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臨近看看,瓦房外圍還有一圈圍欄,圍欄扎的橫七豎八,似乎一陣強風過來就能把圍欄吹翻,幸而谷地兩側都是大山,沒有什麼大風,這才讓圍欄安穩的落於雪地之上。
瓦房不大,從外面看過去也只有兩間屋舍而已,煙囪往外冒着滾滾濃煙,沒有大風的緣故,煙柱徑直的衝上了半空中。
圍欄角落下還圍着一圈柵欄,裏面養活着三五隻不足年歲的幼雞,雞舍中沒有任何糠谷,幾隻雞在雪地里瑟瑟發抖的趴着,偶爾啼鳴一聲。
「這護林員可真夠奇怪的,居然還有興致在這裏養雞,你說養雞就養雞,還不給人家餵食,那還不如這大過年的宰了吃肉來的痛快。」何峰看着圍欄里的幾隻瘦雞,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說道。
「行了吧!看見肉就饞,誰也沒確定這瓦房就是護林員住的啊!說不定是誰在這裏安的家,咱們平常也不往這邊走動,也不了解情況唄!」陳蕭寒看着眼前這房子應該也蓋了能有個三五年的樣子了,看樣子也是自己進城上班那幾年就建好的了。
「誰……誰要吃我養的雞啊?」正在這時,瓦房的門吱嘎一聲開了,從門裏冒出來一陣熱氣,熱氣過後,一個不高的身影從房門口緩緩的走了出來,步履蹣跚,過了大半分鐘,才從門口蹭到了圍欄這邊。
「葛老太?咋是您啊?」陳蕭寒定睛一瞅,屋子裏走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先前住在西溝子村的葛老太太。
老太太七十多歲,無兒無女,老伴兒也去世的早,她也就一直由何家溝子村的村委會托人照料着,按理說她應該住在西溝子村才是,怎麼現在卻到了東溝子村,還在東溝子怎麼偏僻的地方安了家,實在讓人費解。
「喲,還真的是葛老太啊!」陳蕭寒第一句話說完何峰還沒怎麼相信,再使勁兒揉搓了幾下眼睛之後才驚呼道:「我的天啊!老太太您咋跑這兒來了?您家不是在咱們西溝子村嗎?」
陳蕭寒和何峰兩個人從小經常到葛老太家玩,葛老太無兒無女,就更沒有孫子孫女了,見到小孩就尤為歡喜,待他們二人也是很好,雖然也有幾年光景不見,老太太認真想想,到底還是記得這兩個人的。
「喔,是你們倆娃子啊!咋到我這裏來了?」葛老太皺巴巴的雙唇沒有張開,卻就發出了聲響,看着兩個人道。
何峰一見葛老太還認得自己,連忙套起近乎道:「老太太,您咋不在我們西溝子住,反倒是跑東溝子住來了呢?」
老太太道:「村主任說這裏是一塊風水寶地,然後說我們家原來的那個房子太破了,就在這裏給我蓋了間新房子,我都在這兒住四年了!」老太太顫顫巍巍的伸出左手,豎起四根手指頭道。
何峰怕地滑,老太太顫顫巍巍的再摔倒了,趕忙扶住老太太的手道:「老太太,咱們還是趕緊進屋吧!你看你這手都凍得冰涼的,都沒有什麼血色了!這幾天天冷,把手凍壞了的話開春以後可不容易好!」
老太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屋子時間久了,就感覺今年住着沒有前幾年舒坦,村主任他們也不知道過來看看我,把我送這兒以後就再也沒來過幾次!」
陳蕭寒看着瓦房嶄新,可比自己家的老房子好上太多,不曉得這葛老太怎麼就會覺得冷,想必是歲數大了,經不起凍了吧!
不過又一想,老太太可是一直由村委會照料的,那怎麼把老太太送到瓦房這邊就不管了呢?於是問道:「老太太,那村主任咋不經常過來看看您啊?」
「也不是不來,就是逢年過節的才來看看我,屋裏頭還有前幾天送過來的大米呢!」葛老太蹣跚着走了幾步道。
在院子門口站得太久,兩個人也覺得一陣陣寒氣上涌,看着煙囪還在不斷的往外冒着滾滾濃煙,想必屋子裏一定很是暖和,陳蕭寒和何峰扶着葛老太,一步一步往屋子那邊挪着,又挪了半分多鐘,才算是頂着屋子裏的濃煙熱氣進去了。
屋子裏的擺設極為簡單,除了鍋灶和柴火以外,也就剩下牆角堆放着的兩袋大米了。
看樣子這房子真的有些粗製濫造,也難怪老太太嫌屋裏不暖和,堆放大米的牆角明顯的裂了一個大縫兒,外牆上的積雪融化的雪水不斷的從縫隙中滲透進來,牆角的地上明顯的有一攤水跡。
「哎呀,這大米放這地方不是都得發霉了嘛!」何峰愛吃,對吃的東西也就尤為關心,看見積水上的大米口袋,很是心疼,對葛老太說道:「老太太,您這大米口袋放在這兒不成啊!我得給您換個地方放放!」
老太太看着何峰把大米口袋從牆角搬到了沒有積水的灶台邊,笑了笑道:「這小伙子真有勁兒啊!讓我這老太太去搬,可是搬不動咯!」
何峰笑道:「老太太,你這大米咋還沒開封呢?這幾天你吃的啥啊?」
葛老太挪了幾步,看着封口死死的大米口袋,撓了撓頭,喃喃道:「對呀,我吃的是啥啊?」
陳蕭寒從背後捅了捅何峰,貼耳細語道:「老太太準是歲數大了,記性不好,吃的什麼都給忘了。」
「那這村委會的也太不辦事兒了啊!讓老太太一個人在這裏住着就有些不對了,還給老太太住個破房子,真他奶奶的不地道啊!」何峰越聽陳蕭寒說越覺得葛老太可憐,看着潮濕的大米口袋,忍不住罵起了村委會的幹部。
葛老太不知哪裏來的那麼大力氣,在陳蕭寒和何峰談話之際,竟直接用手將封死的大米口袋打開了,朝着何峰嘿嘿笑道:「小伙子,這下子不就有吃的了嘛!」
看着面前兩個小伙子目瞪口呆,沒有回應,葛老太又道:「也不能怪村委會那些小年輕的,我這房子瓦匠們就蓋了兩天,能怎麼結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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