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枷鎖 酒莊博弈七

    「你想說什麼？洪警官？」高程被叫到高進房間裏，他知道他會因為帕克免不了這一場交談。他看着洪一語，這個人冷靜，眼睛裏藏着很多東西。

    洪一語第一次看見高程，他之前見過一些長的偏女性化的男人，但是高程完全就是像是一個女孩子。他留着長頭髮，面容精緻，但是沒想到卻是一個殘疾。若是自己是他的保鏢，大概真的會為了這個可憐的小主人去報仇吧。

    「高程先生，我想你對這個人一定不陌生吧？」洪一語看着高程的面孔，他一直是冷着。他修過面相學和行為學，他知道一個人的面部表情除了天生之外，他的行為可以或多或少地於他的表情掛鈎起來。這個高程並沒有給他一種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活潑和幹勁，反而有點不同尋常的沉穩，看起來就像是心事重重。

    「警官，這是少爺的保鏢帕克，他前幾天已經和我們少爺解除合約了，不知道為什麼就走了。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陳冰對洪一語說着。洪一語看着高程，想在的表情里看出點什麼。

    怎麼會這麼巧，他這件事剛剛發生這個人就解除了合約？洪一語眼神里充滿着推理和疑惑，現在整條犯罪鏈都在慢慢地拼合：帕克離開的那一天正好發生了命案，而且他有明確的做案動機。他是保鏢，身上一定有槍支器械。

    但是，洪一語並沒有能夠直接證明帕克就是兇手的證據，在賽馬場，並沒有收索到他的身影。他查一下那天高家監控，但是並沒有看見他是怎麼出去的。

    洪一語知道帕克就是那個兇手，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他，但是他已經和高程解除了合約，按理說是沒有必要再為這個老主人服務的。

    「請問他犯了什麼事了嗎？」高程問。他一臉疑惑，讓洪一語覺得他可能是在裝的，這個時候，高進對高程說：「程兒，爸爸沒有跟你說，那個秦淮南在爸爸的賽馬場裏被人射殺了，所以警方懷疑是帕克乾的。」

    「你看起來不知道這件事。」洪一語說。任何有效的證據，包括動機，身份，技能全都是將兇手指向了帕克，作為事件的導火線，高程絕對是一個直接的關鍵人，如果說他不知道這件事，那高程必須要證據來證明他確實不知情。洪一語現在需要高程出示的就是這些證據。

    高程搖搖頭，陳冰接着話說：「警官，自從那天，嗯我家少爺受了驚嚇，所以一直在房間裏，自然就不知道有這回事。」他說得非常難為情，洪一語也知道這種事不光彩，所以暫且相信了他。

    「你能告訴我這個帕克的身份信息和你們的合約證明嗎？」洪一語說。

    高程讓陳冰去拿合約，然後對洪一語說：「是這樣的，我從小就在美國，大概一年前回到我的爸爸這裏，帕克是我三年前我在美國軍校雇的，你可以查，有他的資料的。」為了掩蓋帕克的身份，高程特地讓陳冰給美國一所軍校打了招呼。美國軍校數以千計，光連家投資的就有幾所。

    高進抬抬眼看着高程，他調查過帕克的身份，他知道這個美國軍校是高程設的，這只是一個外套，但是高進不會蠢到現在來說破。

    不久，陳冰就把合約證明拿來，洪一語檢查了一下，發現這份合同早該在半個月前就廢紙了，為什麼要等到現在。他覺得蹊蹺，他知道一些報表看似很忠誠，其實他們都是為了金錢而服務的，所以他們一旦到了約期，自然不會再乖乖的留下來。

    洪一語說：「這個日期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我們少爺想再續約，覺得帕克是個好保鏢，但是帕克認為價位不合適，所以就僵持了再半個月，一直到出了事。可能是覺得吃虧所以就走了。」陳冰說。

    「價格沒談攏，是因為高程先生付不起嗎？」洪一語問。

    「因為之前一直是高程少爺的表姐支付費用，但是自從回到高家，高程少爺就不再得到她的養護，她還說.」陳冰看了看高進，緩慢地說：「意思是高程少爺是高家人，連家盡的義務夠多了。」

    「別說了。」高程看起來有點生氣。

    洪一語知道豪門中這種事情非常多，他嘆了幾口氣，站起來說：「非常感謝你們的配合。有什麼消息我們也會知會你們一聲，也請你們一有帕克的消息請及時通知我們。」

    洪一語走後，高進對高程說：「程兒，爸爸不知道連家會這麼對你，是爸爸錯了，從明天起，爸爸就帶你學習，讓你慢慢融進高氏。」高進現在急需一個靠得住的繼承人，之前不考慮高程，是一位他知道他身後有連家，他怕連家通過高程往香港插一手，但是剛剛聽這個意思，高程現在就是被連家拋開的一枚棋子，他必須趁這個時候留住高程。

    高程看着他點點頭，心裏卻在計劃着怎樣儘快的將帕克拉上來。

    高進知道現在警方的視力大部分都瞄準了帕克，所以自己能抽身出來參加公會，他覺得這就是讓高程儘快接觸高氏的一個最好的時機。他對高程說：「孩子。你願意和爸爸去出一趟差嘛？「

    高程看看高進問：」要去哪？」

    高進定定地看着高程說：「新加坡。」

    ------

    高雨已經很久沒有來看自己的弟弟和母親了，友美枝子經過半個月的修養，終於脫離了急救房轉到了高昊的豪房裏。

    高雨看見在這房間裏，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他們與自己的關係是最親近的。她打着一盆水，將毛巾擰乾，給高昊擦着手。半個月只輸液和營養劑，就是大羅神仙也受不了。高雨看見自己弟弟，他的臉頰已經瘦到凹下。

    「小姐，高昊少爺有你這個姐姐，這是他的福氣。」黎叔看着這個大小姐，眼睛裏充滿着關心和疼愛。高雨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最後悔的就是在她小的時候沒有好好看着她，導致了他出來一場車禍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

    但是那個時候，高昊甚至是高家主母都沒有來照顧她。那個時候，高程忙着出軌和內鬥，友美與高進明爭暗鬥，整個高家沒有誰過來照顧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黎叔，你說我弟弟都躺了整整半個月了，他什麼時候會醒來？他會不會一直就這麼睡下去？」高雨看着高昊，她腦子裏一直思索着高程那句話。她知道如果她要爭，就要和高昊去爭，就要與高程去斗，但是，她除了帕克，沒有什麼強烈的動機讓她去與高家那這兩個兒子去爭。

    黎叔說：「大小姐別擔心，少爺吉人天相，我在這裏照顧少爺夫人這麼久了，那醫生都說他們恢復的非常好，所以你別擔心。」

    高雨擦擦眼角的淚水，她轉過頭，認真的看着黎叔。黎叔被高雨看的有點莫名其妙，他問：「大小姐，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你可能需要休息了，需要我給你鋪一下沙發嗎？」

    「不用，黎叔，我想問你幾個問題。」高雨看着他說。黎叔雖然是一個老管家，但是在高家除了高雨，很少有人把他當回事，高進是這樣，更別說是友美枝子了。黎叔知道高雨一定是遇到什麼坎過不去了，所以他坐了下來說：「大小姐，你請說。」

    高雨問：「黎叔，你覺得我這個人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黎叔還以為高雨會問他什麼，他笑着說：「大小姐，你就是一個心思單純的人，性格溫柔，我相信將來哪個男人娶了你都是他的福分。」

    高雨知道，在她身上的標籤永遠都是那種普通女人的特點：溫柔，善良。但是這些詞換個場景，特別是放在高家上來看，那就等同於：軟弱，沒用，任人宰割。

    高雨又問：「黎叔，我是高家長女，高氏有我的一部分，對嗎？」

    她這一問，徹底問住了黎叔，他是在高家中摸爬滾打過來的，他知道高雨的眼神里那種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爭奪意味着什麼，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認為高雨就是那麼單純的一個人，之前他還慶幸着她這份難得的純淨能幫她擺脫名利的枷鎖，但是現在。一定是有人對她說了什麼，或者是她見到了什麼。

    「你想說什麼呢大小姐，你是高進先生的女兒，是高家的一份子，當然，高氏也是有你的一部分。」他知道一般在門閥家族裏，女性的地位是不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的。也有過一些手腕很強的女性執掌門庭，但是她們要付出比男性更痛苦的更多的代價。黎叔把高雨當女兒疼，他當然不希望高雨陷入這場名利鬥爭中去。

    高雨苦笑道：「黎叔，你說我的那部分，是等別人賜予我好呢？還是別人施捨我呢？」這兩種方式，前一種是羞恥，後一種是羞辱。換成以前，高雨一定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但是現在，她覺得非常噁心。

    黎叔不知道該怎麼說，豪門中的這種事，誰也不好說。

    高雨見黎叔沉默，他看着床上的高昊，那一瞬間裏，她有點希望他永遠都不要醒來。但事實上，她沒有看到被子裏，高昊那漸漸恢復了的手指在輕輕動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