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道人左手一舉,一塊巴掌大的半截墨竹握在手中,右手食中二指凌空虛劃,數個灰色篆文憑空浮現。
岳無信一驚,這幾個灰色篆文與神秘捲軸中的那些古篆文字頗為相似,只是些微細節上有些似是而非而已。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細看。
只聽丘道人一聲低喝:「起!」灰色篆文倏忽飛入半截墨竹當中。墨竹猛然一抖,竹面上亮起無數細小紋路,猶如人體脈絡一般。腳下地面猛地一震,數十根漆黑墨竹破土而出,頃刻間長大到數丈之高,擋在丘道人身前。
銀色巨蛇昂首吐信,巨大身軀往墨竹直撞過來。
十幾根墨竹首當其衝,被巨蛇碾壓而過紛紛倒下。綠袍客微微一笑,右手中本來凝聚成團的靈力慢慢散開,只左手遙指,令銀色巨蛇筆直前沖。
巨蛇氣勢如虹,一口氣接連衝破數排墨竹。岳無信眉頭一皺,轉頭往丘道人看去。
丘道人氣定神閒仍是紋絲不動,只將半截墨竹緊緊握住。
眼見巨蛇已到數丈之內,丘道人右手忽然法訣一變,一個閃耀濃郁靈力光芒的篆文順着指尖划動懸於半空,左手一彈半截墨竹往篆文上猛然落下。
只聽啪嗒一聲脆響,半截墨竹化為點點幽光,騰空而起轉眼間沒入數十根漆黑墨竹當中。
漆黑墨竹發出低沉嗡鳴,原先被巨蛇壓倒在地的墨竹也紛紛站起。竹身上枝葉舞動,猶如數十個巨大竹人將銀色巨蛇圍在當中。
綠袍客一驚,不過立馬雙手連揮,銀色巨蛇身軀一扭,巨大蛇尾左右甩動,挾着勁風抽在周圍墨竹之上。
銀色巨蛇氣勢驚人,四周墨竹紛紛倒地。但墨竹被蛇首抽中倒地後,頃刻間又都重新站起,直似無窮無盡。周圍墨竹枝葉也不停揮出,如蛛絲一般纏到巨蛇身軀之上。
巨蛇着地翻滾,竹枝一一斷開,但數十根竹人前赴後繼,更多枝葉纏繞而上。巨蛇身上竹枝越來越多,漸漸行動不便。
岳無信撇嘴一笑,想起當日自己也曾遇上這招,確是難以掙脫,最後也難逃被捆成肉粽。
綠袍客目光低沉,眼中忽地閃過一道寒光,手中法訣一變,雙手往前猛然壓下。
銀色巨蛇大口一張,大片黑色汁液脫口噴出,四周竹人躲避不及,紛紛沾染上身。
黑色汁液不知是何毒液,竹人身上發出滋滋聲響,轉眼腐蝕大半。
綠袍客嘿嘿獰笑,雙手揮動間數團赤紅火焰從掌心飛射而出,落入墨竹當中頃刻燃成一片。
岳無信離得甚近,只覺熱浪襲人,連忙半爬半滾避開。
身旁不遠處丘道人目光似水,忽地左手高舉,中指上一枚藍色戒指發出幽幽藍光。
站在遠處的白姓少女看似混不在意,卻一直緊盯二人鬥法,陡見此戒不由身軀巨震,失聲叫道:「這。。。這是八卦靈寶坎水戒!」
綠袍客與岳無信都是一驚,兩人四眼齊齊望向丘道人手指。岳無信吃驚乃是從未聽過頗為好奇,而綠袍客心中卻是咯噔一聲往下沉去。
丘道人靜立不動,身上靈力不停往戒中注入,藍色戒指越來越亮發出寶藍色光華。丘道人眼中寒光一閃,左手往前猛地一指,身前數丈方圓內驟然變冷,不論草木亦或生靈,均結上一層薄薄冰晶,絲毫動彈不得。
綠袍客大驚失色,幾個躍步到了銀色巨蛇身後。手中法訣一引,巨蛇一陣抖動收縮,重又變回銀色法杖。
綠袍客將法杖緊緊握在手中,仔細查看一番後這才鬆了口氣,兩眼一翻盯着丘道人狠狠說到:「哼,徒仗法寶之力,實在勝之不武!」
丘道人將手臂慢慢收回,冷冷道:「你若不服,再來比過如何?」
綠袍客兩眼冒火一時無語,進退兩難間白姓少女不知何時到了身後,玉齒輕啟道:「丘前輩修為深厚法寶驚人,晚輩二人多有得罪還請海涵。只是此刻我二人教令在身無法久留,只得他日再來向前輩請罪,還望前輩見諒!」說完深深一禮。
丘道人冷哼道:「你二人一口一個化仙教,以為老夫怕了不成?以後休得再來滋擾,還不速速離開?」
綠袍客鼻中重重一哼,白姓少女一拉他手臂,二人沿着小道並肩而去。
丘道人駐足而立,見兩人消失於竹林盡頭,這才轉身走到岳無信身前,打量一眼後衣袖一揮,一個白色瓷瓶拋到岳無信胸口。
岳無信一直盯着丘道人手上戒指,這才知曉法寶威力之大,竟可到如此地步。將瓷瓶伸手打開,鼻中聞到一股藥草香味,往裏看去裝着十餘粒指頭大小的淡黃丹藥。
丘道人仍是冷冷說到:「你小子當真古怪,穆烔那一掌居然沒把你打死,當真是運氣好極。。。這瓶浮陽丹便是用你那培育未成的浮陽木所煉,對內傷靈效不凡,便算是你這兩月來替老夫看管竹林的工錢,你小子即刻自去。」
岳無信一愣,張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還在苦思冥想如何逃走,此刻卻可自行離開,實在不知這老道是何打算。
丘道人見岳無信滿臉疑惑,冷冷道:「你若不願離去,那也由你。不過老夫卻是要離開此地。」說着身形一晃便要走開。
「什麼?道長要走?」岳無信大驚之下站起身來,滿臉急切之色,就連胸口傷處痛入骨髓也渾然不顧。經過這段時日隔空相處,岳無信已知這老道並非惡人,只是脾氣頗為古怪而已。況且方才之事也是因己而起,丘道人一力相護,後又贈送靈藥,讓他心中十分感激。
丘道人已走開數丈,聽到後停住腳步,轉身細細看了岳無信半響,搖搖頭道:「罷了,其中緣由說與你知也無妨。你先服下一粒丹藥。」
岳無信依言服下,片刻後只覺胸腹中暖烘烘一片甚為舒服,原本胸口的灼熱傷痛被一絲絲慢慢融化,果真靈驗無比。
丘道人見他神色已知丹藥生效,便道:「老夫與化仙教素來不睦,其若知曉這等靈寶在老夫手中,即刻便會前來搶奪。加上如今天下大亂,此地又在化仙教臥榻之側,早已非久居之所,如此一來老夫自當另尋他處安身。若老夫所料不差,天亮後化仙教之人必將前來,其中定會有他教中長老一輩人物,老夫可沒來由跟他整個教派相爭。如此你可明白?」
岳無信點點頭,嘆道:「道長在此多年,現下卻被逼離開,這化仙教也欺人太甚了!「忽然想起一事道:「道長園中那些靈木靈草又如何處置?」
丘道人搖頭道:「這些靈草雖說可惜,不過與人命相比那又不值一提。小子你可記住,不論何種靈丹妙藥或是通天法寶,都不及一人性命要緊,且不光自己之命,他人之命同樣如此。修道之人修行大道,與其說是逆天而行,不如說是逆己而行。許多人便是不懂這個道理,方才修道未成身先死。「
這幾句話岳無信聽入耳中,如同黃鐘大呂般在心底久久迴響。他向來不吝於物,但方才見到那枚法寶靈戒時心中仍不禁砰砰直跳,內心深處不由生出一股據為己有之念,如此寶物世間又有誰人不欲?
此時被丘道人如此一說,心底那股灼熱物慾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淋下,轉眼所剩無幾。抬眼望去,丘道人正好向他看來,兩道目光在半空碰到一處。岳無信心中一緊,躬身言到:「多謝道長教誨!」
丘道人點點頭,轉身飄然而去。
岳無信若有所悟,怔怔站立原地,目送丘道人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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