地下,他們還未察覺?」竹內雲子有些不屑的道,
「雲子小姐,我剛接到一個消息,你一定感興趣。」淺野一郎嘿嘿一笑道。
「說。」
「陸博士24號早上乘坐一艘前往客輪前往安南的海防。」
「他去海防做什麼?」
「這就不知道了,還有,法捕房貝當路巡捕房巡長蒙特近日請假,買了去香港的機票,但是,他沒有在香港停留,而是繼續乘坐飛機去了河內。」淺野一郎又道。
「蒙特去了河內,陸希言去了海防,他們這是打算在河內或者海防匯合,我說的沒錯吧?」竹內雲子分析道。
「照目前二人抵達的日期算,應該是這樣的,不過,現在還不確定他們是在河內匯合,還是在海防。」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關注他,有什麼消息及時通報給我。」竹內雲子點了點頭。
「雲子小姐,你不會是對這陸博士……」
「你想到那裏去了,我現在想的是,剩下的生命里為帝國的宏圖偉業貢獻最後一份力量。」竹內雲子激動的說道。
「哈伊,淺野佩服!」
淺野一郎肅然起敬,站起來給竹內雲子深深一鞠躬。
「陳篆」的案子現場除了子彈和鞋印之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當晚還下雨,雨水沖刷之下,殺手逃跑後的痕跡都沒有了。
工部局警務處雖然動用大量警力調查,可查了好幾天了,還是沒有什麼突破,儘管知道,這起命案是「抗日」分子所為,可是是哪個抗日組織乾的,工部局警務處也遲遲沒有給一個答案。
只是小道消息滿天飛,也沒有人出來闢謠,當然也不會有人出來承認。
這案子估計又會跟去年的「刺湯」案一樣,隨着熱度的消失而慢慢的變成懸案,最後不了了之了。
「陳篆」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只要是當漢奸,給日本侵略者做事,那就沒有好下場,就算是再多的保鏢,躲起來不露面也沒有用。
陳篆的死震懾了不少漢奸,讓他們這個年都過的十分的煎熬,有的連日本人搞的新年活動都不敢參加了,抱病的不在少數。
日本方面為了報復,抓了不少人,令這個本來應該是熱鬧祥和的中國傳統節日蒙上了一層巨大的陰影。
只有大西路67號林世群、丁默村一夥兒,這幾日亢奮不已,得到日本軍部的明確支持,一次性撥給了他們三十萬日元的經費,還有武器彈藥和各種監聽設備。
兩個一心為了一己私利而暫時放下過去恩怨的人,達成了暫時的戰略同盟,決心當漢奸,跪舔他們的日本主子。
……
「先生,您想吃什麼?」陸希言從電報局出來,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家餐館,看上去還不錯,挺乾淨的。
「隨便給我來幾樣招牌菜。」夥計一張嘴就是廣東話,顯然是從國內過來的。
「那就給您來一個咕咾肉,爆炒蝦仁,蔥燒帶魚,外加豬肺湯,怎麼樣?」夥計思考了一下,迅速道。
「好,菜不要太甜。」陸希言點了點頭。
「您喝什麼酒?」
「你這裏有什麼酒?」陸希言問道。
「小店有自釀的荷花酒,先生,您要不要嘗一嘗?」夥計熱情的介紹道。
「好,先來半斤。」
菜上的挺快的,老闆也是從國內來的華僑,在當地已經生活了十多年了,很健談,大過年的,餐館的生意不算好。
陸希言也想找一個當地人了解一些情況,於是就邀請老闆一起喝酒。
老闆姓林,也是店裏的大廚,一開始來海防城是做工的,後來取了當地的人女兒,就開了這家餐館。
世道艱辛,這個餐館也只能勉強維持生計,他算是在海防城內混的還不錯的華人了。
自家釀的荷花米酒,度數並不高,喝起來有一絲荷花的清甜的味道,讓人不自覺的愛上這種味道。
靠這種荷花米酒,餐館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天黑了,海防城可不像香港或者上海那樣的城市,只有少數幾條街道有路燈,其他地區都是漆黑一片。
好在陸希言住的地方距離餐館沒多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回到薩帕旅店,陸希言直接就上了三樓,回到自己房間,檢查了一下門口留下的暗記,在他走之後,應該是沒有人進來過。
房間內有暖壺,但是他回來的晚了,暖壺裏是空的,錯過了打熱水的時間,沒有熱水,冷水湊合一下了。
正要拿着臉盆去打熱水,隔壁302室門開了。
「陸先生,回來晚了,這個時候已經打不到熱水了,我這裏多打了一壺,專門給你留的。」素素傳了一套綢緞的睡衣,裏面那一抹粉色.欲隱欲現,一股淡雅的香味撲面而來。
「沒關係,我用冷水就行。」
「陸先生,一壺熱水而已,你該不會是認為我會在水中下藥吧?」素素莞爾一笑,頗有些玩味道,「人家手都提的酸了。」
「那就謝謝了。」陸希言伸手接了過去,反正這水他也是用來洗臉和泡腳的,又不會喝,雙方無冤無仇的,她也沒有理由害自己。
「素素小姐,晚安!」陸希言提了暖水壺,轉身就「呯」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素素氣的一跺腳,自己都這樣討好了,這男人真的是柳下惠,一點兒都不懂的風情的嗎?
陸希言不是不懂風情,而是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
「嘿嘿,大名鼎鼎的美杜莎也有失手的時候。」如果陸希言出現在302,他一定認出來,這個說話的男人,就是跟他同船一起的那和中年禿頂胖子楊老三。
而在他對面坐着的,真是剛剛準備自薦枕席的素素小姐。
「他就在隔壁,你就不怕被他聽見?」素素狠狠的白了一眼楊老三。
「沒關係,知道的話,那就宰了他。」楊老三手裏一把小刀,在指尖飛速的旋轉着,靈活的如同穿花的蝴蝶。
「你別亂來,暴露了身份,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素素嚴厲的瞪了楊老三一眼。
「我們什麼時候去河內?」
「再等等。」
「等,軍統的行動組已經早我們一步先到了,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什麼。」楊老三提醒道。
「柳生義澤,我才是這次任務的組長,你的任務是聽從我的指揮,明白嗎?」素素目光一冷,「馬上從這裏離開,什麼時候走,我會通知你。」
「哼,美杜莎,希望你不要玩火。」楊老三站起來,狠狠的瞪了素素一眼,一個縱身,身輕如燕,從窗戶跳了下去,眨眼功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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