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瑩跟朱厚雄出了屋子,院子裏亂鬨鬨的。張屠戶按照約定過來殺年豬。冷岳陽他們在雷揚的指揮下,去後院抓豬。原本佟家就打算吃過早飯找人過來幫忙,不過冷曦陽回來,讓他們把這事兒就給擱置了。
幸好沒出去,不然人就多了。吳氏拉着小七站在一旁,台子已經搭建好了。張屠戶在磨刀,黃雲、橙羽他們在廚房準備熱水。四爺見這麼多人,不捨得鬆開了懷裏的佟雪瑩,跟她保持一定距離。
站在那裏輕聲地說:「瑩兒,桑墓桖過幾天會來,你最好不要理他。」
呃……
還吃醋呢?!
這個醋罈子,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吃醋,受不了。
四爺仿佛會讀心術一般,往前踱了幾步,又說:「爺兒跟你說這事兒不是吃醋,曦陽的傷跟他脫不了干係。所以別給他好臉,他不配。」
什麼?!
佟雪瑩驚訝,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他身邊,納悶的仰頭看他,問:「子毅,到底怎麼了?你話里……是什麼意思?」
可等了半天對方也不說,只是瞅着他們幾個忙活抬豬。佟雪瑩無奈,只能暫時不吱聲。可腦子裏卻不停地琢磨他剛才說的話。
冷曦陽的傷跟桑墓桖脫不了干係?
剛剛曦陽在屋裏也說過,第三方勢力有可能是熟人。難道說……她不敢往下想了。因為再想,就脫離了她能承受的範圍。暫時打消念頭,走上前跟張屠戶打嘮。
今年佟家過年的人多,而且要送禮的也不少。所以他們家一共要宰三頭豬。作坊的管事雖然給了五兩銀子,不過家裏豬多,尋思着每人再給一條子豬肉。
不算年禮,只是日常走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作坊的那些管事每年過年來家拜年的時候,都會給小七壓歲錢。以前也就罷了,收就收了。可如今她是縣主,有些東西就得該提醒一下。
今年給各家豬肉,她決定親自出馬。畢竟這些話,由她本人說最好。至於剩下的毛豬,全部給火鍋鋪子留着,賣給他們雙方賺的都多。
三頭豬過稱,每一頭都在一百八十斤左右。據說這還是挑了最瘦的。其他的住長成什麼樣兒,可想而知。農家一年餵養到頭,不就盼這個時候嘛!
張屠戶笑呵呵的拎着刀走過來,邊走邊說:「小七他娘啊,年年你們家的豬養的不錯。瞅瞅這三頭,膘肥體壯的。剩下的可還賣?要是賣今年還跟往年一個價兒。」
每年張屠戶都在他們家收豬,今年他們家沒提,所以他就提一嘴。佟雪瑩聽了搖搖頭,略帶歉意的說:
「今年不賣了。縣裏那邊有個酒樓跟我訂了豬,所以都給他們了。」
張屠戶一聽有些失望,不過倒也理解。人家就是做生意的,自然不會讓自己做賠本的買賣。一刀一個,連捅三刀。佟雪瑩直接給他一吊錢作為辛苦費,並沒有讓他拿走下水。
說到底,豬下水可是個好東西,她不嫌棄、也能收拾,所以打算一會兒收拾了自己烀着吃。紫陽、黃雲等人把豬血收好拿去廚房,冷依依原本也想過去,不過被冷逸陽攔住,示意她回屋休息。
她的傷還沒好,讓她出來看熱鬧已經是縱容。佟雪瑩送完張屠戶回來,看着冷依依跟冷逸陽撒嬌的樣子,心裏一暖。百鍊鋼怕繞指柔。這話是真不假。
雷揚在熟練地分豬肉,跟往年一個樣兒。冷逸陽打發了冷依依,跟着冷岳陽一起,拿着砍刀過來幫忙。佟雪瑩走到跟前,拍着雷揚的肩頭,說:
「好好教教他們倆。來年你不回來,這活兒就是他們的。」
雷揚笑呵呵的點頭,拿出了師傅的樣子。冷曦陽身邊不能離人,所以紅霞在那邊照顧,鋪排禮的事兒,佟雪瑩就讓紫陽來負責。
首先是給劉春雨她們家的二十斤豬肉,直接從後鞧那裏砍,還給帶了一個豬肘子。相當的實惠,冷岳陽跟冷逸陽不明所以,木訥的瞅着雷揚。
後者沒說話,只是沖他們搖搖頭。紫陽走過來,屈膝行禮一下,說:「東家,您過來看看給春雨姑奶奶的東西。如果沒問題,我一會兒趕車就給他們送去。」
「好。」佟雪瑩應了過去,朱厚雄瞅着那一幕狼藉,面部表情跟緊急集合了似的。吃豬肉還不錯,不過這個過程……就有些讓人受不了了。
來到後院馬車旁,東西全都在地上一目了然。一百個粘豆包裝了小半袋。兩匹錦緞,都是素色,他們兩口子連帶劉海林哥倆做衣服足夠。
一袋子五十斤的玉米面外加那二十斤帶肘子的豬肉。東西不少,可在佟雪瑩心裏,這些東西不足以彌補人家爹媽因她而死的事情。重重的嘆口氣,然後點點頭,說:
「準備得不錯,日後如果我去府城,你們也要按照這個標準給她。只能多、不能少,可記住了?」
紫陽聽了重重的點頭,回應道:「東家放心,婢子一定記得。」
回到前院,佟雪瑩帶着藍裳跟綠蕊收拾豬下水。家裏的豆面是現成的,不過這玩意兒不能在院子裏收拾,味兒太大。朱四爺好信兒,顛顛的跟着出來看咋弄。
可當他看到那一幕從豬腸子裏擠出來的東西,頓時崩潰了。小七見狀,趕緊拉他進院,不讓他再瞅。吳氏看他,輕笑着搖頭,說:
「王爺還真好信兒,那東西可不是你能瞅的。」
朱厚雄面部雖然沒什麼,不過卻贊同的一個勁兒點頭。心裏更是翻江倒海,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的女人……果然非同凡響!
院子裏,雷揚熟練的開始善後。拆台子,用皂角水沖刷地面,掃乾淨之後上面鋪些爐灰,防止走路摔倒。冷逸陽跟冷岳陽雖然在暗門的級別比他高,可在這一點上是真的自愧不如。
這是他們倆第一次在農家過年,殺年豬聽過但沒有見過。如今瞅着,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有句話叫眼不見為淨。如今真真實實的看到殺豬……
他們對殺人司空見慣,可是這殺豬……的確是是心有餘悸!
小七詳細的跟朱厚雄講解殺年豬的全部過程。看着兒子如此樣子,四爺心裏十分的舒服。他的兒子不嬌氣,而且還對各種事情都知曉,這是在京城感受不到的。
原本還以為過年帶他回京城、上族譜。可沒想到計劃不如變化快,如今他們爺倆都在這農家,安安穩穩的準備過年。拍了下小七的發頂,慈愛的道:
「去陪你姥姥吧,爹想回屋躺會兒。」
小七聽了點頭,跑着去找吳氏。這幾日爹爹的確很累,他是個孩子,平時晚上都在睡覺,可他睡的時候爹爹在,睡醒了爹爹就不在。想也知道出去辦事,徹夜不歸……
……
佟雪瑩處理好豬下水,大鍋已經全部燒上水,三個豬頭,自家留一個,其餘的倆,她打算給里正、族長家一人一個。洗了好幾遍手,這才來到灶台前告訴他們如何做。
花椒、大料、桂皮、蔥姜蒜等等下鍋之後,豬蹄子、豬尾巴烀一鍋,豬下水烀一鍋,豬頭再烀一鍋。後院的小廚房,橙羽掌勺做血豆腐。
佟雪瑩見東西都弄好之後,再次用香胰子洗了下手,這才進屋找朱厚雄。此刻,朱四爺正在炕上補覺。不過佟菇涼進屋,他還是醒了,只是沒起來,躺在炕上看她,沒有說話。
佟雪瑩走到梳妝枱前,摳了一些香脂塗抹在手上,然後來到圓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淺啄,也沒有說話。
屋裏安靜,外面嘈雜,屋內聽得一清二楚。有雷揚的笑聲,冷逸陽的問話,還有冷岳陽溫和的回答。喝完一杯茶後,佟雪瑩起身,來到炕邊坐下。
四爺看着她的手,悶悶地說:「每年……你都弄那些東西嗎?」
再不拘小節可他終究是王爺,看到那一幕,多多少少心裏會不舒服。惡作劇上心頭,佟雪瑩伸手,煞有其事的說:
「我沒洗手哦。」
說着就往他臉上招呼。四爺扣住手腕兒,用力一扯,直接把人扯進了懷裏。好笑的搖頭,道:「都是做娘的人了,眼瞅又要長一歲,還跟長不大似的。」
說完,伸手在她翹臀打了一下。對於她的小把戲,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丫頭就是純心鬧他罷了。怎麼可能不洗手,不洗手能回來就抹香脂!
佟雪瑩不惱,笑眯眯的看着他,乖乖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瞅着他眼底下的烏青,說:「這幾天沒睡好?」
「嗯。」四爺沒有隱瞞,輕嘆口氣,把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
小妮子心裏很美,側臉趴在他的胸前,喃喃的又說:「好幾天沒睡一會兒吃完飯你在屋歇會兒,我出去辦點事兒。對了,你還沒有跟我說呢。到底怎麼回事兒,曦陽的傷……跟桑墓桖真的有關係?」
這話問完,佟雪瑩頓時感受到他的冷峻。心裏也不禁「咯噔」一下。該不會輪迴獄真的就是……緊張的她不敢說話,咬着下唇,一動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