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雖然轉暖,不過沒到盛夏,河水依舊很涼。佟雪瑩原本還想堅持,可紅霞不給她機會。只見人家足下一點,直接飛身到河中央。
足尖點水,仿佛蜻蜓點水一般的輕盈。動作很快,反正她是沒看清楚咋回事兒,只聽——
「轟——」的一聲巨響,然後白晃晃的東西就飛向了岸邊。
艾瑪,雜技啊!
不對,這叫啥?夢幻了!
六七條小貓魚都已經暈了,赫然躺在岸邊任人宰割。
紅霞飛身回來,然後看着佟雪瑩,問:「東家,夠不夠?」
「夠了夠了,做點兒魚湯就行。這就足夠了。」佟雪瑩滿眼佩服的看着她,比劃着大拇指,不住地點頭道,「妞兒啊,你可真厲害啊!收徒弟不?我拜你為師還晚不?」
紅霞被她那樣兒逗得「噗嗤——」一聲就笑了。不住地搖頭,挽着她的胳膊說:「東家,您快別逗我了。想吃還是啥難事兒嗎?下次咱還出來。」
「嗯,下次帶你們主子一起出來,人多樂呵。」佟雪瑩從她懷裏掏出寒光匕首,顛顛的去收拾小貓魚。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匕首啊,如今居然用來處理小魚,真是大材小用了。紅霞倒也不在意,生火開始準備烤乾糧。冷曦陽已經回來,手裏拎着一隻野雞還有一隻野兔。
佟雪瑩這會兒已經把魚收拾好,直接扔進帶來的小鋁盆中,添上河心水。扔里兩個干辣椒,放些鹽巴。直接將盆放到臨時搭建的火堆上。
小妮子看着處理野雞的冷曦陽,興致勃勃的跟他講剛才紅霞捉魚的動作。那個樣子,就跟劉姥姥一進大觀園般的興奮、新鮮。
冷曦陽瞅了一眼身邊的女人,隨後點點頭道:「東家若是喜歡,以後咱們經常出來就是。她會的應該不少,您會慢慢發現的。」
佟雪瑩沒吱聲,不過卻比劃了個「ok」的手勢。三個人很麻利,一會兒的功夫便把午飯做得。依山傍水的吃着香噴噴野味,別有一番的情趣。
魚湯鮮美,野兔肥厚,野雞香醇……
這頓飯,三個人吃的那叫一個飽。魚湯全部喝光光,野兔、野雞也全部吃光光。佟雪瑩沒出息的吃撐了,史無前例的一次。摸着自己提溜圓的肚子,苦笑的看着紅霞,聳肩道:
「艾瑪,還是出來吃好,吃得多,而且香。」
「嗯,婢子也吃撐了呢!」紅霞羞赧的看着她。二人對視一眼,隨後又都爆笑出聲。
冷曦陽正在善後,把火滅了,盆刷了。聽她們倆的笑聲,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揚起。都收拾好後,三個人起身準備出發。
從這兒到安家屯也沒多遠的距離,小妮子想了一下,便決定走路溜達過去。冷曦陽跟紅霞沒有異議,兩個女人在前面走,冷曦陽趕着馬車跟在後面。
三個人慢慢悠悠的朝安家屯走,快到村兒里的時候,佟雪瑩扭頭看着冷曦陽搖了搖頭。後者秒懂的趕着馬車去一旁的樹林裏,然後把馬跟車分離,馬結實的的拴在樹上。
這也就是在古代,若是前世,就這麼做,指不定馬車姓啥了。趕着馬車進村兒,終歸目標太大。安家屯跟剛才去的幾個村不一樣,這村兒太偏,哪哪都夠不上。
估計平日村里,也沒幾個陌生人能過去吧!
進到安家屯,村頭的一間房屋頓時吸引了他們三個人的目光。可以用氣派來形容。
琉璃瓦、琉璃窗、朱漆大門。
佟雪瑩看着那麼窗戶,眨巴了半天眼睛看着紅霞,難以置信的道:「那個……就是琉璃窗?」
紅霞見了也是一愣,隨後木訥的點點頭,回答說:「應該……應該是吧。」她沒見過,不過這個跟東家曾經說要做櫃枱的琉璃很像,能瞅清裏面。
「不是應該,肯定就是!」佟雪瑩篤定的說着。
大家都認識琉璃瓦,但是琉璃窗肯定只有佟雪瑩一個人認識。她想要個琉璃用做櫃枱需要等好久,這房子是誰家的啊,這麼牛皮呢?居然用起了上好琉璃窗。
雖然沒用多少,可這些琉璃仍舊價格不菲。冷曦陽縱身越進了屋,沒一會兒出來,抱拳行禮一下,說:
「東家,這房子應該是剛剛蓋完沒多久。裏面沒有住人,牆面還濕着,不干。炕上潮氣很重,屋裏的家具也都沒有搬進去。」
佟雪瑩聽到這話點點頭,微微蹙眉,然後喃喃的道:「這誰家啊,怎麼蓋得這麼氣派。」
「是我們村兒敗類的家。」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佟雪瑩等人趕忙扭頭。見是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孩童,頭上梳着兩個小揪揪,膚色有些黑,不過眼睛特別大,而且很靈動。
至於身上穿的……就有些寒酸了。補丁摞補丁,手上還挎着個小菜藍,裏面是一些老了的婆婆丁、車軲轆等野菜。看樣子,是剛挖完野菜回來。
想了解一個村兒,自然要從談話了解。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個敢說話、很闖實的孩子。佟雪瑩想了一下走上前,蹲下身子,與他平視的問:
「什麼敗類的家啊?小朋友你剛才在說什麼呢?」
「你是誰?你們三個都是誰?來我們村兒幹啥的?」小傢伙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自顧自的問着自己感興趣的問題。不怯場,不害怕。
佟雪瑩輕笑的伸手想摸摸他,可被小傢伙給躲掉了。紅霞見狀,從腰間掏出個布包,裏面裝的是麥芽糖。每次做車都習慣給小七少爺帶一些吃食,雖然小七少爺走了,不過這個習慣她還保留。
走上前,把手裏的糖舉到他面前,說:「小朋友,我們是過來溜達、轉轉的。這糖給你吃,你回答我們東家的問題,好嘛?」
「來我們村兒溜達?」小傢伙一臉的不敢相信。可當他見到麥芽糖時,眼睛瞬間瞪大了。只要是孩子,都會逃不過糖塊的誘惑。
沒等佟雪瑩高興呢,小傢伙竟然耷拉着肩膀,嘟着嘴,搖頭。跟剛才的他完全判若兩人,雖然很想吃糖,可仍舊……
「我娘說了,不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我不能要,也不能回答你們的問題。」
「為什麼呢?我們又不是壞人。」佟雪瑩不解,歪頭看着他,故作天真的反問。
來到這兒當了便宜娘,也算是懂得一些跟孩子相處的法子。要想從他們嘴裏撬出些東西,首先得跟他們做朋友,不能以大人自居。
小傢伙對佟雪瑩的印象不錯,但還是搖搖頭,道:「沒有為什麼,娘說不行就不行。況且……壞人也不能說自己是壞人啊。我要走了,你們快點兒走吧,別被敗類發現了,不然他會要你們身上銀子的。」
小傢伙說完,拎着籃子蹦蹦噠噠的進了村兒。佟雪瑩斜眼看了下冷曦陽,後者直接從暗處跟着。跟紅霞留在村頭,二人並沒有站在那裏傻等,而是去到一旁的田地看看莊稼的長勢。
這邊的秧苗也漲勢不錯,這二年遼東府的確風調雨順。如果單看莊稼,這村兒應該過得不錯。但是剛剛那個小孩兒口中的敗類……
可別讓她遇到棘手的事兒。這種事兒可不歸她管,她也不想管。她只是過來看看被她資助去念書的小孩兒。念書?學堂呢?她咋沒有看到!
納悶的瞅着紅霞,眨巴了兩下眼睛,問:「小妞兒,你看見學堂了嗎?」
「沒有啊。」紅霞搖頭。
二人突然意識到事情貌似很不對勁兒,都紛紛蹙起了眉頭,視線移到了村裏的方向……
很快,冷曦陽回來了。抱拳行禮一下,道:「東家,咱們走吧。這個村兒里……還是進去再說吧。」
哎呀媽,該不會真的有事兒吧!
佟雪瑩輕嘆口氣,抿唇一下不說話。看了一眼紅霞,跟着冷曦陽開始往村兒里走。一路走來很奇怪,因為沒有看見一個村民。
如今天氣轉暖,這會兒春耕又結束,正是大家出來溜達、打嘮的好時候。可是……佟雪瑩蹙眉,跟紅霞交換一下眼神之後,二人默契的搖搖頭。
進到村兒東北角的位置,一戶獨門獨院的茅草房,煙囪正冒着煙。冷曦陽比劃了個「請」的手勢,佟雪瑩推門進到院內。
正常的農家院,這會兒應該小雞滿院溜達,可這戶人家不僅沒有,甚至連根雞毛都看不見。屋門緊閉,瞅了一眼,就連菜園子都沒有種菜。
艾瑪,這是……不過了!?
紅霞見狀,走上前輕柔的敲門。可敲了三下,屋裏也沒個聲音。扭頭看着冷曦陽,後者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佟雪瑩看他倆這般,心裏「咯噔」一下。
該不會剛才見到的小孩兒……是鬼吧!不可能啊,大白天的鬼能出來,不怕太陽?難道說……鬼都進化了?
就在她自己無限yy的時候,紅霞又敲了三下門。這時,屋裏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家裏家外啥都沒了,還來做什麼敲什麼敲,再要就是我們娘倆的命了!」
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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