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斯尼納的城外大市場邊車水馬龍,到處都是往來的商人。他們擁有不同色澤的面孔,顯然來自於不同的地方,喧鬧的市場之中到處都是操着不一樣的口音,顯然都不是伊庇魯斯境內的人。
一年多以來,儘管戰火不停,作為後方伊庇魯斯的首府,這座城市比以前更加繁榮。不同國家的商人齊聚於這座羅馬皇帝的陪都想要尋找機會,大發橫財。對此,在以米哈伊爾杜卡斯皇帝為首的貴族非常樂意,即便這些商人有不少是拉丁人,但伊庇魯斯還是允許他們前來,因為這些人可以為他們創造無窮的財富。儘管吞併了馬其頓周邊好大一片土地,又在和塞爾維亞人衝突中取得上風得到了一筆客觀的財富,可卻因為和阿格里尼翁長期對峙內戰造成了很大的消耗。更重要的是,掌握着他們經濟命脈的,仍然是盟友熱那亞人。伊庇魯斯的貴族們已經不再滿足這一切,於是,他們開始允許各色各樣的人進入到這座城市,米哈伊爾甚至秘密接觸了威尼斯人和羅馬教廷。為的就是充實自己的府庫,壯大自身的力量。
當初,被拉丁人驅趕到這片山溝之中。米哈伊爾一度開始質疑自己能不能實現他的野望,繼續立足下去。但短短數年,曾經不可一世羅馬敵人博尼法斯被擊殺在塞薩洛尼卡稱下,羅馬人的屠夫卡洛揚沙皇暴斃,米哈伊爾相信自己便是天命之人。而伊庇魯斯的貴族們也相信在他們的陛下的帶領下,他們一定可以創造出屬於他們自己的榮光。
魯斯尼納的行宮之中,米哈伊爾正在和他的大臣們共商國是,不同於君士坦丁堡的宮廷,他不僅要依賴貴族內閣,作為中堅力量的軍事貴族們的意見也同樣非常重要。只是今天米哈伊爾宮殿之中的氣氛卻顯得有些不愉快,原因自然是來自於阿格里尼翁的消息。
「陛下,我們的盟友又在催促催促我們。拉丁人在步步緊逼,他們早就已經不再滿足於君士坦丁堡,這兩年裏,弗蘭德爾的亨利力量不斷壯大,遲早有一天保加爾人會支撐不住。色雷斯和尼西亞一旦被拉丁人納入統治,後果不堪設想,拉斯卡利斯在向我們求助,陛下。」
宮廷議會上,最大的分歧來自於軍隊和文官。文官主張趁阿格里尼翁內亂,平息曠日持久的內戰,提奧多爾親王據說已經被死於內亂,叛軍群龍無首。而軍事貴族們則堅持將矛頭對準塞薩洛尼卡將其作為自己進攻拉丁人收復君士坦丁堡的橋頭堡。並要求更近一部聯合尼西亞圍攻拉丁人。雙方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不給對方絲毫的讓步。而反觀作為最後決定者的米哈依爾皇帝他也在猶豫着,靜靜旁觀面前大臣們的唇槍舌劍。
從現在自己能夠得到的線報。自己那個愚蠢的弟弟已經被殺,可盤踞在阿格里尼翁的軍閥只怕沒那麼容易為自己所用,之前相互攻伐雙方早就水火不容。更讓他顧忌的,其實還是查士丁尼。他本以為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並沒有什麼大威脅,所以當初在他軟禁了阿歷克賽五世之後,便隨手把他丟給了自己的兄弟。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幾年來本孑然一身的毛頭小子如今卻成了莫利亞的實際統治者。甚至那個科穆寧家最後的老東西都把他收為養子。這不得不讓米哈伊爾正視這股新興的力量。所以,他一直對阿格里尼翁的局勢舉棋未定。只派出了一支規模不大的軍隊南下。看一看能不能趁火打劫。反倒是對自己那個所謂的私生子,米哈伊爾並不是十分在意。而遲遲沒有答應文官的請求則是因為麾下的封臣們提出的意見也有幾分道理。塞薩洛尼卡,如鯁在喉。是他通往君士坦丁堡王座的必經之路。當初。把那座城市丟給查士丁尼不過是他和提奧多爾爭鬥未果的結果。現在趁着查士丁尼還在南方,拿下塞薩洛尼卡毫無疑問是最佳的時候。如若真的像尼西亞之前派遣的使者所說,聯手進攻弗蘭德爾的亨利,拉斯卡利斯便願意臣服,這不禁使他心動。
可這隨即被身旁的財政大臣毫不留情駁斥,「那先對我們來說已經太遙遠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穩定伊庇魯斯周圍,攘外必先安內。君士坦丁堡那裏,該關心的應該是拉斯卡利斯,而不是我們。他們不過是想要利用陛下的仁慈而已。拉丁人已經將他們逼上絕路。可他們還是不願意放棄皇帝的名號。這難道不是僭越嗎?請不要被他們的花言巧語所迷惑陛下。至於將軍們,我請看一看你們造成的赤字,現在再和拉丁人開戰,你讓我們從哪裏變出錢來?」
如此的質問之下,軍事貴族卻不在意對方指責,反而針鋒相對地反駁道:「君士坦丁堡對於我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們怎麼能夠不關心呢?從始至終。拉丁人對我們的威脅就沒有停止過。威尼斯人,比薩人在海的對岸虎視眈眈,如果不是他們貪婪於利益,早就和弗蘭德爾的亨利沆瀣一氣絞殺我們了。在他們眼裏,失去君士坦丁堡的我們是希臘人的餘孽,早就被消滅了。萬一給拉丁人緩氣機會再發動一次十字軍再想解決他們就難了。而我們貧瘠的土地對尼西亞的優勢也只有現在,只有牢牢將機會攥在我們手裏,陛下您才能成為真正的皇帝。」米哈伊爾的將軍們態度十分明確,他們當然知道尼西亞不懷好意,可機會難得,尼西亞距離君士坦丁堡太近,近水樓台決定了他們正統地位的優勢,只有把勢力伸向塞薩洛尼卡,他們才有入主君士坦丁堡的可能。
「尼西亞那些烏合之眾又有什麼好擔心的。現在真正的威脅是南方的叛軍。我們必須平定南方軍區才有能力支撐接下來的戰爭。請看一看前方的線報吧,大人們!與其這樣好高騖遠,不如更關心你們自己的眼前。即便我們拿下塞薩洛尼卡,整合了南方的叛軍他們怎麼可能甘心我們拿下君士坦丁堡。真正的威脅就在我們的肘腋之間啊大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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