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仙堂外堂創立數百年來,閣堂間一直涇渭分明。
內五閣匯聚堂中菁英弟子,向來由大護法與兩位四雲使直接統領。幾位閣主各司其責,各自握有相應重權,一向與內堂互通,應對天下修道之人,乃是堂內中堅。
而外七堂中的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堂中的弟子大多修為較低,甚至有不少武道之人。尤其是東原、西嶺、南州三處分堂,雖然人數眾多,但除了堂主等寥寥幾人身有修為外,其餘幾乎全是普通習武之人,乾的向來也是協助大武朝廷對付民間尋常武人之事。
故而外七堂與內五閣間實力相差極大,只要閣主出面,內五閣行事之時更可隨意調用外七堂人手。故而閣主與堂主雖說都是胸印三朵紅雲,地位實力卻遠不可同日而語。
此外堂中賞罰分明,巧取豪奪而來的種種神通功法以及靈器靈物,堂中向來毫不吝惜,均按各人所立功勞予以頒賜,其對修行助力之大遠在一般門派所能給予之上。故而尊仙堂雖然數百年來弟子之數一直並不為多,但其中出類拔萃之人卻層出不窮,更有許多先前不顯、後來居上之人。此外對於堂外修道高手,但凡能入堂者,無不贈予極豐,故而大批欲求速進或是久困瓶頸者紛紛加入堂中。
由此一來外堂中修道高手着實不少,再加上有內堂相輔相成,這才與天下各大黑白修道勢力相互制衡,從而方能鼎定大武江山。
此間細節世間之人早已一清二楚,故而每半年一次的入堂比試中,屢現天資驚人之輩。不過眾人幾乎都是衝着內五閣而去,所以不如稱之為入閣比試更為妥當。
眾人將榜上文字看完,按着比試結果依次遴選。
果然不出所料,前兩等二十餘人全都選了內五閣。其中因天雲閣對閣中弟子向來賞賜最厚,故而大半均選擇進入天雲閣中。而那名矯健女子烏辛夷,此時猶豫片刻,卻是選了天機閣。
等到了三等者時,內五閣中只天佛閣還剩數個空缺。但眾人均知近年來朝中大力鎮壓佛門,加上佛門神通修煉不易,數十名三等者在台下竊竊私語,卻是無人上前,岳無信也仍默默站在人後。
高台上陸姓男子濃眉一皺,從椅上站起身來,臉色一沉低喝道:「噤聲!」
頓時一股近乎實質的漩渦聲波,從紅雲高台向四面八方飛快擴散開去。眾人無論修為高低,俱是身軀一震。原本張嘴正在說話,突然間便啞口無言,腦中似是斷念片刻,變得一片空白。
喝聲餘音繞樑,過了半響才漸漸停歇。
眾人回過神來,齊齊望向陸姓男子,眼中大多露出懼意,無人再敢說話。
那名馬臉男子輕哼一聲,乾笑道:「陸兄好神通!只是在這新入弟子面前施展,莫不是在給你白虎堂立威?嘿嘿,兄弟嘴快,陸兄可不要放在心上。」
陸姓男子眼角也未轉過一點,坐回椅上輕描淡寫道:「裴兄向來料事如神,若覺如此那便是如此。你若是心中不快,那也露上一手如何?只怕裴兄修為太高,這小小雲台怕是經不住你那些靈獸折騰。況且這裏乃是總堂所在,野獸麼,還是滾回荒山野嶺的好!」
裴姓男子似是想起某事,眼中凶色一閃而過,手掌往椅上重重一拍,鏤金扶手頓時化為一堆粉末簌簌而落,起身便要發難。
陸姓男子嘿嘿一笑,臉上毫無懼色,同樣站起身來。高台上兩道驟然騰起無形氣息,眼看便要撞在一處。
旁邊那名長鬢男子自從比試開始便未發一言,此時突然轉過頭來,淡淡道:「兩位乃是堂中棟樑,為這等區區小事生出口角,莫不是想讓這些新入弟子笑話不成?堂規在前,蒼某身為四堂執法,還請兩位不要忘了!」說着身形微震,一層殷紅火光從眼眶四周透射而出,同時身上一股熾烈氣息悄然四溢,轉眼籠蓋整個高台,如猛獸般蓄而不發。
陸裴二人心中一凜,登時止住身形,互相狠瞪一眼,將各自身上氣息慢慢收回。
長鬢男子微微一笑,眼中火光一閃而滅。旁邊那名矮胖男子也趕緊過來打個圓場,笑嘻嘻岔開話頭。陸裴二人輕哼一聲,返身坐回椅中,目視前方不語。
薛奢站在台下,煞白臉上露出一絲憾意,但轉眼消失不見。
這番相爭台下眾人都看在眼裏,更被三名堂主龐大氣息所懾,各自心中打起十二分小心謹慎,不敢再肆意開口。
如此一來,那幾個天佛閣空缺更是無人願去,薛奢再三言語相招,仍是無人上前。
矮胖男子往左右看了一眼,輕咳聲道:「既然弟子們如此謙讓,便由我幾人定奪了。」此時只剩下三等者二十餘人,馬臉男子看向別處,顯是並無興趣。而那名長鬢男子雙眼微閉,更似毫不在意。矮胖男子臉色一喜,便要開口吩咐。
正在此時,旁邊陸姓男子卻開口道:「那使水道術法的小子何在?」
岳無信心中一凜,開口應道:「弟子在。」
陸姓男子向他微一招手,道:「你可願到陸某的白虎堂?」
岳無信一驚,不過片刻後躬身道:「弟子願意。」
「好!」陸姓男子方才一直神情嚴厲,此刻竟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周圍眾人均暗暗吃驚。
矮胖男子臉上卻是一陣苦笑。每次入堂比試,天資實力上等者並不奢望,只盼能在三等者中選中幾個璞玉,也算壯大將來本堂一分實力。而此次三等者中,只有這年輕小子看來有些天分,本打算招入自己堂中,但沒想到這姓陸的方才還對三等者口出不屑,此時卻下手如此之快,實在大出意料之外。
想到此處,矮胖男子不禁暗自搖搖頭。接下來對剩下二十餘人依次吩咐,將天佛閣空缺補足之後,其餘分別點入四堂當中。
安排已畢,矮胖男子忽地臉色肅然,語氣一變道:「本堂向來以能為尊,剩下末等之人,怯戰者尤為不齒,依例罰作堂中勞役,除非日後修為大進,否則永世為役!」左手一揮,數名胸印兩朵紅雲的執法弟子躍到台下,將未上台比試者身上黑邊白衣一一剝下。其中尚有兩名女弟子,頓時高聲尖叫。
但執法弟子面無表情,仍是毫不顧惜。兩名女弟子奮力掙脫尖叫跑開,轉眼奔出數丈。
薛奢煞白臉上閃過一絲惋惜,猛地身形飛出,雙臂一展大片牛毛鋼針泛着點點幽光,化為一道黑色匹練向兩人攔腰掃過。
只聽幾聲慘叫,兩名女弟子撲倒在地,裸露肌膚上滿是細密針孔,邊緣燒灼一圈,流出黑色血跡。兩人臉上凝住驚恐神色,已是香消玉殞。
薛奢衣袖微抖,鋼針不帶一絲血痕,重又飛回袖中。
眾人心中大震,臉上紛紛露出不忍之色,不過已不如三日前那般驚懼。
高台上矮胖男子神色如常,接着道:「至於比試落敗者,將分別派入東原、西嶺、南州這三處分堂,作為普通武道弟子聽候調遣。。。話雖如此,只要爾等增進修為,或是為堂中立下功勞,仍可回總堂外四堂甚至內五閣中。過往此等人物雖說不多,但也並非鳳毛麟角。」說着眼光微斜,不經意看了身旁一眼。
旁邊陸姓男子似是並未注意,只望向半空。
。。。
與此同時,未知之所。
一處地下溶洞闊如穹殿,巨大洞頂上懸滿丈許長的鐘乳石柱,不時生出一滴滴凝如琥珀的液珠,順着柱尖飛快落下。
山洞正中一個數十丈方圓的地下水池橫亘其上,片片波濤無風自起,一波波沖向巨池中央。
水池中半浮半沉,一具高大骷髏直立而起,在水波沖刷下巋然不動,反倒發出一道道暗沉綠光。
骷髏骨架齊全,通體光滑之極,頭顱七竅中滿是綠氣縈繞。
氣息本屬無形之物,但綠氣綿密往復,竟漸漸生出一絲厚實之感。
一個黑色人影佇立池邊,見此微微點頭,發出一陣低沉笑聲。笑聲由近及遠,在巨洞中來回飄蕩,良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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