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枷鎖 獅城

    高程撫摸着帕克的臉頰,幫他撫平他緊緊皺着的眉毛,他想起在基地那會,有一次他喝醉了酒,也是這樣躺在床上,眉毛緊緊皺着。他嘴裏一直在喃喃着,看起來非常痛苦。高程從帕克到來這裏之後,很久沒有好好地看看他。不就是在鬧脾氣,就是在冷戰。

    他現在很安詳,睡得很舒服。他從來都是一個淺眠的人。高程知道帕克早年受過的訓練現在就像是被狠狠地烙印在他身上,所以這次中毒,不幸中給了帕克一次安穩的睡眠,這是最能安慰高程的一個理由。

    他從陳冰那知道了下毒的就是鈴木,她現在已經被高程列在了名單里。現在高程還不急着動她,留着她還有用。

    「你想說什麼?」高程握着帕克的手問身後的連子湛。

    連子湛之前看到高程碰帕克,覺得沒有什麼不妥,現在看到他這樣,瞬間覺得迪蘭不是在騙自己。但是現在,連子湛覺得自己與高程的談話有點唐突了。他進退兩難之間,再三思索還是決定要問:「小舅舅,你是不是,嗯,哪個,喜歡帕克?」他實在是說不出你是不是同性戀。但是只要高程點頭,那連子湛就認同了這個命題,在他的世界觀里,男人喜歡男人,那他就是同性戀。

    但是,高程是完全與迪蘭相反的,迪蘭是兩頭好,但是高程在情愛這一塊,只有帕克。帕克就是他童年裏最深的烙印。高程有着最偏執的人格,他認定了是帕克就是帕克。他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在連子湛的小舅舅這裏,沒有什麼異性同性之分。要是惹怒了高程,哪怕是女人也會被高程狠狠折磨。

    但是連子湛用常人的眼光去看高程這麼一個不同常人的人,得到的答案的意義也會完全不一樣。

    高程說:「是的,如你所見,我喜歡帕克。」他回頭看着連子湛,他很好奇這個小青年那根粗腦經是什麼時候開竅的。「是迪蘭告訴你的。」高程可以肯定,確實的迪蘭告訴他的。

    「你喜歡男人?」連子湛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高程冷冷地看着他:「你會告訴我姐姐嗎?」

    連子湛無力地問:「是帕克他強迫你的嗎?」在他的認知里,高程才十八歲啊,在美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他有一個想法「是不是迪蘭影響了你?」他突然看見高程那張瞬間陰沉的臉。

    高程知道連子湛是一個骨子裏單純的人,那個迪蘭肯定最近對他做了什麼。他對連子湛說:「你早點回美國。」然後轉過頭不再看連子湛。

    連子湛喉嚨里像是被卡了一把骨頭,他覺得難受極了。他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他的母親?高程這種畸形的取向一定會被連城狠狠地糾正,帕克也會被連家直接判死刑。他看着床上的帕克,他覺得這個人太可憐了,走到哪都被人通緝。

    他看着高程那瘦弱的背影,他問:「帕克來到你身邊,你快樂嘛?」他很少看見高程笑,即使有,也是那種嘲諷的弧度,他的眼睛明明非常漂亮,但是那抹笑意一直到達不了他的眼底。但是每次他看見高程在帕克懷裏或是在帕克身邊,即使他並沒有笑出來,但是總能夠感受高程有了一種人味。

    高程看着帕克,把頭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他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怎麼回到連子湛的問題。在他潛意識裏,對帕克有着一種極其瘋狂的佔有欲望。他的一切都建立在僱傭帕克的這個基礎上。天曉得他是怎樣盼着自己能得到一筆巨大的金錢,把帕克狠狠地鎖在自己身邊。

    他討厭哪個叫連松的老人,但是有一天他說:你要是想得到我這個地位,首先就要學會臣服。

    他知道連子湛走了,他聽見門關了。

    連城有一個爸爸叫連仰,一個姑姑叫連心雨。一個是高程的舅舅,一個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連心語和他一直流落在外,直到有一天他的舅舅去接自己和母親的時候,被人給炸死了。那個時候自己下落不明,連松一時間沒了一對兒女,只好將希望放在自己的孫女連城身上。連城當時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她與一個教書先生好好地生活在香港。

    連城不得已回來接管家業,她的丈夫得了癌症不久就去世了。連子湛的童年是溫情的,所以他終身最基本的情感就是純淨而熱情。連松試過培養連子湛,但是他發現他就是一隻薩摩耶。而當他重新將高程接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他發現高程是一塊還沒有被雕琢的寶物。高程有着連松復仇所需要的基底,他慢慢地馴養着高程,知道高程成為一個會自動運轉的機器。


    高程知道,如果連子湛能夠有他母親的一半,連松絕對是不會來找自己的。但是這一點,連子湛到死也不會知道,在冥冥之中,是他直接引發了這場爭鬥。

    高程撫摸着帕克,他在他的額頭上吻了吻。

    「我要出一趟遠門,帕克,你好好地睡一覺。睡醒我就回來了。」高程在帕克的耳邊呢喃着,他很害怕帕克會睜開眼睛對他說:「等你走了,我就離開你。我要回南美了,因為你已經不需要我了。」但是他又害怕帕克醒不過來。在他知道帕克中毒的時候,他的手一直抖地厲害。

    高程將帕克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下面枕着。連子湛問他開心嗎,他不知道,但是在帕克身邊,他會覺得安心,就像這樣,靜靜地躺在他的身邊,他就好像得到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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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公會定於新家坡聖淘沙島,時間維持五天。在這三月末四月初的這幾天,很難想像在一方旅遊淨土裏,會隱藏着這麼一個黑市交易狂歡節。

    不是所有買賣人都第一時間聚集在這個島上,在進行談判前,所有買家賣家都要在與談判家碰一個面,先確保自己所要的貨是否會有,以便於及時調整戰略和方案。公會的談判師是必須由所有人信任並認同的,來自公立國家的人。因為自身有條約保護,所以不管生意成功與否,所有人都不會輕易為難談判師。

    那如果有的談判師使詐回抽利潤呢?能在這裏控場的人一般都是醒目的,誰也不會為了幾個零頭就白白地送了命。這些人雖然是生意人,但是他們做的卻不是一般生意。誰也不會會想與他們做對。

    但是公會不保證買賣人之間的惡意壓價抬價。這就是與白市的交易規則不同了。怎麼說呢,在一個正常時市場體系裏,買賣雙方都是受到了規則的限制,你不能惡意地往貨物注水或偷斤減量。但是這裏,買賣雙方通過各種手段促使生意成功就是公會的最根本也是唯一的定義。

    高程下了飛機,在新家坡一家酒店住下,按他的意思,陳冰留在香港沒有過來。他身邊只有丹尼跟隨,高進一下機就去見一個友人。

    這裏的環境非常好,空氣也沒有香港那麼渾濁,高程對環境沒有什麼太大的要求但是卻非常喜歡這裏那種充滿着香樟味的空氣的味道。

    「少爺,新家坡這裏非常漂亮,等會議結束後,我們可以到處走一走。」丹尼恭敬地站在高程的身後。他感覺到高程似乎喜歡這裏。他不知道為什麼高進要帶這個剛進家門沒有一個月的兒子來參加會議,之前高昊要來高進也沒有應允,從這裏他看得出這人孩子在高進的心理分量不低。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在對高程好,自己絕對是吃不了虧的。

    高程點點頭,他現在在想,如果帕克能在這裏,那他一定要讓帕克將他抱起來,去摘那顆小香樟的葉子。

    「高程少爺,你好啊。」秦楓在高家入住這裏的時候就知道高程也來了,於情於理,他也要來見見高程。

    高程頭也不抬一下,丹尼看見來人,覺得熟悉便想了一會,終於想起他就是秦淮南的私生子秦楓。他沒思索着為什麼秦楓像是認識高程一樣,他警惕地看着秦楓說:「秦二少爺,好巧。你來度假的嗎?」

    秦楓直到這個人是高進身邊的心腹,他自然要禮讓三分。他笑着說:「是的,我的妹妹喜歡這裏,由於我父親的原因,所以我想帶她來散散心。」秦楓雖然和諧般地說這這番話,但是丹尼卻在這言語中覺着他有點在含沙射影。

    高程揚揚手,丹尼將他的輪椅轉過來。秦楓終於在正面看見這張臉,他就這樣欣賞着。高程是個冷心性的人,所以他不怕這個人像一個流氓一樣地看着他,所以他也沒覺得有任何不自在。

    高程當然知道這個人不是一個度假那麼簡單的事,他說:「祝你有個好的假日。」丹尼推着他離開了。

    秦楓當然不是只來陪妹妹那麼簡單的,他也是來談生意,並且還可能和高進進行一次價碼上的爭奪。他覺得這種會就是一種遊戲,你來我往。利用着自己手中的籌碼爭取這這條線。

    秦楓看着高程的背影,這個人的籌碼,他秦楓現在正在慢慢地搜尋,他相信,不出意外的話,他一定會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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