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二卷第七章第七節 斷其生機,動其心智下

    皇明風雲錄

    第二卷橫行齊魯

    第七章猛龍過江戰豪強

    第七節斷其生機，動其心智（下）

    率兵進攻黃堌口渡口的悍將正是溫破虜，只見溫破虜彎弓搭箭對準了已經登船逃跑的谷豹，直接就射了出去，羽箭化作了一條光弧划過了天際。遠處的谷豹見此情景整個人就呆在了船上，竟是被驚得忘記了躲閃，直接就被射倒跌下了渡船，落入了波濤洶湧的黃河之中不見了蹤影。

    船上其餘的幾名家丁見狀大驚失色，想要將谷豹打撈起來，可是黃河河水湍急哪裏還找得到人影？一番徒勞之後，幾名家丁便放棄了，繼續奮力劃着渡船逃向了對岸。

    溫破虜見射死了谷家人馬的頭領，心中大喜，接着問了一下抓到的一個俘虜，得知自己剛剛射死的是谷星海的小兒子谷豹，溫破虜更是喜笑顏開，說道：「哈哈，這下我可是立了一功啊！兄弟們，快些收拾好這裏，咱們前去將另外兩處渡口奪下來！」

    周圍的將士們都是興奮地應了一聲，片刻之後，四百餘鐵騎將士便集結待命了。溫破虜留下了一哨人馬駐守黃堌口渡口，之後便帶着主力前去奔襲李吉口和朱旺口這兩座渡口了。

    僅僅過了一個時辰，溫破虜就先後得手，將李吉口、朱旺口兩座渡口打了下來。至此，黃河岸邊被谷家控制的三座渡口全部被漢威營將士控制，谷家駐守在這些地方的一千河丁全軍覆沒，谷星海的小兒子谷豹被射殺；而長水部將士只有二十一人陣亡。

    轉眼到了這天黃昏時分，高宏光也率領鷹揚部將士離開了漢威營大營，在單縣城外大張旗鼓的繞了一圈之後，四百餘名鐵騎將士徑直殺向了城外的谷家莊。

    此時的谷家莊已經是一處完全不設防的所在了，整個莊子裏面除了少許谷家家丁和一些傭人之外，就只剩下富麗堂皇、氣派非常的谷家大院了；而谷星海的祖先牌位、小妾遠親也都還沒來得及送進單縣城內，此時全都被高宏光堵在了谷家莊內。

    當高宏光率領的四百餘騎鐵騎將士出現在谷家莊外的那一刻，莊內就響起了陣陣驚呼聲、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哭喊聲，好像是末日將近一般。

    高宏光帶人堵住了谷家莊的出入口，只見此時莊內人影攢動，只是那些人全都是在驚慌奔走，而不是在準備防守禦敵。於是，高宏光笑着對手下說道：「哈哈，谷星海怕是沒有想到，咱們這麼快就將他封死在了單縣城中。否則的話，這谷家莊早就被他搬空了。」

    說完，高宏光便下令進攻，四百餘名鐵騎將士吶喊着沖了上去，幾名將士率先衝到了大門前紛紛下馬，抬着一根早就準備好的大原木，對準大門就撞了起來。只見房梁一般的大原木猛烈的撞擊着谷家莊的大門，每撞一下都像是喪鐘一般敲打在莊內每個人的心間。

    片刻之後，隨着一聲巨響，大門在將士們的猛烈撞擊之下轟然倒了下來。高宏光見狀歡呼一聲，帶着鷹揚部的將士就縱馬沖了進去。

    此時，谷家莊內的家丁和傭人，以及谷星海父子的妻妾仿佛是見到了鬼一樣，全都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紛紛四散而逃。高宏光帶着手下的將士們大殺一陣，首先就將莊內的家丁屠殺一空，接着高宏光便大聲叫道：「谷星海聚眾謀亂，朝廷官軍平亂至此，不想死的全都跪下投降！」

    緊接着，高宏光又對鷹揚部將士吩咐道：「凡是沒有跪下的，不論男女老幼，一律格殺勿論！」

    四百餘名將士轟然領命，馬上就散開了衝到了谷家莊的各處。只聽整個谷家莊內都是慘叫連連，凡是負隅頑抗、奔走逃命之人，無論男女都被鷹揚部將士追上去砍翻在地。而其餘跪下投降之人，則是被集中起來帶到了谷家莊的前院之中看管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時間，高宏光聽到谷家莊內的廝殺聲漸漸平息了下來，眼前的院子裏跪滿了谷家的人。

    高宏光看了看那些人，說道：「來啊，將這些人犯全都帶走，將這裏給我燒了！」

    待到高宏光率部離開之後，谷家莊就冒起了濃煙；緊接着，這座華麗的谷家莊就被熊熊烈火吞噬了。此時已經是入夜時分了，谷家莊火光沖天，將周圍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數里之外在單縣守城的谷家家丁都能清楚的看到沖天的火光。

    就在谷家莊逐漸化為灰燼的時候，谷星海正和李振海、谷虎二人在縣衙議事。三人商議了一下眼前的情形，都覺得谷家的前途已經是十分的渺茫，谷虎甚至說出了想要和漢威營講和的話來，緊接着就被谷星海一頓訓斥。

    突然，一名家丁失魂落魄地跑進了大堂，大叫道：「老爺大事不好了！官軍將谷家莊給燒了！」

    李振海大驚失色，失聲說道：「既然谷家莊被攻擊了，那黃河渡口也定然難保了，這下不但咱們的後路徹底斷了，估計連三少爺也是凶多吉少了！這下如何是好啊！」

    而谷虎頓時竄了起來，這下不但自己的老家沒了，就連自己剛剛娶進門的兩個小妾也沒了，谷虎的心裏頓時一酸，驚急交加之下不禁雙眼一紅，竟是流下了眼淚。

    此時谷星海的臉色陰晴不斷，見到谷虎竟然哭了起來，谷星海頓時火冒三丈，猛地一個巴掌打了過去，直接就將谷虎打倒在地，呵斥道：「哭什麼！老家沒了可以再建，女人沒了可以再娶！只要咱們能夠取勝，將來什麼榮華富貴沒有！」

    李振海看着怒氣衝天的谷星海，心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暗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老爺竟然還想着取勝？用不了多久，等到黃河渡口失守、谷家莊被焚的消息傳開，都不用官軍來攻城，城內的這四千名家丁就能炸了窩！」

    想到這裏，李振海謹慎地說道：「老爺，您看咱們是不是想辦法先將消息封鎖住？」

    谷星海訓斥完谷虎之後，氣呼呼地坐了下來，先指着谷虎說道：「你！立即去外面帶兵，給我將城防加固好，將你那兒女心思給我收拾好。要是咱們父子敗了，那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谷虎連忙點着頭，捂着自己紅腫的臉跑了出去。

    之後，谷星海又對李振海說道：「李師傅啊，谷家莊距離單縣也就幾里路，谷家莊要是着起了大火，估計現在城內都能看見火光；而黃河渡口失守之事，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就都能想到的。這些事情，咱們恐怕是瞞不住的。」

    李振海聽完之後也不禁神情一暗，說道：「那咱們該如何是好啊？老爺，我怕再這樣僵持下去，城中的四千家丁就要軍心大亂了，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啊！」

    「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谷星海喃喃的說道，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李振海也是不再說話了，坐在一旁冥思苦想着對策。

    過了許久，二人先後抬起了頭，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說道：「只能是出城決戰了！」

    是啊，現在對於谷星海和整個谷家勢力來說，可以說已經是必敗之局了，無論是堅守單縣還是出城決戰，都是毫無勝算的。但是不同的是，堅守單縣是必死之局，而出城決戰的話則是九死一生！

    谷星海和李振海思來想去，將所有可能的契機都算了一遍，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來：死中求活！出城和漢威營決一死戰，也許還能夠殺出一條血路來，萬一上天眷顧谷家取得了大勝，說不定還能趁機反敗為勝打出一番天地來。

    到了此時此刻，谷星海和李振海二人就好像是兩個徹頭徹尾的賭徒一般，在輸掉了絕大部分身家之後，二人氣急敗壞的將自己最後的一點家當全部推上了賭桌，企圖就此一舉翻盤！

    李振海說道：「老爺拿定主意了？如果咱們出城決戰的話，就要做好必死的決心，咱們就要帶着四千家丁背水一戰啊，老爺可要想好了！」

    谷星海苦笑道：「我可還有別的選擇？」

    李振海聞言也是苦笑連連，說道：「好吧，既然這樣，老爺就先休息吧，我這就去連夜調集人馬。明日一早，我和老爺一同出城，與漢威營一決生死。」

    谷星海點了點頭，一臉疲憊的說道：「好，那就辛苦李師傅了！」

    李振海離開之後，谷星海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突然，谷星海猛地將手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怒氣衝天的大叫道：「劉雲威！我谷星海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之後，谷星海便如同泄了氣一般癱坐在了椅子上，整個人就好像一瞬之間老去了幾十歲一般，滄桑無比。

    此時的大堂在昏暗火燭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的陰森；再加上頹然坐在當中的谷星海，就好像是一座靈堂一般，慘澹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