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五卷第一章第八節 肅貪 六

    皇明風雲錄

    第五卷臥薪嘗膽

    第一章練兵安民鎮通州

    第八節肅貪（六）

    當天深夜時分，袁明軒和黃嘉善一起從方府出來之後，便急忙趕回了黃嘉善的府上，而此時李林彬早已經等候多時了。在得知李如華已經同意支持此次肅貪之後，袁明軒大喜過望，說道：「這下咱們大事可成啊。」

    之後，袁明軒便在黃嘉善的安排下連夜出了城，在一隊漢威軍鐵騎將士的護送下一路策馬飛奔趕回了城外的漢威軍大營。

    此時，劉雲威依然在大帳中查看着各部將士送來的貪官罪證，忽然聞報袁明軒回來了，便急忙將袁明軒請到了大帳。

    「袁大人，事情辦得如何了？」劉雲威焦急的問道。

    袁明軒有些疲憊的坐了下來，說道：「小將軍放心，事情都已經辦妥了。方閣老和李如華尚書都已經表示會全力支持這次肅貪，抄沒貪官所得的贓款也會按照咱們事先商議的方案處置，事後方閣老會出面向陛下稟告此次肅貪的情況。」

    劉雲威聞言不禁大笑了起來，說道：「好啊！這下咱們算是沒有後顧之憂了，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

    袁明軒則是一臉嚴肅的說道：「小將軍，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儘快將肅貪結束，咱們不可再將肅貪的範圍擴大了。」

    劉雲威點了點頭，說道：「袁大人放心，我知道事關重大不會亂來的，只是便宜了那些還沒有挖出來的貪官了。」

    袁明軒勸了幾句之後，說道：「小將軍，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行動？」

    劉雲威指了指書案上堆積如山的證據，說道：「這些都是各部將士送來的最新鐵證，涉及的貪官多達一百餘人，分佈在北直隸的各個州縣！我的打算就是，將這些人全部緝拿歸案，作為這次肅貪的尾聲好了。」

    袁明軒走到書案前，將那些罪證翻看了一下，說道：「小將軍，這些人分佈的太廣了，咱們只能是動用鐵騎前去緝拿，但是長水部將士根本就忙不過來。我看這些貪官所貪墨的新軍錢糧多少不等，咱們是不是劃定一個限額，達到限額的貪官一律緝拿歸案，而沒有達到的小魚小蝦就先放一放？」

    劉雲威直截了當的說道：「不行！一個都不能放過！那些驚天巨貪哪一個不是從小魚小蝦變來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現在不將他們一網打盡，將來全都是禍國殃民的東西！長水部將士忙不過來沒關係，我即刻下令龍驤鐵騎將士一同緝拿人犯！」

    袁明軒微微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小將軍還是有些年輕了，自古以來貪官都是殺不盡殺、查不盡查的，這次肅貪已經達到了目的，就應該儘快結束以保證京畿各地的穩定。」不過，袁明軒嘴上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那些貪官已經徹底觸怒了劉雲威，絕不會有任何的漏網之魚的；現在袁明軒所能做的，就是儘量幫助劉雲威將此次肅貪平穩地結束。

    於是，袁明軒說道：「小將軍，事不宜遲，我看咱們不妨明日一早先行率軍返回通州大營，同時調集龍驤鐵騎和長水部鐵騎加快抓捕、抄家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這次肅貪，畢竟京畿之地不能亂啊！」

    這個道理劉雲威當然也知道，說道：「袁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數的。明日一早咱們就回通州去。」

    次日一早，劉雲威便率領漢威軍大軍一路向東返回了通州新軍大營，與此同時龍驤鐵騎也加入到了緝拿人犯的行動中。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北直隸各地都能見到漢威軍鐵騎在四處抓人，一時間風聲鶴唳，各地官員全都是惶惶不可終日。不過十分奇怪的是，各地的駐軍好像全都變成了瞎子一般，對於橫行於各地的漢威軍鐵騎熟視無睹，完全不加以阻攔；而各地的官員上書朝廷彈劾劉雲威縱兵為禍、意圖造反的奏摺，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再沒有一絲的蹤跡。

    這下事情就嚴重了，各地官員都開始意識到，這次漢威軍擅自發起的肅貪行動已經得到了朝廷的默許，甚至是雙方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現在不光是漢威軍要對北直隸各地的貪官舉起屠刀，就連朝廷也有可能正在磨刀霍霍了。一時間各地的官員都是人心浮動。一些心智軟弱的貪官企圖舉家逃竄，但是沒過幾天便被漢威軍鐵騎抓了回來；而膽氣再差一些的貪官甚至已經有人畏罪自殺了。

    萬曆四十八年（後金天命五年）三月初，通州新軍大營。

    經過半個月的緝拿，劉雲威所掌握證據中涉及的貪官基本上已經全部歸案了。看着大帳中堆積如山的罪證，看着大營中關押的數百名人犯（包括一些涉案的貪官親屬），劉雲威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國事為何艱難？難道只是因為建奴寇邊？只是因為天災不斷？要是普天下的文官全都廉潔自律、一心為民，全天下的武將全都悍不畏死、精通兵事，那什麼樣的韃虜打不贏？什麼樣的災難過不去？國事全都是被這些雜碎敗壞的！

    劉雲威越想越生氣，不過理智還是戰勝了情緒，劉雲威心中知道，這一次的肅貪只能進行到了這裏，是時候該結束了。

    於是，劉雲威上書朝廷，將此次肅貪的所有證據和文卷全部送到了京城。不過劉雲威還是留了一手，所有關押的人犯和查抄到的贓款並沒有送到京城，而是繼續留在了新軍大營之中。

    兩天之後，早就已經急不可耐的方從哲、黃嘉善、李如華、李林彬等人終於收到了劉雲威送來的貪官罪證。眾人見到十幾輛大車裝載的文卷時都是震驚不已，同時也是非常的憤怒。之後，眾人便不分晝夜的將所有的罪證進行了整理。幾天之後，方從哲和黃嘉善、李如華三人終於將所有的罪證整理完畢，於是便派李林彬前往通州漢威營大營，要求劉雲威將所有的人犯，以及所有的贓款全部上交朝廷。至於事先答應分給漢威軍的三成贓款，則需要等到陛下同意之後再行劃撥。

    當李林彬來到通州新軍大營的時候，劉雲威正在對看管的十萬流民進行講話。

    劉雲威在肅貪的過程中沒收了大量的原先貪官霸佔的農田，現在通州境內的農田有將近一半都控制在劉雲威的手中，於是劉雲威便準備將手中的農田分給那十萬流民進行耕種，並且將所有的流民全部變成軍戶。現在春耕在即，劉雲威一面命令陳師爺核對所有的田畝數量和流民戶數，一面將所有的流民召集起來，將分田、轉為軍戶的事情當眾公佈。

    李林彬靜靜的等候在一邊，看着在演舞台上慷慨陳詞的劉雲威，以及在場的十萬興奮不已的流民，心中充滿了新喜：「小將軍真的是少年英雄啊，不愧麒麟虎子的名號，小小年紀就干成了這件大事，不但將威脅到新軍的貪官污吏一掃而空，收到了巨額的錢糧用來練兵，還順手安置了十萬流民，這可真是一箭三雕啊。」

    就在這時，李林彬只聽周圍的流民都在奮力疾呼，都在大聲呼喊。原來劉雲威已經當場公佈，所有的人都能夠分到農田，所有的人在成為軍戶之後都能都吃飽飯。這對於居無定所的流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此時這十萬流民看向劉雲威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和愛戴，對劉雲威充滿了感激之情。

    劉雲威站在演舞台上看着不斷歡呼的人群，心中也是十分的激動，正在不斷地向人群揮手，忽然看到李林彬正在人群之中看着自己，於是急忙派人將李林彬領到了演舞台上。

    「李大人來了，有事嗎？」

    李林彬先是對劉雲威分田的事情大加讚賞，之後便說道：「方閣老讓我來將營中的贓款和人犯帶回去。」接着，李林彬便將方從哲的命令說了一下。

    劉雲威搖了搖頭，說道：「贓款李大人只能領走七成，剩下的三成必須留下來，這也是咱們事先商議好的；至於人犯李大人可以儘管領走。」說完，劉雲威也不管李林彬是否同意，便直接叫人將所有的貪官及親屬帶了出來。

    而在場的十萬流民見到那數百貪官污吏之後，全都變得異常的憤怒。這也難怪，尋常百姓最痛恨的就是貪官污吏，更何況是因為遭災而破家的流民？要是沒有眾多的貪官污吏作祟，說不定這些百姓還不會淪落為流民呢！

    面對群情激奮的流民，押送貪官人犯的將士們奮力的在人群之中擠出一條路來，但是周圍依舊有數不清的流民憤怒的怒吼着、咒罵着，好想要將這些貪官全部掐死一般。

    李林彬見狀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剛要請劉雲威派兵維持一下秩序，就聽到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打死這幫貪官！殺了他們！」

    緊接着，十萬流民便炸了窩，所有人都朝着那數百貪官以及親屬沖了過去，負責押送的將士們頓時一鬨而散不見了蹤影，只留下驚慌失措的貪官人犯愣在了原地。幾乎是轉眼之間，這些人犯就被憤怒的流民大潮淹沒了，無數揮舞的拳頭落在了貪官的身上，無數雙腳踩踏在貪官的身上，直接就將那數百人犯變成了一地猩紅的爛肉。

    「劉雲威！你！你太過分了！」李林彬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這明顯就是劉雲威想要將這些貪官置於死地，不過李林彬卻是沒有任何的證據，總不能將這十萬流民全都抓起來吧？

    劉雲威看着眼前紛亂的場面，冷冷地說道：「太祖曾經說過：凡貪贓枉法者，匹夫可捕而殺之！今日這些百姓可是踐行了太祖的遺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