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土浮空 165章 權力的味道

    這會綠海大陸正是初冬，卡拉山口以西的戈壁灘上，夜城中央破敗的古堡孤零零地立在寒風中，周圍的窩棚區早已倒塌。

    古堡最高層的一個房間內，女媧站在房間中央，仍穿着她那件金屬箔製成的斗篷；斗篷的臉部有一個面罩，將她全身都隱藏在包裹之中。

    女媧旁邊有一張沙發，丁啟元正坐在其中翹着二郎腿。

    「你不坐着嗎？總這麼站着，不累嗎？」丁啟元盯着女媧，問道。

    「不需要。」

    「那隨便你。」丁啟元換了個姿勢。

    「月球軍一共有多少戰士？」女媧問道。

    「比你的人多。」

    「他們什麼時候能夠抵達？」

    「不久以後。」

    「量化你的回答。」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丁啟元冷笑道。

    「我可以不殺你。」

    「可笑，你手下也就那個叫伽馬的不人不鬼的傢伙還算厲害，不過他現在似乎已經離開了；要不然我也不會現身來找你。至於你的其他戰士們，都是些痴呆，對我根本一點威脅都沒有。」

    「夜城幾萬人都是我的戰士！」

    「那些地牢裏和廣場上的還沒安裝類腦晶片和神經元控制器的人，都視你為仇人；別說幫你，不找你麻煩就算好了。裝了類腦晶片和神經元控制器的傀儡本身就是痴呆，在電磁脈衝彈下都是廢物，無論幾萬人都是廢物。」

    「痴呆？廢物？你太狂妄了，他們每個人都是我的心血、我的作品、我的孩子！」不知丁啟元的那句話點燃了女媧，她竟然咆哮起來。

    「咣！」書房的門被打開，幾個人影衝進門，向丁啟元攻來。

    「別別別！女媧大人，我錯了。我就是隨便說說的，您的所有子民都是充滿人性的精美藝術品！」丁啟元看到衝進來戰士，忽然嚇得手抱着頭從沙發栽落下去。

    看着丁啟元被自己的衛兵嚇成這樣，女媧似乎有些滿足，她通過神經元控制器向衛兵們發出指令，讓他們停止攻擊。

    畢竟，眼前的這個看似即睿智又狂妄的年輕人不是敵人，而且很大幾率上還是自己戰勝月球軍的鑰匙之一。

    而丁啟元則趴在女媧腳邊，瑟瑟發抖着。

    「雖然你冒犯了我，但是……」

    女媧的話還沒說完，丁啟元突然從地上暴起，右手臂鎧上冒着電弧貼近了女媧的後頸，笑道:「雖然我冒犯了你，但是我不是你的敵人，相反可能可以被你利用，幫助你戰勝月球軍，是吧？」

    「是的。」

    「哦？」丁啟元在女媧身後輕咦了一聲，又問道:「你的反應很出乎我的預料，看來你在詭計和欺騙方面學習很快。那麼你應該能明白我說的話了。」

    女媧沒說話，站在那也沒動靜。

    「女媧，我承認你很強大，也許再給你十年的時間，就沒有人能戰勝你。但是你現在雖號稱有這麼多戰士，但其實仍是孤身一人。你給這些人裝上神經元控制器和類腦晶片，本意是給他們自由意識而僅僅監控他們。你應該在類腦晶片中設置了取代閾值，當他們產生違抗你的想法時，神經元控制器便會讀取到這一特殊生物電信號，從而操縱類腦晶片暫時取代大腦功能，控制這個人。但這些人不像那個從小接受你洗腦的莉莉，他們從心底還不服從你，每時每刻都在產生違抗你的想法；所以他們的類腦晶片一直處於開啟狀態。所以這些戰士人雖多，但沒有智能，都只是你的提線木偶罷了。」

    女媧被丁啟元制住，仍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還是靜靜地站在那。

    丁啟元繼續說道:「其實一開始你讓莉莉在這片大陸做的洗腦工作還算有點成效，可惜最後他要把雷依依嫁給歪臉，引發了雷曼的不滿；而她又愚蠢地對雷曼妥協、對歪臉食言。這都是你們發動夜城抓捕行動之後的事了吧。你們愚蠢的以為自己已經掌控全局，沒想到在你們去抓那個李維斯的時候，歪臉等人又掀起反對你的行動，在此情況下你才不得已開啟了所有人的類腦晶片，以捨棄他們的智慧為代價控制住所有人。」

    「這都是你從中作梗。」女媧終於開口說道。

    「我從中作梗？哈哈，你這埋怨的語氣真像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丁啟元哈哈大笑。

    「哼，你根本不了解我是誰。」女媧小聲地說道。

    接着，丁啟元繼續說道:「你這個行動的失敗之處就是你沒意識到，有些人擁有看清本質的慧眼，擁有追求真理的精神；他們是永遠不會被你蒙蔽、被你洗腦的。所以就算有人作梗，也是他們。」

    「是。就是那個李維斯和他的手下們！」女媧的語氣中明顯充滿了怨恨和憤怒，她接着說道:「不過他已經就要死了，我已經讓伽馬去追殺他，無論他躲到天涯海角。」

    「嗯，是的，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現身，因為現在你的敵人只剩下月球軍；而你若想戰勝他們，必須要得到我的幫助。」

    「看來我們又回到了原點，你說服我了，你可以繼續坐在那了。」女媧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丁啟元慢慢撤去右手臂鎧上的電弧，卻沒有回到沙發上，反而是走近那幾個之前衝進來的四個戰士身邊。

    丁啟元這才看清闖進來的女媧戰士的面貌，「嘖嘖，這竟然是偉大的雷曼、王傑斌，還有我們的歪臉大人，以及，嗯，一個美麗的女戰士。似乎在哪見過你，但想不起來了。」

    丁啟元看着這個女戰士，她穿着一個兜帽斗篷，幾縷棕紅色的頭髮從兜帽里鑽了出來。女孩的臉很精緻，面孔卻很陌生。丁啟元走到她，喃喃說道:「真是奇妙，你這麼漂亮的女孩，我以前竟然沒注意到過。不過這也不妨礙你們都是痴呆的木偶！」

    丁啟元說着話，把手從女孩的領口伸了進去，揉捏着。

    「還真有彈性，不過看你眼睛都不眨一下，估計你也不會叫，更別提玩些別的花樣了。沒勁！」丁啟元把他的手拿了出來，轉身又坐回沙發。

    而這時，那個女孩的眼睛似乎快速眨了幾下，不過沒人在意。

    丁啟元又翹起二郎腿，說道:「說實話，你的這些控制人的手段都是當初龍石公司未來步兵計劃的一些初步實驗成果，不說系統極不穩定、漏洞也多，就算是完善了，在月球軍新式武器的攻擊下，這些被控制的人的戰鬥力都為零。」

    「看來你根本沒有你自認為的那般聰明。這一百年我們古樹組織的科技一直在進步，月球軍的武器不一定就比我的先進。」女媧的聲音微微大了一些。

    丁啟元看着她的反應，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他將翹着的二郎腿放了下來，輕聲說道:「你知道吳道遠將軍著名的投影理論嗎？」

    「當然。」

    「那你就應該明白，沒有人類科學家，你們的科技水平在這一百年提高應該是非常有限。我看你們負責創新研究的就只有那個叫莉莉的女人。不是我看不起她，但她和我們月球基地的天才科學家相比，就是個蠢貨。」丁啟元說到莉莉時，滿臉的鄙夷神情。

    丁啟元接着說道:「首先，從材料上說，我看你的護衛伽馬用的鈦錳液態記憶合金還是上個世紀的工藝，最多就是和鉿鉭合金嵌套，形成多層的複合裝甲。但是月球軍的複合裝甲可不僅僅是合金，玻璃纖維、管狀石墨烯、陶瓷甲片早就是最基礎的複合裝甲材料了。這樣的裝甲材料在硬度、韌性、輕便、耐極端溫度等方面都比你們的強百倍。」

    「把配方給我。」女媧的語速稍稍有些加快。

    「給你？給你有什麼用？百年前矽系反物質導彈的爆炸，將地殼表層大量的矽元素從這個維度湮滅了。你到哪找材料製作玻璃纖維呢？難道用地表那些鈣鋁氧化物的沙子嗎？」丁啟元說得興奮，站了起來。

    他又摸着自己的下巴說道:「其實用鈣鋁等氧化物，通過晶體構建，做一些護甲片纖維應該也是可以的。不過這需要大量的基礎研究，交給你們那個蠢貨莉莉，我想再有個一千年，應該就能研究出來了吧。哈哈哈哈。」

    丁啟元說完這一切，又陷回沙發。而女媧難得沉默了，過了許久，她才慢慢開口，「你有什麼條件？」

    聽到女媧做出讓步，丁啟元咧嘴獰笑，道:「我要這片大陸，和這地牢中還未被你改造的人。」

    「哦？你想要救他們？」

    「救他們？哈哈哈！這不關你的事。不過我實話告訴你，我可不是一個好人。我想要的和你正在做的是相同的，只不過我會用不同的手段。」

    「就憑你一個人？」

    「對，就憑我一個人。告訴你，我可比你懂得人心，只要拿捏住他們的欲望，權力的構建遠沒有那麼難。」丁啟元說完，晃蕩着翹起的腿，斜着眼看着女媧。

    女媧則緩緩轉過身，走到窗前，看着窩棚區廣場上被囚禁的人群，說道:「可以。在我戰勝月球軍之後，這片大陸和其上的自由民就都是你的了。」

    「好！成交。月球軍想要將所有戰士和裝備運達這片大陸，必須使用木星級破維穿梭艇。而由於之前月球軍基地委員議會一直沒達成統一意見，穿梭艇反物質燃料的開採一直處於擱置狀態。就算從你們開始行動的日期算起，足額燃料的開採也需要三個月，加上後續的軍備，我們還有三個月時間。這期間我會把月球軍的軍隊構成、裝備性能參數、通訊密碼原理告訴你。」丁啟元越說越興奮，他跳了起來，仿佛自己已經是一個永生的帝王。

    「光這些不足以打敗月球軍。」女媧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你放心，月球軍里有不少人有着和我相同的欲望，這些人都會是我們的幫手。到時候裏應外合，月球軍沒那麼不可戰勝。」丁啟元冷靜了下來，卻用舌頭舔着嘴唇，放佛在品嘗無上權力的滋味。

    權力也許是甘甜的，但權力的爭奪一定是血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