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五卷第三章第九節 紅丸疑雲 中

    皇明風雲錄

    第五卷臥薪嘗膽

    第三章社稷動盪時局亂

    第九節紅丸疑雲（中）

    泰昌帝服下「仙丹」之後並沒有感到身體有什麼異樣，又和方從哲等人聊了一會兒之後，便在兩名太監的服侍下睡下了，而方從哲、韓火廣、李可灼三人則是退到了偏殿休息，等候泰昌帝睡醒之後再行召見。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泰昌帝慢慢睜開了雙眼，在兩名太監的攙扶下緩緩坐了起來，看臉色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健康了許多，臉上頓時紅潤了不少。泰昌帝自己也感到了身體上的變化，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泰昌帝笑着對身邊的兩名太監說道:」哈哈，果然是仙藥，仙藥啊!這麼短的時間就有如此大的功效，看來朕的病馬上就要痊癒了。」接着，泰昌帝又稱讚道:」李可灼真是個大忠臣，此次朕的病情能夠好轉都是李愛卿的功勞。」

    說罷，泰昌帝便探出身來叫道:」李可灼!傳李可灼！再傳方閣老、韓大人過來。」守在門外的太監聞言馬上就應了一聲，然後馬上就跑向了偏殿。

    此時，待在偏殿之中的方從哲、韓火廣、李可灼三人早就等的焦急不已了，猛然聽到泰昌帝召見便急忙趕了過去，進殿之後，三人伏地輕聲說道：」陛下，臣等在。」

    泰昌帝見人已到齊，便微笑着說道:」諸位愛卿，朕服用這仙丹果然效果顯著，現在朕感到病體大好。李可灼，此番你出力甚大，朕理應重重賞你啊。」隨即，泰昌帝便下了口諭，賞賜給了李可灼白銀一百兩、綢緞五匹。之後，泰昌帝繼續說道：「李愛卿，你明天再進一丸仙丹來，朕以為再服用一丸仙丹之後大概就可痊癒了。待朕痊癒之後，一定再重重嘉獎你，一定要給你加官進爵。」

    李可灼聞言急忙跪在地上答道:」臣只是為陛下盡忠罷了，這本就是臣的本分而已，只要陛下能夠痊癒，獎賞什麼的臣大可不要。臣家中尚存有一丸仙丹，但傳授臣仙方的仙長曾指點過，這仙丹需在服用第一丸之後，等上三天再進第二丸。所以，臣當於三天後再獻仙藥於陛下。」

    泰昌帝聞言頻頻點頭稱是，而一旁的方從哲和韓火廣聽着李可灼的言語，竟也感到了一陣恍惚，心中暗道：「難道這仙丹真的有效果？難道世間真的有什麼仙人存在？」

    而泰昌帝自從吃了李可灼進獻的」仙丹」之後，病情好似一下子被驅走了一般，身體的情況也是一日好過一日，好像就要痊癒了一樣。兩天來，泰昌帝除了時常坐在龍案前養神之外，居然還有兩次走出了殿門，到外面走了走。

    而在這期間，方從哲一直感到心神不寧，雖然當時泰昌帝親身感受到了效果，但是方從哲憑藉着自己宦海沉浮多年的閱歷，事後總覺得這似乎只是心理作用所致罷了，並不一定是什麼仙藥的神效。而在當天方從哲回到府中之後，就有幾位心腹幕僚前來打聽情況，眾人在知道此事具體的經過之後，都力勸方從哲不要再引李可灼進宮獻藥了；尤其是太醫院的幾位太醫在聽聞此事之後，更是異口同聲的否定所謂」仙丹」的作用；那幾位太醫甚至表示，如果方從哲再引人送什麼」仙丹」的話，他們就集體請辭告老還鄉了，因為再這樣下去的話，一定會出大事的。

    但是，等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泰昌帝再次派人前來催促，並下聖諭，如果內閣阻攔進藥，就以抗旨欺君之罪論處，方從哲無奈之下只得再次引李可灼進宮獻藥。第三天一大早，方從哲先是將李可灼召到了內閣，再三叮問所謂仙丹的藥效，而李可灼則是力保仙丹據有神效，聲稱陛下只要是繼續服用「仙丹」，就一定能夠痊癒如初。方從哲見李可灼信誓旦旦，心中的懷疑稍稍減少了一些，這才拉上韓火廣一同陪李可灼進宮獻藥。

    等到了泰昌帝的寢宮，李可灼馬上就將仙丹獻上，並且親眼看着泰昌帝服下了仙藥，於是便跪請泰昌帝上床休息，以便更好地揮藥效。但是泰昌帝卻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道:」用不着，朕今天精神很好。李愛卿獻藥有功，來日朕定當重重封賞。」

    此時，一旁的方從哲和韓火廣見到泰昌帝一臉的輕鬆，而且精神很好，心中懸了很久的一顆石頭終於是落地了。二人又和泰昌帝談論了一會兒，便和李可灼一起退下出宮了。

    可是到了這天夜裏卻突生變故，本來已經看似基本上康復了的泰昌帝，在夜裏突然哀嚎不已，其聲音之慘烈駭人心魄，周圍服侍、值夜的太監、宮女全都膽戰心驚、手足無措；而聞訊趕來的太醫也是手忙腳亂，各種急救藥物用在泰昌帝的身上都是無濟於事。就這樣，泰昌帝在痛苦之中掙扎了將近一個時辰，最終還是在午夜時分駕崩了。侍奉泰昌帝的領太監頓時驚慌失措、六神無主，急忙派人通知了方從哲。

    方從哲在接到消息的時候當即呆若木雞，久久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好一會兒之後才緩過來。之後，方從哲急忙派人召集所有的閣臣以及六部尚書趕到體仁閣議事。眾人在驚聞泰昌帝駕崩的消息之後，全都趁着夜色趕到了體仁閣，在方從哲的主持下眾人緊急商議了一整夜。最後，眾人決定次日以內閣的名義對外宣佈泰昌帝駕崩的消息，並且立即開始準備太子的登基事宜，以及泰昌帝的後事。

    等到了臨晨時分，在議事的眾人紛紛散去的時候，方從哲便將兵部尚書黃嘉善留了下來，對其說道：「黃大人，還是派人再通知一下通州總兵劉雲威吧，讓其帶兵在宣武門外駐紮，以防意外生；遼東那邊也要在第一時間通知熊廷弼，嚴防建奴藉機生事。」

    黃嘉善聞言一愣，接着便說道：「我馬上就讓人去通知劉總兵和熊經略。」說完，黃嘉善便轉身離開了。

    之後，方從哲沒有返回府上，而是在體仁閣里坐了下來，一個人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滿是愁容。此時，方從哲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想着需要處理的各項事務，細細的過了一遍之後，方從哲自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但是心中卻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到非常不踏實，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落下了一樣。

    就在這時，韓火廣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四下無人，便關好了門，上前對方從哲說道：「閣老，如今陛下突然駕崩，咱們是不是要想一想善後的事情啊？」

    方從哲看了看韓火廣，說道：「善後的事情剛才不是已經和大家商議、安排好了嗎？明日一早，大家就各忙各的吧，該幹什麼就該什麼去，盡心盡力將陛下的身後事辦好就行了。」

    「可是閣老，難道您忘了嗎？陛下歸天之前可是服用了兩次李可灼進獻的仙丹啊！而且還是咱們將人和藥帶進宮的！」韓火廣焦急萬分的說道。

    方從哲一聽猛地站立起來，這下自己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被落下了！這一夜光顧着着急、忙活了，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方從哲急躁的在屋內來回踱步，心中暗道：「這下可是壞了！陛下突然歸天，太醫那邊估計也是一時半會弄不清楚原因，這下我就算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那些御史言官、文武官員如果抓住這一點來做文章的話，那我就全完了！」

    此時，一旁的韓火廣見到方從哲也是慌了神，頓時更加的慌亂了，在方從哲身邊不停的喋喋不休說個不停，言語之間不乏埋怨之語，引得方從哲怒目而視。見方從哲已經惱火了，韓火廣才堪堪停嘴，一臉絕望的坐在一邊嘆着氣。

    思考了一會兒，方從哲便對韓火廣問道：「那李可灼現在人在何處？」

    韓火廣一聽到李可灼的名字，眼中頓時就冒出了熊熊的怒火，憤恨的說道：「那該死的李可灼此刻就在自己的家中，我已經暗地裏知會了順天府那邊，將其暗中看管了起來，沒有閣老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方從哲聞言瞪了韓火廣一眼，但是卻沒有說什麼，現在可不是糾纏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想了一會兒，方從哲說道：「韓大人先回去吧，現在咱們也沒有什麼辦法了，畢竟陛下在歸天之前兩次吃下了那紅丸仙丹，人和藥也是咱們領進宮裏的。此時無論如何咱們是脫不了干係的，也是說不清楚的，咱們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韓火廣聞言頓時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坐在椅子上不住的唉聲嘆氣。

    方從哲見狀頓時低聲喝道：「韓大人！現在還沒有人對此事說出什麼話呢，你自己就先怕成了這樣，日後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還怎麼應對！」

    韓火廣被方從哲吼了幾句，頓時精神了不少，說道：「閣老說得對，下官知道了。」

    方從哲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回家去吧，好好休一一下，明日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次日一早，文武眾臣在聽聞了泰昌帝駕崩的驚人消息之後，頓時舉朝譁然，各種聲音隨之傳播開來。

    而就在同一天，劉雲威率領五千龍驤鐵騎大軍抵達了京城宣武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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