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眼睜睜看着她在地上痛苦翻滾,大喊着妖道,一群妖道?
他想到了什麼,想問她,可她正痛苦,而他束手無策。
念了安魂咒,卻只是讓她更加痛苦,紅衣看向他的頃刻間,黑的沒有光澤的眼珠忽然變紅,抓着地上的虎符砸他身上。
「滾開,我不要你管……啊……。」
她忽然抱住頭,痛苦的喊,好痛,好痛啊……
睜着眼睛,恐懼湧出,好像又看見那個道士拿着桃木簪對着她的頭狠狠扎入。
「啊……!」
紅衣顫着聲音,痛苦的仰天大喊,一道紅光從她體內蹦出,鋒芒刺目。
白寒笙側臉避開,楚琰也皺眉,紅光散盡後,徹底安靜了。
看向紅衣時,那個淒楚美艷的紅衣厲鬼不見了,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穿着寫着符被血侵染的道服的女子。
不只如此,還有許多用線縫在她衣服上的黃符,縫着黃符的線雖細,可能看出被血侵染。
隨着冥風拂過,她衣上的黃符也跟着飄動,站着的地方有她的血滴落,血腥味縈繞在王城大街上。
衣服袖口有破損,能看見裏面是血淋淋沒有皮的肉,難怪她要這麼着急的回人間找皮,原來她身上真的缺了幾塊皮。
這次她的頭髮沒用紅色髮帶綁着,而是挽了髮髻,用的是一支木簪。
她臉上是血,眼珠又變黑,視線空洞的看着他們。
這就是紅衣四百年前被那一群道士虐殺過後,大難不死的模樣。
每一次到忌日,她都會變成這樣,雖然她法力變得異常的強,可她卻拿不掉插入頭骨中的桃木簪,也脫不掉減不斷身上的這些符和道服。
連她的皮……
修補了四百年都沒能修補好,皮皺了還可以用血養活,時機錯過了,她就永遠只能這樣了,做了鬼,也沒有一副完整皮囊。
所以在後來的四百年裏,她越來越愛照鏡子……
楚琰就這麼看着她,如鯁在喉,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仔仔細細的打量她身上的每一處,想像着她受過什麼樣的痛楚。
一步步的靠近,走到她面前,抬起來的大手竟然再抖,修長好看的玉指和此刻紅衣的手就天差地別了。
她手上有血,有傷口,指甲里灌滿帶血的泥土。
紅衣慢慢轉身,將後腦勺放在他面前,嗬!
楚琰瞳孔緊縮,手開始劇烈的顫抖,連後面的白寒笙都看清楚了,那隻木簪扎入了她的頭骨,白色的是她的……
這是誰這麼對她的?
人間還有誰能傷她只此?
楚琰的手始終是在抖,沒能觸碰上去,最後無力垂下。
眼前的這個畫面於他來說,比觸目驚心還可怕,五臟六腑一點一點的絞在一起,痛的窒息,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來。
這時候紅衣回過身來了,抬頭看着他,「你還想摸我的頭髮嗎?」
他不說話,呼吸急促又長,像是痛的厲害,伸手想扯掉她身上的符,一扯紅衣就痛的全身發抖,血沿着線不斷滴落在地。
嗬!
楚琰死死咬着齒關,眼眶被逼紅,這些線竟然穿過了她的骨頭……
低頭,從上至下的打量,她裏面的衣服還在沁出血來,心裏像是有毒蛇在咬,痛的發瘋,固執抱住她,在她耳畔低吼着問,「你這是怎麼了?是誰將你傷成了這樣?」
他的聲音竟有哽咽,紅衣悠悠嘆氣,「天地不仁,佛不渡我,鬼神作怪,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笑的癲狂,推開楚琰,退後幾步。
「你想知道啊?」
她偏頭,輕輕的問楚琰。
楚琰明眸暗沉,痛苦的神色甚至到了他這張不形於色的臉上,「想,紅衣,我……給你療傷,可好?」
紅衣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傷,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狼狽。
微微蹙眉,覺得不好看,悠悠嘆氣,「哦……我的傷以後可以慢慢治,我要去找我的皮,那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的皮在一個死陣里,陣中有一道好大的克魂符。」
她慢悠悠的說着,其實不敢太用力,因為真的很痛。
她說死陣……
原來,她這模樣是從死陣裏面逃脫出來的。
見楚琰不說話,紅衣才恍然的想起,漫不經心的說到,「哦……至於那天發生的一切,你也可以去看的,其實不好看。」
就像她現在的模樣,難看死了。
楚琰喉結滑動,聲音沉啞,「好,我幫你。」
是幫嗎?她這一身的傷全是他欠她的保護,是還!
可怎麼才能讓她好受點?
紅衣的這一身傷徹底將無堅不摧的楚琰擊垮,就這一刻,他就開始瘋狂的想,只要她想的,無論好的壞的,他都去為她辦到。
可他這才靠近她兩步,紅衣忽然對出聲制止。
「不要靠我太近,我會想殺你,白寒笙,你也是……。」
白寒笙自然是要跟着的,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她態度如此決絕。
楚琰一臉灰敗,才開始她已經拒絕,走在她身後,可竟然聽到有鐵鏈的聲音,這時風拂起了她的裙擺,竟然看到她腳腕上有燒紅的縛魂鎖。
他十指根根收緊,眼裏能看見血絲,而紅衣……
她慢吞吞的前行,就像是個被押着前行的囚犯,煉獄裏的鬼魂都比她傷的輕。
再也忍不住,加快腳步在她身旁蹲下身,一把抓住那根粗的可以勒死是個神仙的縛魂鎖,用法力輕輕一扯,斷開了。
嗯?
紅衣的視線隨着他站起身,最後落在他手上的縛魂鎖上,這個套了她兩百年的縛魂鎖終於離開她了。
「謝謝你。」
她好認真的說謝謝,然後慢吞吞抬手別了一下耳鬢的青絲,點點頭,繼續前行。
楚琰:「……」
三個字說的他心血不止,口中有血腥,他咽了下去。
咽不下去是苦,是揮發至全身的痛,心臟里一陣陣抽痛,痙攣不止。
……
再回到人間,齊國京城外的破廟前時,紅衣腳下輾轉,看了四周。
然後她慢吞吞的轉身,指着前方的一處。
「我的皮就在那裏……。」
白寒笙準備動,楚琰攔下他,自己走上前,踩到死陣時,有些畫面從他眼前散過。
他當即退後散步,大袖一揚,黑色流煙散開,四周開始出現了那日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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