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寇仲和徐子陵突然喊道,昨日在海上飄了半天,滴水未進,雖然心情歡呼雀躍,但是肚子空虛得像火燒一樣,虛浮無力,轉眼間又把他們拉回現實,眼饞的看着楚風,還有過往的酒樓。
「師父也沒錢啊!你們也有錢吧?若是你們捨不得,就去街邊買個大餅充飢,反正為師也不餓!」楚風淡淡的說道,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向傅君綽,似乎她並不飢餓,對過往酒樓視如不見。
傅君綽噗嗤一笑,嬌艷之色,當真是看呆了眾人。不遠處的一個公子哥也為之吸引,注意到這裏。
看着那公子哥的模樣,場中三個人不知說甚麼是好。
傅君綽受不了那火熱的目光,忍不住怒瞪他一眼。
寇仲嘻嘻哈哈一聲,湊到傅君綽身旁,開玩笑道,「女俠,你看,那小子好像是看上了你哩!」
傅君綽心中一惱,踩了寇仲一腳,痛得他跳了起來。
寇仲哇哇大叫道,「疼疼……女俠,小子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老人家大人大量,何必一般見識?」
「你若再口無遮攔,本姑娘定要撕了你這張利嘴。」傅君綽瞪了寇仲一眼,似乎受不了遠處的目光,冷哼一聲,重新板着一張臉,掉頭就走。
「哎,小凌……」
看見傅君綽的背影,寇仲嘆了口氣,想要解決肚子。探手伸入懷中一摸,才發現錢不在他身上。
徐子陵點了點頭,拿出錢來,在旁邊買了四個大餅。
兩人拿着大餅遞給楚風,楚風卻搖頭一笑,快步跟上傅君婥。雙龍不解其意,但看他已經離開,連忙將大餅揣在懷裏,跟着楚風,急忙追去。
這樣一追一趕,四人轉眼穿過城門,回答城外碼頭。
傅君綽目光掠過停泊的大小船隻,疑惑不解的說道,「為什麼這麼多船西來,卻不見有船往西?」
雙龍定神一看,果然如她所說,看起來甚為有異。
「或許是在打仗吧,我記得好像是有義軍把長江給封了,不如我們就在這裏歇歇,要不就乾脆走陸路!」楚風看了看碼頭上議論紛紛的等船人,若無其事道,反正對於他這種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任何歸宿的人來說,無論哪裏都是一樣。
「哼!」傅君綽冷哼一聲,楚風可以等,她卻不能等待,無論是她刺殺皇帝,還是身上的楊公寶庫的秘密,沸騰了的中原都不可能容下她逗留。
正在四人無語之時,一道柔和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四位,你們可是在這裏等待西行的船?」
楚風轉身一看,來者一副文士打扮,長得瀟灑英俊、風度翩翩,卻絲亳沒有文弱之態,脊直肩張,隱隱給人一種高深莫測,深諳武功的感覺。
「是你!」寇仲指着來人喊道,傅君綽轉身一看,恍然大悟,這人原來就是之前偷窺的公子哥。
看見四人的目光,那人不但沒有心虛,反而笑眯眯的上前一步,「鄙人宋師道,諸位若不嫌棄,不如乘坐在下的貨船西行,即便有賊兵在長江上攔路,相信諸多護衛在船上,也無關緊要。」
「那多謝宋兄了,我們正為此事煩惱呢!」楚風高興的說道。
傅君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回頭又看了眼宋師道,心中似乎悶悶不樂,不願領情。當下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們的事,用不着你來多管閒事!」
宋師道不以為然,追上去說道:「卻是在下唐突,宋師道在此謝罪。其實在下也不想冒昧打擾,只是見姑娘似有什麼難處。在下也正好有可乘坐的貨船,姑娘若不嫌棄,可隨在下上船,在下定保證縱使賊兵來襲,也驚擾不到姑娘。」
「是麼?」傅君綽冷眼看着,目光漠然,不為所動。
楚風連忙走出來,好奇的問道,「你這貨船這麼厲害,連反賊都能擋!不知道宋兄到底是何來歷?上陌生人的船,我覺得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兄台說得在理!」宋師道面色一正,淡然的說道,「只是在下並非有意,枉諸位莫怪在下班門弄斧!」
「哪裏,哪裏!」楚風故作疑惑道,「其實在下也有頭緒,能在這亂世行走,宋兄又是姓宋,不知道宋兄的家世,可與那南嶺宋家有什麼關係?」
「兄台慧眼!在下家族尚有薄名,因而只要掛上家旗,道上朋友總會賣我家一點面子!」宋師道不急不慌的說道,沒有慌張,也沒有高傲。
雙龍眼前一亮,讚嘆宋師道說話得體,又不亢不卑。
傅君綽目光掃過宋師道,沉吟不語,想到現今局勢,心中意動不已,只是她不想平白受人恩惠,尤其是這中原的漢人,最終也只是冷眼旁觀。
宋師道見傅君綽沒有說話,大喜不已,既然傅君婥沒有直接拒絕,那麼,他也只當她已經默認。
「諸位,請隨我來!」宋師道平日雖然自視甚高,但是在心儀的女子面前,即使眼下屈尊降貴,也不以為然,反而樂意至極,渾身都是幹勁。
況且他也不是沒有收穫,在楚風身上,他雖然看不出風度不凡,但是剛才一番交談,發現此人目光敏銳,心思縝密而又敏感,現在正是亂世,這種人物未來必然非同凡響,值得交好一番。
四艘艨艟啟碇起航,逆流西上,場面實在壯觀,讓人嘆為觀止,即使身處在這上面的楚風也是一樣。
說起來,出身內地的他,還是第一次做這種大船。
「難怪這宋師道口氣這麼大,沒想到果然不簡單!」看着大船乘風破浪,寇仲心中豪氣萬千的說道。
楚風倚在欄杆上,笑了笑說道,「這就是四大門閥的力量,可以說中原多數財富權利都集中在他們手上。寇仲,徐子陵,你們不是夢想某一天成為大將軍,大丞相嗎?如果你們交好了了這宋閥,你們夢想成真的那一天,可就不遠了!」
「討好宋師道?!」寇仲不服氣的說道,或許因為宋師道,或許因為四大門閥的力量,他心中湧出一股嫉妒,這也算是白手起家,身上的通病。
「好了,仲少,即使不討好他們,我相信我們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能這麼威風的!」徐子陵安慰道,他素來沒有什麼野心,在如此差距之下,雖然心中並不平靜,卻也沒有什麼別樣心思。
「像宋閥一樣!」楚風看着兩人鼠目寸光,不禁哈哈大笑道,「這只是賣食鹽的船,看你們那樣子!」
傅君綽皺了皺眉頭,疑惑不解道,「賣鹽,這不是朝廷專利嗎?難道那昏君已經昏到放手鹽利!」
「當然是賣私鹽了,這個自古有之,只是沒有人敢像宋閥這麼明目張胆,也沒有這麼大規模而已!」楚風嘆了一口氣說道,中央的權威能低落到如此,這個國家已經距離滅亡不遠,如今楊廣最大的敵人不是反賊,而是這些千年的世家。
或許他正是看出這個問題,察覺到皇權再被逐漸吞噬,楊廣才會如此拼命的變革,就連遠征高麗,未嘗不是試圖把內部矛盾,通過戰爭手段,轉移到外部。
只可惜棋差一招,明明是利國利民是好事,即使世家也能獲得好處,但是世家明顯看出楊廣想要藉此機會收縮軍權,結果到頭來被擺了一道,連續三次都是一敗塗地,以至於皇權威嚴大失。
場面突然陷入沉寂,寇仲長嘆道,「哎,這天下!」
即使他這個混混也知道,接了下定是天下大亂。
楚風搖頭不語,這世界與他沒有絲毫關係,即使毀滅崩潰,他大不了拿了好處,拍拍屁股走人。
「哼,還不都是楊廣那昏君的錯,如果不是他勞民傷財,這天下百姓怎會如此困苦?」徐子陵想起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不由義憤填膺起來。
楚風搖了搖頭,他們終究是還太幼稚,那條大運河乃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且也不過屈屈一千公里,城牆都修了幾百米高,堪比現實的高樓,只要回饋得當,來一個唐朝時期的繁榮也是不難,只可惜這份果實,被一擁而上的世家,吞的乾乾淨淨,而他們得來財力不但沒回饋大隋,反而暗地裏支持義軍,反過來削弱大隋。
在眾人說笑之際,宋師道突然走來。看着傅君綽他們都在這裏,高興不已的說道,「太好了,你們都在,諸位似乎還沒有吃過飯吧,在下特意在艙廳設下酒席,各位可萬萬不要推遲!」
「好啊,好啊!」寇仲高興的說道,他只吃了兩個薄餅,也就壓壓飢餓,對於酒宴自是高興不已。
楚風目光一撇,傅君綽冷冷點頭,竟然沒有拒絕。
眾人也不矜持,拱手謝禮,跟在宋師道身後赴宴。
很快眾人來到宴席上,因為在船上,行路匆匆忙忙,宴席簡單,也沒有那麼多不近人情的規矩。
楚風坐在下席,微微一掃,宴席雖簡單,酒菜卻是齊全,即使他不並好吃的,也不由食指大動。
宋師道給眾人倒了一杯酒,「諸位,你們可是要去洛陽!」
楚風搖了搖頭,疑惑不解道,「宋兄何出此言?」
「和氏璧出現在洛陽,這消息早已傳遍大江南北,你們不知道麼?!」宋師道面帶驚訝的說道。
楚風看了眼傅君綽,他記得並不是只是和氏璧,還有她弄出來的漢玉,隱隱關係到楊公寶庫。
傅君綽卻冷哼一聲,此事本來就與她沒有關係。
楚風搖頭一笑,回過神來說道,「宋兄,你說笑了,那和氏璧乃是有緣人得之,在下就是拿着了,不但沒有什麼用處,反而容易招致災禍!」
「兄台,此言差矣!」宋師道搖頭一笑,若無其事的說道,「寶物者,有能者居之,即使不能得到,就是一睹聖物風采也好啊!待我把這趟貨物送到蜀川,便轉道去洛陽看看,要是能一睹風采,也不枉此生了。」
「宋兄當真沒有野心?」楚風聽出異樣,笑眯眯的說道,「即使在下想要和氏璧,也不會去什麼洛陽,說不定那什麼和氏璧,不過是個他人設下的一個陷阱,我可不想自投羅網!」
「即使是陷阱又如何?要拼命往裏轉的大有人在!」宋師道喝了一杯酒,搖頭一笑道,「傳言這和氏璧和楊公寶庫,得一可安天下,面對這份誘惑,兄台竟能不動心,這份心性實在讓人佩服!」
「話雖如此,和氏璧代表天命所歸,楊公寶庫代表財富,以及他人無數年的積累,如果得到一樣,完全可以一統天下!」楚風笑了笑,又搖了搖頭道,「只是要想得到天下,還需要一個根基,以及善加利用,否則不過為他人做嫁衣,對於我這光棍一個,完全沒有作用,反而成了禍患,倒是宋兄,你出身四大世家,如果能得兩者之一,細心經營,未嘗沒有機會一登九五!」
「哈哈,兄弟你醉了!」宋師道搖了搖頭,小心說道。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掌聲,只聽一雄渾的聲音稱讚道,「小兄弟高見,不知師出何門,他日有空,可有興趣來我宋家做客,宋家必掃榻以待!」
「你是?」楚風轉頭一看,只見出席的是一對男女。男的年約四十,卻滿頭白髮,長着一把銀白色的美須,但半點沒有衰老之象,生得雍容英偉,一派大家氣度,且神態非常的謙虛客氣。
女的約二十五六間,神情妖媚,體態婀娜,身上只着一層輕紗,高聳的山峰若隱若現,撩人之極,與那男子甚為親膩。
只是看着那女子不正常的魅力,楚風心中也微微一驚,看出一些門道,不過他並不想招惹是非,自然不會點破,加之宋家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實在是犯不着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提醒,得罪一個未知的勢力,給自己未來行程添堵。
雙龍看着突然走來的兩人,也回頭一看,只是不想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就再也離不開,內心躁動,痴迷不已。顯然是給無意間的媚術迷惑。
楚風輕輕的咳嗽一聲,一腳踢向寇仲和徐子陵。
雙龍只覺屁股一痛,差一點跌在地上,「師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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