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白 第九十六章 等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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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寧軍騎軍加入斥候營的情況下，短短一天之內，江寧軍大營左近，至少有近千北齊探子殞命，但是這些齊人探子儘管死傷慘重，可偏偏死活不願意撤退，在江寧軍嚴防死守的情況下，還是有零零散散的幾個斥候小隊貼近了江寧軍附近。

    更為棘手的是那些北齊明鏡寺的寺人，這些人就跟臨安宗衛宰輔的那些宗衛一樣，大多都是魚龍混雜的北齊江湖人士，當年肅王府慘案就是明鏡寺里的頂級掌鏡使偷偷潛入肅州府所為，這些人往往都有一些獨門的本事，這些本事在正面戰場上或許沒有什麼大用，但是論起單兵作戰能力，都要勝過尋常將士許多，所以很難防止他們潛入，照這個進度，最多三四天工夫，龐大的江寧軍營帳，就會完全暴露在齊人眼裏。

    當斥候營的人把情況報上來的時候，林青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向秦干戚。

    「秦將軍，滁州府城的情況打聽的如何了？」

    「回大將軍，滁州府的具體情況還沒有打探清楚，不過大致情況斥候營已經呈報了回來，這滁州府雖然是江北的大城之一，但是並沒有多少守軍，以咱們的兵力只要不怕死人，只要一天工夫就可以拿下滁州城了。」

    「不怕死人……」

    王霜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咱們統共就只有十萬人在江北，而且可能要面對多達二三十萬之多的齊人，這個時候，豈能不怕死人？」

    秦干戚苦笑道：「可攻城自古以來都是要用性命去填，哪怕滁州城只有四五千人在守，想要強攻也至少也要死上近萬人……」

    古話說，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這說的是雙方兵力上的對比，眼下江寧軍對比滁州守軍來說固然多出了十倍不止，可對比起江北的所有齊軍來說卻要遜色不少，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做到「十則圍之」，只能咬牙選擇強攻。

    而攻城，是要死人的。

    每一座大城都會有城牆，城牆上面必備的軍資就是滾石火油，至於弓弩箭矢更是不用多說，這些東西沒有辦法防備的，你只能用性命去把敵方的這些守城資源耗乾耗盡，然後才能用蠻力叩開敵方的城門。

    古時候許多軍隊，攻下城池之後之所以選擇屠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在攻城的時候死了太多人，到了讓主將心疼到憤怒的程度，攻下城池之後一方面是要發泄心中的怒火，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震懾敵人。

    而如今的江寧軍是要在短時間內拿下滁州府城，這就沒有「圍城」的可能性，只能選擇強攻，這種強攻是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也就是說，任何名將也沒有辦法在這方面上玩出什麼花樣，只要你選擇攻城，就只能乖乖用屬下將士的性命去填。

    即便是王霜，也沒有辦法在這裏取巧。

    所以，自古以來不管是哪個時代的名將，他們能圍城就絕不會攻城，不得不攻城的時候，他們甚至會選擇放棄目標，也不願意憑空耗去自己屬下將士的性命。

    可是如今的江寧軍，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王霜臉色變得冷然下來，眯着眼睛一言不發。

    帥帳的氣氛凝重起來，過了片刻之後，秦干戚咬了咬牙說道：「大將軍，依末將看想要藏住咱們江寧軍的人數，也沒必要去攻下滁州城，只要這兩天齊人探子前來窺視我大營的時候，咱們縮減營帳，讓將士們擠一擠，或許能取信齊人……」

    王霜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後就輕輕搖頭：「現在每個帳篷里就住了十個將士，咱們想要騙過齊人只要要縮減大半帳篷，那時候且不說這些帳篷放在哪裏，單單一個帳篷里擠二三十個人就不太現實，兩三天下來只怕將士們不僅會生出怨氣，更是會失去戰力。」

    「那末將……可就沒主意了。」

    王霜低頭望着桌子上那份頗為詳盡的地圖，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過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這位在沙場上摸爬滾打了接近二十年的大將軍沉聲道：「無論如何這滁州城都必須要拿下來，傳令下去，命令江寧軍前軍趁夜色向滁州城進軍，最遲明天入夜時分，本將軍要他們開到滁州城下！」

    「行軍之時，由斥候營和騎軍在兩翼清掃齊人探子，就算不能悄無聲息的開過去，也不能給齊人發現具體的行軍人數！」

    「中軍尾隨其後，朝滁州城進發，後軍與斥候營殿後，沿途記得注意掩蓋行軍痕跡，不要給齊人在這上頭發現什麼馬腳！」

    王霜口中的所謂三軍，人數是不一樣多的，其中就數前軍人數最多，江寧軍的前軍就有五六萬人之多，這麼多人真要捨得性命硬拿下滁州城，也就是一夜之間的功夫。

    軍營之中向來是軍令如山，王霜作為主將，只要「聽令」二字出口，屬下就沒有任何回絕的餘地，秦干戚作為軍中老兵，自然明白這個規矩，聞言他豁然起身，對着王霜恭敬抱拳，大聲道：「末將遵大將軍令！」

    軍令之下，江寧軍陣營立刻發生變化，秦干戚雖然沒有林青那樣的戰陣經驗，但是他也是一個極為不錯的將才，江寧軍在林青的時候底子就不錯，在秦干戚一年多的整治之下，已經可以稱得上訓練有素，這時候拔營的拔營，整軍的整軍，整個江寧軍由靜到動，變化的極為流暢，從下午時分，到天色黯淡下來，整個江寧軍已經全然做好了行軍準備，天色瞧瞧暗下來之後，江寧軍的前軍立刻開始朝着滁州城進發。

    被收攏回來的斥候營以及那些騎軍，就散佈在前軍的兩翼，謹慎的沿途的每一寸土地。函谷關已經開到了

    而江寧軍的中軍和幾筆後軍也緩緩開動，跟在前軍的身後朝着距離長江不到百里的滁州城方向進發。

    身為主將的王霜跟秦干戚，更是離了中軍，直接跟着前軍一起，一夜行軍之後，這支軍隊就已經開到了滁州城下不到十里的地方，如同天降神兵。

    而這個時候，即便斥候營清掃的再嚴密，不過十里的距離已經足夠滁州城的守軍發現這支突然出現在城下，人數龐大的江寧軍了。

    滁州城牆上當值的守軍被嚇的面無人色，連忙跑去州牧大人府上匯報。

    而江寧軍則是不慌不忙的在滁州城下安營紮寨，仿佛一頭在養精蓄銳的餓狼一般，緊盯着不遠處的滁州府城。

    坐鎮中軍的大將軍王霜，親臨前軍軍陣，面無表情的下達軍令。

    「傳令下去，所有將士就地歇息，等到入夜時分，開始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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