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八十七章 三口棺木

    冰冷、漆黑、冷漠的牆壁上懸着一盞油燈。

    木欄裏面沒有囚犯,寬寬大大的木欄里顯得冷冷清清的。

    這個牢房裏居然沒有囚犯?

    天地下犯法的人很多,為什麼沒有囚犯?

    看守這裏的牢頭在昏暗油燈下喝着酒,顯得很厭惡、很厭煩。

    可是他必須在這裏等着,因為這是公門,公門也許比江湖還要令人難以容忍。

    只要是命令,就要遵從,就要去做,不做就要掉腦袋,做不好也會容易掉腦袋。

    牢頭仿佛已要發瘋了,可是他只能這麼樣發瘋,沒有別的選擇。

    「今天會有很多囚犯。」

    他慢慢的回味着這句話,這句發瘋的話,也是命令的話。

    所以他只有等着,等着即將到來的囚犯。

    酒已漸漸的淡了,桌上的花生米漸漸已變少,漸漸的已剩下花生皮。

    老頭不願再等這個瘋子,這個隨時都有瘋病的瘋子。

    他竟已漸漸的睡熟,酒罈已在桌子晃動,裏面的酒已空了。

    紅顏看着這牢頭,眼裏已現出了疼惜之色。

    他大笑着將酒罈使勁的砸在牢頭軀體上,牢頭驟然間就醒了。

    可是臉上沒有一絲憤怒之意,只是輕輕的嘆息,然後就將打開牢門。

    所有的人就走了進去,這些人也許不是犯了法,可是現在已是犯人,只要是犯人就要關起來。

    沒有人反抗,他們仿佛是溜達一天回來的羊群。

    紅顏笑着,凝視着牢頭,「你是不是沒有人陪着,很不自在?」

    牢頭點頭,卻又搖頭。

    點頭是真的,搖頭更真。

    紅顏笑着凝視着關起來的犯人,展顏開懷着。「你看,這才像是個牢房。」

    牢頭不語,已在摸着酒罈,桌上沒有酒罈,只有幾個花生皮,暗紅色的皮在油燈下一動不動。

    紅顏指着牢裏的犯人,笑得更加愉快。「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這裏的大王,你叫他們做什麼,他們就要做什麼。」

    牢頭看着紅顏,「那你呢?」

    紅顏笑着,「我不會跟你爭的,這位子只有你才能做,我做不來。」

    牢頭嘆息,嘴裏已在發苦。

    一種極為寂寞、極為空虛的發苦。

    「你為什麼不索性將我殺了?」

    這句話說出來,不但令紅顏有點吃驚,更令牢房裏的犯人吃驚。

    牢頭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有自己難以敘說的悲哀?

    紅顏笑了,「你不能死掉,你死了,就沒有人照顧我的紅顏。」

    牢頭凝視着牢裏的所有人,眸子裏現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一種很難見到的表情。

    一種三分譏誚、三分憐惜、三分恐懼、一分厭惡的表情。

    牢頭已跪下,懇請着哀求,「你還是殺了我吧,我不真的不願再幹下去了。」

    紅顏笑着,笑得很無奈,「可是沒有你,我真的不行。」

    牢頭盯着牢房裏的人,「他們也是人,一定會做好的,我不願再呆下去了。」

    紅顏似已疲倦,走了出去。

    牢頭眸子裏漸漸變得很昏暗、很無力。

    他們看着紅顏走出去,已鬆了口氣,仿佛已覺得這很安全,並沒有江湖中想像中那麼糟糕。

    這個牢房遠比傳說中要可愛的多。

    可是又有誰能保證一直都是這樣的,門的盡頭就是外面。

    外面漸漸已變得很昏暗,夜幕已漸漸降臨大地,寒意漸漸飄動的更加劇烈。

    冷風帶着寒意吹進來,那種聲音仿佛是地獄裏厲鬼痛哭、悲傷的哀嚎聲。

    牢頭已在油燈下不停的顫抖,似已極為懼怕着什麼?

    這裏為什麼只有一個獄卒,為什麼這麼黑暗?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這裏是官府的牢房嗎?

    他們已看見紅顏走進來,提着一個木盒。

    他沒有進來,飯香、菜香、酒香已飄了進來,有人的肚子已在尖叫。

    紅顏沒有看他們一眼,將酒菜取了出來。

    不在看牢頭一眼,看着牢房裏的人,仿佛很期待。

    沒有人知道他期待什麼?這個瘋子作風不是正常人想得到的。

    牢頭眸子已現出一種恐懼之色。

    沒有人理解他恐懼的是什麼?他已恐懼的無法吃飯、喝酒。

    紅顏仿佛已看穿了牢頭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又何必......。」

    牢頭看了他一眼,眸子裏卻流出極為暗淡的厭惡之色。

    他立刻拍開泥封,酒味逼人,他立刻抱着酒罈使勁的喝着,並沒有吃什麼飯菜。

    因為他實在恐懼極了,實在太需要燒酒的衝擊。

    冰冷的燒酒迅速流入肚子裏,他的人變得已不在恐懼,已不知道恐懼的是什麼。

    他的眼睛朦朧而又呆滯。

    然後就呆呆的笑着,笑着凝視着牢房裏的人,眸子裏顯得說不出的疼惜。

    紅顏沒有理他,靜靜的取出小酒杯、小酒壺,靜靜的倒酒,靜靜的喝酒。

    他喝一口酒,吃幾粒花生米,吃幾粒花生米,喝一口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然後就將桌上的酒罈高高舉起,砸向牢頭,「我想要了,快去。」

    牢頭掙扎說站起,走了出去。


    來來回回的走了三趟,帶回來三口棺木,所有人看着這棺木緊張起來,沒有人理解這人為什麼將棺木帶過來做什麼?裏面裝的是什麼?

    牢頭眸子裏憐惜之色更濃。

    然後他就斜倚在牆角,緩緩的發抖着,凝視着棺木時,眸子裏卻流露出一抹譏誚之色。

    不知道是對自己的譏誚還是對別人的譏誚?無論如何,造成這種表情的原因已快要出現。

    紅顏將筷子踢了踢牙縫,如何舔了舔嘴唇,就站了起來,走向棺木,輕撫着棺木。

    眸子裏漸漸變得很興奮、很痴狂,可是眉頭卻是皺起來的,仿佛有什麼心思沒有實現。

    最後他還是離開三個棺木,雖然很不情願,臉上也充滿了一抹無奈。

    他長長嘆息,拍拍牢頭的肩膀,「我出去一下,你乖一點。」

    牢頭痴痴呆呆的點頭,然後趴在桌上似已睡着。

    棺木里是什麼東西,是死人?是野鬼?還是什麼神秘的玩具?

    這人為什麼忽然走開?他去做什麼?

    牆壁上的油燈緩緩搖曳着,仿佛是地獄裏飄動的鬼火,陰森、詭異、邪惡。

    十幾個人仿佛已要發瘋,卻不能發瘋,他們已使勁、拼命的控制自己,極力讓軀體與靈魂都變得穩定、冷靜些。

    因為等會說不定會有生死攸關的遊戲,誰要是不去好好控制自己,就會很容易死去,很容易離別。

    冰冷的寒風飄飄,寒意變得更重。

    寂寞之色更濃。

    冷漠、高懸的月色,邊上散落着點點寒星。

    楊晴抬起頭凝視着無生,無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語。

    爐火已昏暗,昏暗的火光搖曳着,石像般臉頰變得說不出的冷漠、無情。

    柳銷魂是垂下頭的,似已睡熟,似已墜入夢裏,在另一個世界銷魂、快活。

    車廂忽然晃動了一下,只有一下,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柳銷魂卻忽然抬起頭,揭開厚厚的布簾,凝視着老車夫,老車夫依然在驅趕着馬車。

    他這一生也許都會在車上度過,做別人的老車夫。

    這件事無論是舒服,還是難受,他都會默默的接受,接受這種命運的安排。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哀怨、悲苦。

    他顯然是聰明人,容易滿足,容易順從命運的安排,不會抵抗命運,做無謂的犧牲。

    柳銷魂將布帘子放下,然後就回過頭凝視着無生,她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無生石像般挺立着,槍頭般盯着、戳着布簾,仿佛要將布簾活活戳穿。

    然後他就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柳銷魂也點頭,然後就斜倚在角落,漸漸已睡熟。

    爐火的光芒漸漸搖曳更加劇烈,車廂已沒有那麼平穩,是不是老車夫太疲倦了?

    楊晴喝了一口酒,沒有特別在意這一點,她的心神似已跟酒罈融為一體,不願再去想着其它的事。

    無生呢?

    無生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語,空空洞洞的眸子裏,已閃動着爐火的光芒。

    顛簸的車廂終於停了下來,厚厚的布帘子終於掀開。

    無生石像般走了出去,石像般站在地上,卻回過頭面對車廂,「你們不必下來了。」

    楊晴掀開帘子看了看,吃驚的簡直要叫了出來。

    柳銷魂將她嘴巴捂住,拉了回去。

    冰冷、漆黑、冷漠的牆壁上懸着一盞油燈,油燈下昏睡着一個人,手裏還抓着一粒花生。

    桌上的酒罈已空,幾道簡單的小菜。

    木欄上的鎖鏈暗淡無光,仿佛是地獄裏的毒蛇環繞着。

    木欄的邊上橫放着三口棺木,陳舊、古樸的木料,在油燈下沒有一絲光澤,顯得極為陰森,極為詭異。

    這裏赫然是牢房。

    無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語。

    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驚訝,沒有一絲疑問,槍頭般盯着、戳着老車夫。

    老車夫臉上依然飄着笑意,卻沒有痴痴呆呆,沒有一絲痴呆、老實的笑意。

    是什麼原因令他的笑意有了變化。

    眼睛裏是帶着笑意的,溫暖、溫柔的笑意。

    手裏的鐐銬叮叮作響,冰冷的寒風遠遠吹了過來,仿佛是地獄黑白無常邀請死人的信號。

    溫和的笑意,冰冷的鐐銬。

    這人顯然不是那個老車夫?他凝視着無生的手,凝視着無生手裏的槍。

    蒼白的手,漆黑的槍。

    這人將臉上精巧的面具撕掉,現出了另一個人。

    「找你還真不容易。」

    「你是紅顏?」

    紅顏笑了,「是的。」

    「你現在是不是已將我當成是你的犯人?」

    紅顏點頭。

    「也將我當成是你的紅顏?」

    紅顏點頭。

    「你很會照顧自己的紅顏知己?」

    紅顏點頭,眸子裏的笑意更濃了。

    無生不在看他,槍頭般盯着、戳着牢房裏的人。

    牢房裏的十幾條大漢顯然是認識他的,他們之中已有人忍不住向無生打招呼,表示他們之間有過一面之緣。

    無生仿佛沒有看到,仿佛懶得看到。

    冰冷、漆黑、冷漠的牆壁上油燈已再搖曳,手中的鐐銬叮叮作響。

    兩匹馬已再輕輕嘶叫着,仿佛很不高興。

    牢房裏陰暗、潮濕而又詭異,紅顏臉上的笑意飄動着,飄動着自己心裏的喜悅、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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