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靜齋。
握着手中的信件,梵清惠抬起頭來,望向眼前帝踏峰。
她不知道為什麼師門要在這個時候召集自己,難道說門派里出了什麼事?
說實話,梵清惠不太想要這個時候回到師門,因為她的任務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進展,相反,還造成了不少損失。
雖然梵清惠做了不少努力,但是那些淨念禪院的高僧還是最終被審判有罪,送到西伯利亞種土豆去了。
不僅如此,在那之後,大漢的朝廷對淨念禪院進行了一次清查,發現了多項違法行為,其中就包括他們擅自變更土地用途———這些淨念禪院的高僧居然允許一部分民眾在門派四周的土地上進行耕作,而且居然還不申報和繳納稅款。不僅如此,那些農民耕種所得的糧食,居然要交給淨念禪院,而非由國家糧庫統一收購!
在梵清惠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對於大漢來說似乎並非如此。淨念禪院直接被解除了資格,那些高僧也大多被判有罪入獄,不僅如此,在對淨念禪院進行調查之後,大漢的捕快們還發現了裏面的佛教祠堂和誦經室。
於是淨念禪院又多了一條「未經允許傳播非法宗教」的罪名。
梵清惠都沒有想到這些看起來似乎無傷大雅的行徑,居然都能夠在大漢的法律條文中找到相對應的內容。雖然她也嘗試過申訴,試圖自己說服那些大漢的官員淨念禪院並不是試圖傳播非法宗教,這只是一種習俗和門派習慣。
但是那些官員卻只是拿出一本厚重的書籍,然後翻開告訴梵清惠,什麼樣的行為屬於宗教行為在大漢法典之中寫的清清楚楚,無論你是否承認這一點兒,只要符合裏面的描述,那麼就會被自動判定為宗教行為。
對此梵清惠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她可以依靠自己的魅力與笑容讓任何一個嚴肅的官員和自己和顏悅色的說話,但是她無法打動一本白紙黑字的法典。
不僅如此,梵清惠還被告知,淨念禪院所發放的那些佛經也違反了大漢的法律,按照大漢律法,任何團體組織門派勢力以及個人不得在未經大漢官方允許,獲得書號的情況下出版發行任何書籍。
可憐淨念禪院這些和尚哪兒懂這個,他們只覺得把自己寺廟裏的佛經送給別人去讀也是弘揚佛法的一部分,結果沒想到這居然也違法了。
幸運的是由於這是贈予而非販售,所以並不適用這項法律規定。
不幸的是,由於他們贈送的是佛經這種帶有傳教性質的書籍,所以再次被確定有「傳播非法宗教」的嫌疑———應該說罪加一等。
其結果就是淨念禪院的高層全部送去西部大漠裏植樹造林去了,其他的僧侶則被遣散。而梵清惠不得不為這件事奔波忙碌,就在不久之前才把這件麻煩事情徹底擺平。
這讓梵清惠很疲憊。
大漢的情況和她所聽聞的完全不同。
梵清惠從自己的師父那裏得知,自己的前輩們也曾經在西域各地傳經講佛,她們都會受到各國高官和國王的禮遇。他們願意接受佛法的薰陶,甚至修建寺廟。
但是在這裏完全不同。
這不是說大漢的人不願意幫忙,相反,他們都在這上面表現出了很熱心的姿態,但是他們的拒絕方式卻是梵清惠沒有想到的。
那就是他們沒有這個權限。
沒錯,無論梵清惠找到知府,知縣,或者是其他一些高層人物,對方的答覆都是這個。他們雖然對梵清惠和淨念禪院的遭遇表示遺憾,可是要創建宗教,修建寺廟,這些都需要上級批准,而且必須得到當地宗教部門的允許………
當地宗教部門的允許……………
想到這裏,梵清惠感到頭都疼,她曾經和所謂的「當地宗教部門負責人」見了面,結果梵清惠絕望的發現,這些「負責人」其實就是本土教派的掌門………
梵清惠也不是傻子,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她又不是不懂,讓本土宗教審核一個外來宗教,結論是什麼她用頭髮梢都猜得到。
於是梵清惠已經絕望的發現,在大漢自己所面臨的,幾乎是一面由各種規則與法律組成的銅牆鐵壁,更要命的是,她根本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如果說有誰能夠改變這一切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傳聞中的大漢皇帝了。
梵清惠當然聽說過關於大漢皇帝是天人轉生的傳聞,但是她認為這應該不過只是一個謠言或者傳說,畢竟如果按照這些情報來看的話,那位大漢皇帝怎麼說也應該有起碼兩百歲了,然而梵清惠從那些官員那裏得知,朝上的皇帝怎麼看都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或許自己可以換一種方式。
梵清惠從自己的師父那裏知道,一些曾經的師姐也選擇了類似的道路。她們犧牲了自己,陪伴在那些皇室王族身邊,為佛法的傳播發揮了無與倫比的影響力。梵清惠認為現在自己如果想要達成目標的話,恐怕這是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了。
而且聽聞那位皇帝陛下還沒有娶妻,甚至連妃子都沒有………
或許這也的確是回來向師門進行稟報的機會。
但是在往山上走的同時,梵清惠感覺有些不妙。
她也說不上來有什麼問題,在太陽的照耀下,這條她從小走到大的山道並沒有什麼異常,梵清惠甚至可以閉着眼睛走回自己的家。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梵清惠卻覺得這條路看起來有些陌生,就好像這裏並不是自己從小一直生活長大的地方,而是某個陌生的,自己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
不僅如此,當微風吹拂而過,周圍的灌木叢發出了沙沙的聲響時,梵清惠還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詭異的東西正隱藏在那灌木叢之後,透過縫隙盯視着自己。
但是梵清惠作為一名頂尖高手,當然明白這裏並沒有任何埋伏,但是她的感覺就是不好,非常不好。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陽光燦爛。
在陽光照耀下,整個帝踏峰一覽無餘,這風景對於梵清惠來說是如此的熟悉。可是現在,她站在山道上,向着下方的森林望去時,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就好像在下面那茂密的森林之中,有某種不可名狀的,身體龐大的怪物正隱藏其中,悄悄的窺視着自己———有那麼一瞬間,梵清惠似乎真的看見下面的森林開始晃動,接着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的探出了頭。
然而當她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時,卻只能夠看見伴隨着陽光飄動的雲彩與陰影。
難道慈航靜齋出了什麼事?
梵清惠加快了腳步,沿着這條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小道向上飛奔而去,沒過多久,她就來到了慈航靜齋的大門前。
這裏一如既往的寧靜,但是梵清惠的恐懼卻愈發清晰,甚至有什麼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某種巨大的,仿佛參天巨樹的蟒蛇般的怪物的身體在其中一晃而過,連帶着四周的空氣都開始變得潮濕,粘稠,讓人壓抑。
但是那只是一瞬。
下一刻,似乎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呼……………」
來到大門前,梵清惠深呼吸了口氣,她非常的緊張,一想起自己要如何向師父匯報這一切,就讓梵清惠覺得不安。她強行壓抑住心臟激烈的跳動,伸出手去握住了大門上的鐵環。然而………
「—————!?」
在握住鐵環的瞬間,梵清惠卻發現自己所接觸到的,似乎不是冰冷的鐵環,而是一個粘稠,柔軟,像是某種生物的觸感。不僅如此,與此同時,梵清惠還似乎看見那個門環上猛然張開了一隻恐怖的,令人作嘔的圓形眼睛,死死的瞪視着她!
這讓她嚇的本能的收回了手,但是當梵清惠再次望去時,發現自己面前的,依舊是那個大鐵環。
是………錯覺嗎?
梵清惠再次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握住鐵環,這一次她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於是梵清惠握住鐵環,用力的敲了敲。
「砰砰砰!」
敲門聲迴蕩在寂靜的森林之中,但是在這一刻,梵清惠卻有一種所有聲音都被深淵吞噬的感覺………
「吱呀———」
沒過多久,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隨後兩名慈航靜齋的弟子出現在了大門的後面,看見梵清惠的出現,她們頓時露出了笑容。
「梵師姐,你回來啦!」
「你們好啊。」
看見自己的小師妹們,梵清惠也放鬆了許多,之前那種詭異的感覺也被她扔到了一邊。
「最近還好嗎?」
「嗯,一切都很好哦,師姐快進來吧。」
一面說着,兩個少女笑嘻嘻的拉開大門,而梵清惠也點了點頭,接着跨入了眼前慈航靜齋的大門。
緊接着下一刻,厚重的大門就在梵清惠的身後重重關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梵清惠總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踏入了一個她永遠無法逃離的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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