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日月盈仄,三年時光彈指間轉瞬即逝。
神州天下日益紛爭四起,飄搖動盪。順德帝登基不到一年便傳旨天下,將佛門列為邪教,大肆搜捕佛門信徒,冥頑不靈者即時處死,一時殉道者何止百萬。
尊仙堂圍困須彌山已逾四年,雖然連克數道關卡,只剩下明王峰最後一處據點,但須彌宗護山大陣縮小數倍,反倒愈壓愈強,已堅守數年。傳聞尊仙堂近日請到一位不世出的陣法大師,指日便要最後決戰。
而另一佛門大派菩提寺向來低調隱秘,數年前更是早早關閉山門,不與世人往來。尊仙堂對須彌宗久攻不下,對其也無暇多顧,菩提寺一時倒並無風波。
除此之外,更令世人惴惴不安乃是,各地發現魔人蹤影日漸頻繁,每次出現至少死傷數十條人命。近一年來更是日日不寧,連大武皇都天武城中都時有出現,一時民間人心惶惶。
而魔人均是普通百姓驟然所化,入魔後道行急升,一般習武之人根本難以匹敵,只有修道之人方可相抗。但尊仙堂高手大多都在須彌山前,朝廷雖然調集軍兵,但魔人化身前毫無徵兆,不免疲於奔命但收效甚微。於是民間百姓變得疑神疑鬼,互相提防,難有寧日。
好在兩大道宗領袖太玄門與三清殿以天下蒼生為念,聯絡天下各大修道門派結成除魔盟,各自派出門中精英弟子奔走四方,將各地入魔之人一一除去,一時兩派聲望之隆連大武朝廷都只能望其項背。但至於為何出現如此異象,除魔盟閉門商議數次,卻是眾說紛紜,難有定論。
不過話雖如此,尋常百姓生活仍須繼續,
這一日日上三竿,東原一處鎮集小道上行人們肩挑背扛,攜着各種貨物正往鎮集當中趕去。
人群中一名年輕男子神情淡然,肩上扛着一根粗大樹枝,上面掛着厚厚一疊各色獸皮,甩在身後沉沉下垂。粗大樹枝彎成弧形,顯是獸皮分量極重。但年輕男子行若無事,腳下甚快,不多時便進到集中。
一名中年漢子挑着一擔瓜果,走到對面路旁將擔子放下,一邊拭去汗水一邊望向年輕男子,黑堂堂臉上掛起笑意道:「小兄弟,這月的獸皮可比前幾月少了不少啊,難道山裏面的野獸都被你捉光了麼?」
年輕男子將獸皮卸在地上,抬頭笑道:「大叔說笑了,山裏的野獸哪能捉得完?是我這月偷了點懶而已,哈哈。只是大嫂可有許久沒見了,不知好些沒有?」
中年漢子嘆口氣,兩人寒暄幾句。
年輕男子衣着樸素,樣貌平凡,但一雙朗目熠熠生輝,渾身上下似是透着無窮精力,正是當年的少年岳無信。只是數年過去,如今他身材拔高許多,已是一名英氣青年。
這幾年裏他一直在中曲山中的隱秘山谷獨自修行,只每月到山外這處鎮集一日,將獸皮半換半賣,換些日常用度之物,其餘時候絕少出來。而這中年漢子每日到此販賣瓜果,日子一久也便跟他熟絡起來。
鎮集中人流不多,岳無信直到正午方才賣出兩張獸皮,還是折價作賣。但他毫不在意,只留神傾聽路人言談。
漸漸日頭偏西,中年漢子擔子中瓜果只買出小半,不由愁容滿面。
岳無信走到近前,手中拿着幾塊碎銀道:「平時獸肉吃得太多,正想換換口味,這一半就賣給我吧。」不待中年漢子答話,將碎銀塞到他手裏,伸手輕輕一提,將半擔瓜果連同擔子一起扛在肩上,頭也不迴轉身而去。中年漢子一愣,隨即連聲歉然稱謝。
岳無信一肩一擔,走出鎮集數裏,將所剩獸皮與半擔瓜果都送與一戶鄉下農戶。正要離開,忽然耳中響起一陣哭喊,雖是傳自極遠之處,但他此時耳力驚人,聽得清清楚楚。
正猶豫間,一聲嬰兒啼哭沖入耳中。當下再不遲疑,身形晃動間快若奔馬,循聲而去。
繞過一片青翠果園,耳中啼哭之聲越來越近,一個農家小院出現眼前。院中數十名朝廷軍兵手持長槍,將一名五旬男子圍在當中。四周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具屍首,從衣着看來均是務農之人。五旬男子光頭無發手持戒刀,懷中抱着一名兩三歲的毛頭小孩,腿上一瘸一拐鮮血直流,臉上滿是悲憤絕望之色。
岳無信藏身院門之後,腦中嗡嗡作響,雙眼緊緊盯在一名身着黑邊白衣的騎馬之人身上。
院中五旬男子咬牙切齒,大聲叫道:「十年前我便已還俗,早已不是佛門弟子,你們濫殺無辜,天理難容,不怕報應麼!」
黑邊白衣之人是名壯年男子,身形健碩,胸印兩朵紅雲,哈哈一笑道:「我尊仙堂謹遵聖上旨意,要將佛門邪教一網打盡,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就算你已還俗,但仍留着光頭,表明你仍心系邪教!姓樊的,還不速速跪下受死!」
五旬男子雙目噴火,不過看了一眼懷中幼童後語氣一軟道:「樊某有罪自當承擔,但這小小孩童一無所知,還請尊使慈悲為懷,網開一面,如此樊某自當引頸就戮!」
「哈哈哈。。。」白衣男子一陣狂笑,冷冰冰說到:「斬草除根,不留後患,上!」手中馬鞭一甩,周圍軍兵數十根長槍一挺,往五旬男子身上齊齊刺去。
五旬男子長嘆一聲,手中戒刀嗆啷啷落到地上,雙臂緊將幼童緊抱在懷中,緩緩閉上雙眼。
突然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淡淡影子落在當中,五旬男子身影轉眼不見。與此同時手中一股巨力湧來,長槍拿捏不穩齊齊飛上半空,遠遠飛出數十丈外。
眾人大驚失色,一陣叫喊後亂成一團,往四下急急看去,只見院門數丈開外,五旬男子懷抱幼童,站在一名年輕男子身旁。
白衣男子也是大驚,高聲叫道:「你是何人?敢擋我尊仙堂行事!還不快快拿下!」連聲催促,但身旁軍兵心有餘悸,只上前幾步便不再前。
五旬男子本以為必死無疑,卻突然如騰雲駕霧般飛躍數丈,心中一動已知有修道高人相救。但睜眼看去,眼前之人年紀甚輕,實在難以相信。但無論如何這年輕男子救了自己一命確是不假,連忙躬身道:「樊一飛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年輕男子正是岳無信,搖搖頭道:「前輩不用客氣,還請先將腿上傷處裹好。」說着看了幼童一眼,確認並無受傷後轉過身來,靜靜看向院中。
白衣男子氣急敗壞,從馬鞍旁側抽出一把漆黑長刀,猛地左右揮出將身前兩名軍兵砍倒在地,大聲叫道:「再不上前,堂規處置!」
本來亂作一團的數十名軍兵頓時嚇得停在原處。片刻後一名領頭軍兵大喊一聲,領着眾人往院門衝來。
岳無信眼中一冷,身形化為一道灰影,只聽一陣哎喲聲不絕於耳,當先數名軍兵橫飛上天,摔到遠處地上扭曲呻吟。
後面數十人還沒看清眼前情形,緊跟着也被一股巨力或中胸口、或中小腹紛紛擊飛,領頭軍兵更是從飛上老高摔將下來,眼見難以活命。
眨眼間岳無信便將數十人打飛,身形一晃到了院中。
白衣男子見岳無信拳打腳踢如砍瓜切菜一般便將數十人打飛,卻是不驚反喜,哈哈笑道:「原來只是區區武道之人!不過你既犯下逆反大罪,就休怪我破例出手了!」話音未落,手中漆黑長刀連抖數下,數道黑色刀氣從上下左中右五個方位一齊劈出。
刀氣凌厲,籠蓋方圓數丈,院中地上被割出數道裂縫。院門外五旬男子急聲叫道:「小心!快躲開!」
岳無信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雙目一凝,身形化為一道淡淡虛影,在黑色刀氣中幾個晃動穿梭而過。
白衣男子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眼中厲色一閃而過,縱身下馬大喝一聲,手中黑刀如狂風驟雨般橫劈豎削,數十道刀氣更勝方才,鋪天蓋地爆射開來。
岳無信兩眼一眯,雙臂交錯前舉,似是平地一聲龍吟,雙手掌心中大片灰色雷電交織而出,轉眼化為一隻巨大雷電龍爪,無數細小電弧纏繞其上,方一成形便激飛而出。
半空中看似凌厲的無數黑色刀氣一觸即潰,被灰色電光擊得支離破碎。雷電龍爪勢如破竹,毫不受阻直飛向前。
白衣男子嘴巴大張,眼中滿是驚恐,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張土黃符篆,一捏而碎後一團淡黃光華將其包裹在內,轉眼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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