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無終 第六章 李守忠

    看到眼前這一幕，我忽然想起了陳義軒老爺子在故事當中確實說到過，李守忠的墓穴上長着一棵榆樹。但是我從來沒想過，這棵榆樹竟然是長在棺材上的！

    只見這樹就好像是個活人坐在棺材上一樣，樹的根系蜿蜒裹住了整個棺材隨後延伸到棺材下方的泥土裏。要知道這裏頭可是暗無天日的墓穴當中，這榆樹竟然還能長得如此茂盛，甚至整個墓室都快要容不下這棵榆樹了！我開啟靈眼朝着榆樹看去，靈眼之下榆樹當中充盈着一股強大的戾氣混合這龍脈之氣。那榆樹的枝葉茂盛，但是通體卻呈現出一種介於黑色和紫色之間的顏色，有人伸手上前觸碰，那榆樹的枝葉竟然還如同活物一般抖動着閃躲。再看那榆樹的樹幹，形狀怪異歪歪扭扭，並且那樹幹藤條交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猙獰。

    看到這棵樹生長在這種地方，並且看到它竟然還會動，我心中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盜墓筆記》裏頭那九頭蛇柏，不過轉念想想這棵樹可不是柏樹，而是榆樹。榆樹喜陰，並且長相怪異，所以自古就有許多傳說當中的怪物都是榆樹。看到眼前這棵詭異的榆樹，不光是我，邊大綬等一干人全都愣在了當場。這時候賈煥小聲地問邊大綬：「大人，這......如何是好？」

    邊大綬從震驚當中緩過神來，一時之間也拿不定注意了。這時候我心中的疑惑卻起，心說這邊大綬沒理由看不出這榆樹就是龍脈之根所在啊，這榆樹正是生長在龍脈寶眼當中，吸取龍脈精華。那只要毀了這棵樹就成了，既是不用靈眼我都能想到，這邊大綬難道真想不到嗎？同時我也開始疑惑，這邊大綬乃是斬龍劍的使用者，先前我更是見過他騰雲駕霧，這會兒怎麼變得跟凡人一樣了？

    邊大綬思索了半天，終於還是下定決心一般道：「砍！」賈煥朝身後的眾人一招手，一干鄉民全都掏出了腰後的斧頭沖向了那詭異的榆樹。然而，那榆樹好像真的有生命一般，竟然開始抖動了起來。

    眾人見着榆樹的枝葉抖動，頓時嚇得不敢再往前半步。邊大綬在旁邊見此情景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我皺着眉從他身後一推。邊大綬被我這麼一推，向前一個趔趄，隨後下意識地朝着身後看了看，卻什麼都沒看到。他馬上明白，我的意思是讓他去砍。邊大綬略一沉吟，不過還是對着身後那看不見的人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轉身朝着榆樹走了下去。

    隨手拿過一個人手中的斧頭，邊大綬毫不猶豫地走到榆樹之下，掄起斧頭一下砍在了榆樹的樹幹之上！這一下砍得力道可算是不小，整個榆樹的樹冠在這一下砍中之後便開始迅速抽搐了起來，好像承受了無比的劇痛一般！就在邊大綬這第一下砍中樹幹的同時，靈眼當中樹幹切口處龍脈之氣和戾氣傾瀉而出，就好像是水桶被砍漏了一樣！

    隨後邊大綬掄起斧子又是一下，本來砍處的那道切口又深入了幾寸。這下那樹當中的龍脈之氣更是如同泉涌一般地流了出來，瞬間就消散不見了。同時那樹也開始從枝杈梢上迅速枯萎，隨着邊大綬一下一下地砍，樹也開始逐漸枯萎。其他人見自家老爺砍樹沒發生什麼情況，也都紛紛上前掄起斧頭。

    片刻之後，整棵榆樹就在眾人的喊喝聲當中被攔腰砍斷了！「咔嚓」一聲響，樹幹向後傾斜倒了下去。從被砍斷的樹墩上，巨大如洪水一般的龍脈之氣狂涌而出！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整個樹墩和倒下的樹幹就枯萎了下來，最後竟然成為了一種類似灰燼一樣的東西留在了原處。

    邊大綬命人清理掉了枯樹根，隨後只見一口不新不舊的木頭棺材擺放在那裏。邊大綬一揮手，道：「開棺！」此時我知道，如果按照陳義軒老爺子的敘述，那麼下面就是開棺之後竄出白蛇了。

    果然，就在棺材蓋被推開的一瞬間，一道白影從棺材當中直射而起，幾乎快竄到了墓室的頂上。隨後，那道白影落下，再次落回了棺材當中，眾人這才看出那白色的影子竟然是一條一尺多長的白蛇！

    說是白蛇也不確切，因為這條蛇的腦袋真的像故事裏說的，已經化成了龍形！只見那半龍半蛇的嘴裏還時不時地吐出鮮紅的蛇信，果然還未完全化龍，蛇性尚在！邊大綬此時一改先前窩囊廢物的形象，伸出手一把就把棺材當中的那半龍半蛇抓在了手中！我這才看到，原來這半龍半蛇的兩隻眼睛竟然還真是不一樣的。左邊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掃視這面前所有的人，而右邊的眼睛卻只會看着一個方向儼然就是普通的蛇眼無二。

    邊大綬一招手，賈煥則遞上來一隻錦盒。邊大綬伸手把白蛇塞進了錦盒當中鎖好，隨後呼出一氣。然而，我此時卻並沒有松下這一口氣，因為事情真的就如同陳義軒老爺子口中所說那樣，當我無意間低頭看向棺材的時候，正看到棺材當中的屍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長出了黑毛！我心說我的媽呀，真特麼有黑毛殭屍啊！

    正在這時，有其他人也看到了棺木當中屍體的變化，慘叫着道：「大大大大人！快看！」說着，指向了棺材。邊大綬低頭一看，頓時大驚！棺材當中本來已經腐爛看不出形狀的屍體，現在竟然長出了長長的黑毛來！就如同是一隻野獸一般，從頭到腳沒有不長毛的地方！邊大綬驚恐地說道：「快！抬出去燒了！」

    鄉民們相互看看，誰也沒動。一來是害怕，二來是覺得噁心，這棺材裏頭的屍水和腐肉化成了一堆臭氣熏天。這時候賈煥催促道：「還愣着幹什麼？快！」這時候有個鄉民小聲對身邊的人說：「咱們趕緊把這死屍弄出去，我聽說長黑毛就是要起屍了！再晚點咱們都得讓着殭屍咬死！」說着，兩個鄉民擼胳膊挽袖子就朝着那棺材當中伸手。

    就在兩人的手剛剛伸進棺材當中的時候，變故陡生！只見棺材當中那長滿黑毛的屍體忽然動了一下，本來僵硬的屍身發出了「咔嚓咔嚓」的動靜，一把就抓住了伸進棺材的手！那鄉民被嚇得「嗷嘮」一聲栽倒在地，栽倒的同時抽出了胳膊。可是誰成想，那長滿了黑毛的手卻如同鉗子一般抓住了他的胳膊。他這麼一栽手往後一抽，竟然帶着棺材當中躺着的黑毛殭屍一起坐了起來！

    幾乎是瞬間，我就聽到在場所有人的驚恐的嚎叫聲！只見棺材當中那黑毛大殭屍滿身滿臉的黑毛，黑毛之下依稀可見兩排獠牙呲出，一雙黑洞洞的眼眶裏頭根本就沒有眼珠！借着森森的寒意，那黑毛殭屍的喉嚨當中發出了一種比耗子磨牙還要難聽的「咔咔咔」的聲音！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那黑毛殭屍抬起腦袋張開嘴，順勢一口就要在了抓着那人的小臂上！那人本來就受到了驚嚇，這一口要下去，本來還沒結束的驚叫瞬間就變成了慘叫！同時只見那人被咬的地方，一絲絲黑色的脈絡開始向着胳膊上蔓延開去！邊大綬此時眼疾手快，掄起手中還沒放下的斧頭，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人的小臂應聲而斷！隨後被砍斷手臂的鄉民一蹬腿，疼暈了過去。

    此時墓穴當中的人全都慘叫着朝洞外沖了出去，只留下了邊大綬和那個胳膊被砍斷暈倒的鄉民！

    轉頭再看那棺材當中坐着的黑毛殭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黑色的爪子上捧着那人的斷手還在啃着，此時被啃的那截斷手已經完全變黑並且腐爛，還在隨着啃噬往下滴着黑色的血液！邊大綬臉色鐵青，正欲轉身逃跑。那棺材當中站着的黑毛殭屍如同受了什麼刺激一般，「嘔」地一聲吼，就好像連抽了二十根煙隨後摳一下嗓子眼所發出的聲音一般難聽。邊大綬下意識一回頭，只見一黑影帶着這腥風從頭頂掠過，黑毛殭屍「噗通」一聲落在了墓室門口，擋住了邊大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