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詭棺 第三章 無臉人

    在倒斗里，『繞黑棺，倒黑樓』，這黑棺，指的就是眼前純黑色的棺槨，這本身就是黑黝黝的黑沉木，據說無臉人非常罕有，只在崑崙可以找到，歷來就是巫術高手的棺槨木料，裏面到底裝着什麼，你永遠猜不到。

    我跟陸瘦子說，這棺材非常值錢，裏面搞不好裝的還是千年古屍，他哭喪着讓我別開玩笑了，他心臟真頂不住，我說我真沒開玩笑，這地方我沒猜錯的話，肯定就是某神秘的遺址，這段路一直走下去，應該能通往那遺址，我問他，你猜這些懸浮在牆壁上的棺材是幹什麼用的？

    他不敢靠近那棺材，退得遠遠的，究竟棺材砸落下來的時候有沒有掀開我們不知道，但一般來說，都有棺材釘釘緊，想來這點力度不會出事，陸瘦子癟着臉說：「命哥，您就別耍我開心了，現在最重要就是這地方怎麼出去。」

    我說：「陸先生，剛才掉下來那高度你也知道吧，先不說咱們能不能爬上去，就算咱們找到法子回去，我想你也不願意看見那玩意吧。」

    想到那玩意，陸瘦子臉又綠了。

    現在又冷又餓，剛才的寒水導致我大量流失體力，我想陸瘦子這身板更加受不了，既然我們已經走到擱淺的地方，而身後急湍的河流是無法過了，也只有見步走步。

    我告訴他，我們先要搞清楚這裏是什麼地方，不然的話，盲頭蒼蠅地走，指不定下一刻就撞到剛才那東西，到時候大家也得玩完，他堅定點點頭，接着他疑惑說：「命先生，你的頭髮就這麼會時間，怎麼變得這麼長了？都長到耳朵里去了。」

    陸瘦子這麼說，我就一直覺得頭髮痒痒的，本來以為是河水參雜了高濃度的硫磺之類，癢就癢吧，我也沒帶止癢水，但他說我頭髮長，我就不樂意了，我這是標準的三分頭，要是扣上耳釘，妹子見我，還以為是明星呢，怎麼就長了。

    我不信，陸瘦子還掏出手機，不過泡水壞了，但還能當鏡子用，我頭頂的礦燈剛好照在鏡子上，這反光就讓我看到黏在我背後的東西。

    陸瘦子看不到，是因為牆壁採用吸光材料，外加他神經已經嚇壞死光了，但我透過鏡子，分明就是一個長頭髮的黑色baby趴在我礦燈帽上。

    我想這baby應該用死魚眼一樣的眼睛盯着陸瘦子看，不過他全副注意力都在我耳朵頭髮上，而且我身高也高出他半分，他除非揚起頭看，我擔心他仰起頭看見，會口吐白沫直挺挺倒下去就用眼神示意他合作搞掂這玩意。

    如果是胖子，在我做這種往上看的眼神，他瞬間就反應過來，雖然有時候會魯莽地一弩崩過來，但總能化險為夷，陸瘦子不同。

    這人一看就知道是專門連累隊友的粽子間諜，他順着看過去，估計是礦燈照到黑乎乎的一灘，說着：「命先生，你頭頂這麼多海草，這東西可是寶貴的食物，我給你拔下來。」

    他這一拔，沒拔動，還說黏着很緊，接着用很大的力氣扯……

    那玩意發出極其怨毒尖銳的聲音，向陸瘦子的臉撲過去，我自己都嚇一跳，這東西用來走路的腳，竟然是如枯瘦的人手，黏在陸瘦子臉上，他無法呼吸,他嗚嗚嗚嗚的想將東西扯下來。

    說句老實話，我不太敢過去，因為那東西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怎麼說，我看得出來這應該是西域古國時候的祭品『屍嬰』，這種東西，都是古代用來守護某種神聖地方的怪胎，製作過程已經無從考究，但肯定是用活人的胎兒。

    這種東西到底怕什麼我不知道，但任何生物，乃至非生物，都一定怕火。

    陸瘦子在地上打滾，那東西用十分惡毒的眼神盯着我，就像警告我別打它獵物，要不是我的金剛傘在上面，我保證捅死這個玩意再帶回去賣給博物館，這東西竟然還敢警告我？

    我從百寶衣夾層里摸出蠟燭，雖然已經濕透了，但還是能用得着，我將蠟燭捏碎，掏出防水火柴點燃起來。

    我使出真正的烈火掌抓住屍嬰，一直在冰凍寒冷的地方生存，這突然的高溫令它受到莫大的驚嚇，它怪叫一聲潛伏進黑暗裏。

    這裏擱淺了一片不算大的地方，但是牆壁周圍滿是裂縫，原本我是打算擒住它好好研究一下，沒想到被它猙獰的嘴臉嚇一跳，一下子就鑽進縫隙里，我看到怨毒的夾縫眼盯着我看，我心說有本事，你就試試招惹我看看，我熄滅了蠟燭火。

    陸瘦子劫後餘生在地上咳嗽，說着要是出去，他再也不敢進來了，還問那東西是什麼，真他媽邪門，連腦袋都能襲擊人。

    那是蜮，我告訴他，這種東西向來是巫師最喜歡的東西，要是咱們繼續往裏面走，還有更重口味的，不過咱們現在不探險，找出路回去，那三個人，再想其他辦法。

    陸瘦子對我工作認真負責非常開心，腦子靈活地對我說：「命先生，咱們能不能用那棺材裝着兩過河去？」

    我原本一直以為，胖子是這個世界最膽大包天的人，沒想到高手就在民間，居然想到用黑棺做船游渡

    ，這個建議不錯，這裏就擱淺出一塊給人踏腳的東西，這棺材掉下來，就佔據很多地方，眼下除非攀着牆壁的裂縫走，否則只能按他說的去做。

    我問他：「你知道棺材的東西是什麼嗎。」

    「不就是死人嗎，就你說的，千年古屍阿。」

    我用礦燈照着毫無動靜的黑棺，看起來人畜無害似的，對他說：「在古代里，棺材分為很多種，據我所知，純黑色的棺材，是養鬼棺、凶棺、屍棺還有豢養邪惡東西的黑沉棺，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他呆頭呆腦問：「什麼心理準備。」

    「就是剛才看到的眼球凸出白衣女鬼會躺在裏面，然後坐起來向我們索命。」

    「命先生，都什麼時候了，您就別玩了好嗎。」他以為我在嚇唬他，我怎麼就想不明白，我什麼時候開過他玩笑了。

    就回答他說：「如果不信，你可以靠近點聽聽，棺材裏面到底有沒有東西。」

    「聽？」對這個詞語，他表示出疑問，我做出請的姿勢，他開始不敢過去，但我就固執的看着他，反正他不過去，我就站在這裏等，他沒法子，只好過去看看。

    看他樣子真是窩囊，一個男人，連棺材都怕，就騙他說，就你這膽子，連空棺材都怕？

    「空棺材？」他鬆一口氣，說實在給這裏的東西嚇到了，他在礦場裏做負責人少說有二十年，更恐怖的事情都遇到過，但當自己遇到，可就不淡定了。

    他邊說，邊走過去黑棺，回頭看看我，我遠遠的向他點頭，他就撲在棺材裏細細聽，還驚喜地說：「命先生，真的，裏面有聲音。」

    我沖他怒吼：「不是裏面有東西，是你旁邊有東西。」

    他一愣，下意識地用礦燈看看周圍，結果就給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在棺材的前面，站着一個沒有臉的白衣長發。

    如果不是她的體態輕盈，能看出是個女子，我都以為，這是貨真價實的白無常，而實際，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棺材裏跑出來了。

    她到底是不是活的還不能確定，就低着頭站在陸瘦子前面，有棺材隔着，她估計也走不過來，但隨着風一擺一擺的十分嚇人。

    我看陸瘦子還蠻感興趣的盯着人家看，心說你們兩該不會脈脈含情吧，還誹謗陸瘦子真正身份果然是無間道粽子，將我帶進來，是坑害我的。

    我將探陰爪扔過來，勾住他衣服，將他拖過來，他一動不動沒有反抗，然後就倒下來了。

    靠！

    口吐白沫昏過去了。

    對付這種絕對不是人，又不太像鬼的東西，我真拿她沒轍，但她這麼喜歡低頭思故鄉，就慢慢自個耍去好了，我將陸瘦子拖過來，就沒空去管她，心裏對他還是微微有愧疚的，我是故意讓他去摸棺材，讓裏面的東西出來，還是那句，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陸瘦子，醒醒，醒醒。」我拍打他的臉，他一點反應都沒，沒辦法，只好伏在他耳邊抑揚頓挫地說：「我死得好慘~~~」

    他阿的一聲，以為我是厲鬼，就往女鬼那邊撲過去，女鬼在這裏，對面肯定是我了。

    我看他直線往女鬼跑過去，還越過棺材躲在她後面，說：「命先生，救我阿。」

    我看着他，心說我怎麼救你，你說，你讓我怎麼救你，就算是世界最高明的腦科醫生都無法解救你這腦袋，隨即我走過去。

    任何倒斗的人都知道，活人是絕對不能碰觸屍體的任何地方，如果非要碰，只能將繩子提起來，像陸瘦子這樣，將手抵在人家背後，肯定會屍變，但實際，它就真的屍體一樣。

    陸瘦子這時候見到我走過來，再不懂點什麼就活該他嚇死，他咬着手指，嚇了這麼多次，也總算有點抗體，沒馬上跳進河裏，我說：「不用驚慌，這應該是真正的屍體。」

    要是連屍體都害怕，這逼人去死得了。

    他不敢碰，反射般走開，繞着屍體走回到我旁邊，經過這次體驗，他絕對不會再質疑我的話，甚至對我的為人已經有極深的了解。

    他又畏懼，又不得不討好我說：「命……先生，你說，這是屍體？可這屍體怎麼……」

    沒有五官，眼耳口鼻全部都沒有，這要出現在古代，這種人一定被說成妖怪轉世，剛出生就會被火活活燒死，但很多事不是必然的，只要沒人知道，就能偷偷將她撫養成人，以前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用意，直到現在我看到她白衣服下被掏空的肚子。

    古代人竟然用來培養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