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四卷第一章第一節 漫漫回鄉路

    皇明風雲錄

    第四卷英魂歸鄉

    第一章千里躍進蜀道難

    第一節漫漫回鄉路

    次日清晨，漢威營各部將士數萬人全都自發的來到了中軍大營附近，為即將離開的劉雲威和龍驤鐵騎將士送行；而陸英、吳興、趙開山、李天昊、溫破虜、高宏光、皇甫明、王敢當、陳師爺等人也是依依不捨的在轅門相送。

    劉雲威看着眾人，腦海中不斷的閃過從遼東到山東、再到河南的情形，以及一路上的艱辛、坎坷，心中充滿了不舍和感慨，說道：「大家都不要送了，我會儘快趕回來的，到時候咱們一起北上通州，一起枕戈待旦、重回遼東。」

    眾人都是重重的應承着，而陸英、吳興、趙開山、溫破虜四人則是更顯傷感，畢竟四人從小到大幾乎從來沒有和劉雲威分別過，此時的離別讓幾人的心中都感到十分的難過；而且，老將軍劉鋌的葬禮陸英等人肯定是無法參加了，這也讓幾人感到了無比的傷感。

    「大哥一路上要多加保重，我們無法恭送老將軍他們回鄉了，就在這裏給老將軍和少將軍、夫人行禮送行吧。」陸英雙目微紅的說道。

    說完，陸英、吳興、趙開山、溫破虜，以及李天昊、王敢當、皇甫明、高宏光全都朝着劉鋌父子和許婉欣的棺槨跪了下來、大禮參拜；緊接着，周圍數萬將士全都跪了下來叩拜衛國的英魂，大聲吼道：「恭送老將軍回鄉！恭送老將軍回鄉！」

    劉雲威此時已經是熱淚盈眶了，只覺得心中一股熱血在不停的激盪着，好像就要破胸而出一般。看着周圍的同袍，劉雲威大聲吼道：「將士們在此等我回來，龍驤返回之日，便是大軍北上護國之時！」

    說完，劉雲威擦了擦流下的熱淚，翻身上馬揚鞭而去，龍驤鐵騎一千六百餘名將士（與流賊大軍的幾場激戰有數百將士陣亡）也都緊隨其後，護着劉鋌父子和許婉欣的棺槨一路西行而去。

    陸英大聲吼道：「擂響戰鼓，為將軍送行！」頓時漢威營大營響起了震天的戰鼓聲，劉雲威和龍驤鐵騎將士在數萬將士的目送下，在雄渾的戰鼓聲中漸漸遠去。

    離開宜陽之後，劉雲威率領龍驤鐵騎一路沿着洛水西行，途徑福昌、洛寧、崇陽鎮，最終抵達了高門關。

    劉雲威望着巍峨的高門關關城，對身邊的夜不收說道：「將通行的兵部文書交給守關將領，今天咱們就在這裏駐紮了。」

    那名夜不收應了一聲，便打馬上前進入了關城。一炷香的時間後，一名千戶領着一班手下急匆匆的趕了出來，對着劉雲威好一番恭維，然後十分熱情地將龍驤鐵騎將士迎進了高門關。

    在高門關休息了一夜之後，次日清晨劉雲威再次率軍出發，依舊是沿着洛水向西行進，過了盧氏之後又走了兩天的路程，便來到了河南和陝西兩省的交界處。

    劉雲威駐馬洛水岸邊，望着滔滔的河水，感嘆道：「終於趕到陝西了，過了陝西之後，四川就在眼前了！祖父、父親、婉欣，咱們就快要到家了。」

    龍驤鐵騎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劉雲威便下令出發。這一次，大軍一路疾行不做休整，一直趕到了洛南城才停了下來，此時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劉雲威辦好了入城文書之後，便率領龍驤鐵騎進入了洛南城中。一千六百餘名龍驤鐵騎將士每四人一排，排成了整齊的隊伍行進在洛南城的街道上，夕陽的餘暉照耀在將士們的身上，仿佛為將士們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鎧甲。大街兩側的百姓見到如此威武的官軍鐵騎紛紛駐足圍觀，不時發出一陣驚嘆之聲；而當劉挺父子的棺槨出現在百姓的視線之中時，幾乎是所有的百姓都沉默了，都在靜靜的注視着衛國的英魂，眼神中滿是敬畏之情，不少人都是雙眼微紅，一些婦人甚至已經開始抹淚了。

    「劉將軍千古！」

    「英雄啊！」

    「可惡的韃子全都不得好死！」

    「軍爺們好樣的，英雄啊！」

    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聲，頓時引得整條街的百姓全都大喊了起來，熱切的期望、憤怒的呼喊、惋惜的感嘆全都編織在了一起，形成了鋪天蓋地的浪潮。

    劉雲威騎在戰馬上，聽着百姓們的呼喊聲心情澎湃，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都沒有什麼高深的學問、沒有什麼深刻的見識，甚至在平日裏還對官府頗多微詞；但是在面對外敵韃擄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會自覺的和朝廷站在一起，都會成為將士們的堅實後盾，這就是大明的百姓！這就是漢家的兒郎！

    劉雲威看着身邊慷慨激昂的百姓，眼含熱淚的默默念道：「祖父！父親！你們看見了嗎？這就是咱們大明的百姓！只要有這些千千萬萬的百姓在，我一定能夠擊敗建奴、規復遼東！」

    這時，在圍觀的熱群之中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也在注視着行進中的龍驤鐵騎。只見這名少年長得人高馬大，一雙眼睛十分有神、目光犀利，更稀奇的是這名少年生得鷹鈎鼻、皮膚又十分的白皙，猛地看上去神似一個西域人一般。

    這名少年看着威武的鐵騎大軍，不禁對身邊的兩名同伴感慨道：「這才是男兒的歸宿，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像他們一樣橫行天下啊！」

    旁邊一名同伴說道：「我說黃娃子，你可真會說大話啊，現在你連飯都要吃不上了，還想着逞威風？你當你是項羽、劉邦啊！」

    那名少年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倒是另一名同伴有些不悅的說道：「張黃虎！我大哥那叫胸有大志，你給我說話客氣點！黃娃子也是你能叫的？我大哥可是西夏皇帝李繼遷的後裔，以後要叫鴻基大哥！」

    張黃虎還沒來得及還嘴，就見那名少年搖了搖頭，說道：「以後也不要叫我鴻基大哥了，我覺得這個名字不好！從今日起，我要立志靠自己的本事成就一番大事，也好不枉在人世間走一遭。所以從今以後，我的名字就叫李自成！宗敏兄弟，你看我的這個新名字怎麼樣？」

    剛才幫着李自成說話的少年就是劉宗敏，只見他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哈哈，大哥改的這個名字好啊，自己成事！李自成！好名字！」

    而張黃虎聞言則是「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們都這麼有志氣，那我怎麼能落後於人？以後你們也都別叫我張黃虎了，以後我就叫張獻忠！」

    說完之後，三人便聚精會神的看着眼前的鐵騎大軍，心中竟是都湧起了一股豪情，一直到龍驤鐵騎將士全都離開之後，三人才緩過神來。

    劉宗敏看向李自成問道：「大哥，咱們現在去哪？就算是要立志幹大事，咱們也要先解決吃飯的問題啊。」

    李自成皺着眉頭想了想，說道：「我之前聽同鄉說銀川驛那邊正在招募驛卒，咱們三人都是身強力壯之人，我看咱們不妨去試一試。要是有幸當成驛卒的話，不但有餉銀髮，還能夠接觸到行伍之事，這就是咱們日後成就大事的基礎！」

    對於李自成的主意劉宗敏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李自成又看了張獻忠一眼，說道：「怎麼樣，獻忠兄弟和我們一起去嗎？」

    張獻忠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去銀川驛，我要去延安府，我在那邊還有親戚，說不定可以混出個樣子來。」

    李自成聞言有些遺憾，不過也沒有說什麼，畢竟人各有志。李自成只是和張獻忠說了一些離別之言，便帶着劉宗敏一起離開了。

    李自成三人之間的事情只是龍驤鐵騎進城時發生的一個小插曲，待到劉雲威率軍來到城中軍營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剛剛安頓好將士們，劉雲威便獨自一人在屋子裏看書，看了一會兒便覺得心中好像有什麼事情一樣。劉雲威放下了手中的書籍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猛然記起在進城的時候，好像覺得自己被一雙銳利的目光注視着一般，不過由於當時自己太過激動了，便沒有過多的在意。現在想一想，劉雲威覺得當時應該是有什麼人在暗中觀察着自己。

    「會是什麼人呢？」劉雲威想了一會兒，便覺得疲倦之意涌了上來，沒過一會兒便趴在了書案上睡着了。

    睡夢中，劉雲威見到陝西出了一個流賊頭目，不但將陝西攪得天翻地覆，還糜爛了中原、河北，最後竟然率領蝗蟲一般的流賊大軍殺向了京師；而山海關外，無數的建奴大軍蜂擁而至！劉雲威見狀只覺得寒意沖頂，就要大聲呼喊漢威營將士上陣殺敵，卻猛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只能看着眼前的景象徒勞的張着嘴。突然之間天崩地裂、日月無光，劉雲威好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身體陡然墜兒下去，就好像要墜入九幽陰冥一般。

    「啊！」劉雲威猛然驚醒，驚恐的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還在屋子裏，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但是整個衣衫都已經被汗水打透了，整個人還在大口的喘着氣。

    「還好是個噩夢，還好是個噩夢。」劉雲威喃喃地說道，好像是在安慰着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