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一卷遼東驚變
第三章內外交困謀定計
第七節戰清河
萬曆四十六年(後金天命三年)七月初,遼陽總兵府。
這天一大早,劉鋌將劉雲威叫到書房,將一份兵部行文遞給了劉雲威,說道:「朝廷的封賞下來了:給了你一個游擊將軍,賜營號、賜戰甲、馬匹。從今以後,你的漢威營就是御賜營號的戰兵營了。」
「太好了!現如今,能夠得到陛下御賜營號的營伍也就我漢威營一家了吧?營中的那幫小子還不得高興瘋了!以後出去都得耀武揚威的,哈哈。」劉雲威興奮地大叫着。
「好?一戰斬首建奴四千餘級啊!這是多少年都沒有的大捷了?自從三大征以後,國朝就幾乎沒有斬首千級以上的勝仗了。朝廷只給升了一級?這是對將士們的羞辱!」劉鋌越說越生氣。
「祖父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畢竟賜營號這種事不是誰都能遇到的,尚可,尚可。」
「哼!」劉鋌見劉雲威正在興頭上,便不再說什麼,坐在椅子上自顧喝茶。
劉雲威見劉鋌不再發牢騷,便開始琢磨着朝廷賞賜的財物怎麼用,是不是像那些名將那樣分給營中的將士們?
這時,劉釗突然推門而進,手中拿着一封紅封急信。劉雲威見父親火急火燎的樣子,難得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了,一顆心急速沉了下來。出大事了!在祖父面前,父親可從來不會這麼冒冒失失的。
「父親,急報!」說着,劉釗將手中的急信交給了劉鋌。
趁着劉鋌看信的功夫,劉雲威向父親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自上月開始,建奴分兵攻取撫順城周邊城堡,各地守軍全部敗退,大小三百餘屯堡被毀。五月初,建奴再次集結大軍,分兵攻城略地。目前,建奴又連克撫安、花豹沖、三岔兒等大小十一座屯堡。到目前為止,瀋陽以東、以北已經盡皆落入建奴之手。」
劉雲威說道:「這些咱們不是都知道嗎?馬跟單堡大捷後,建奴不是安生下來了嗎?」
劉釗瞪了一眼劉雲威,說道:「我還沒說完,昨日袁明軒得到了急報,建奴又以重兵猛攻雅鶻關。」
「什麼!」劉雲威眉頭緊皺,陷入了沉思。
劉鋌看完急信,自言自語的說道:「建奴兩紅旗已遭重創,按理說應該蟄伏養傷才對,這才多長時間,怎麼又起戰端?」
「我也是不得其解,難道說建奴通過什麼方式迅速恢復了元氣?」劉釗說道。
「野女真!」劉雲威猛然驚呼道:「我從建奴俘虜口中得知,努爾哈赤會在奴兒干都司的深山老林中,抓捕其它胡族人口,用於當做炮灰使用,建奴稱這些人為野女真,或是披甲人。」
劉鋌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是說,馬跟單堡大捷的戰果要大打折扣了。釗兒,再次上書朝廷,催促援兵!」
「好的,我這就去。」
「不好!」劉雲威猛然驚呼道。
劉鋌與劉釗同時問道:「什麼!?」
劉雲威快步走向書桌,取出了遼東地圖,對二人說道:「祖父、父親,你們看,建奴如果攻下了雅鶻關,下一步野豬皮會打哪裏?」
劉鋌與劉釗順着劉雲威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時驚呼道:「清河城!」
劉雲威咬牙切齒的說道:「建奴最終目的是要攻打清河城,打下了清河,便能以撫順城為中心,從南北方向合圍瀋陽!」
劉鋌說道:「必須馳援雅鶻關!」
「祖父我去!」劉雲威請戰道。
「漢威營剛剛經歷大戰,不可連續作戰。我派你祖天定叔叔去。」
正說着,袁明軒也是火急火燎的進了屋,說道:「老將軍,剛剛得到的急報:雅鶻關已經失守!就在昨日,建奴包圍了清河城!」
清河城。
副將鄒儲賢站在城頭觀察着正在準備進攻的建奴大軍,心中十分絕望。
就在昨日,建奴兩萬大軍攻破了雅鶻關,並且只用了半天時間就突進到清河城下,自己連同城內的萬餘守軍措不及防,沒有做任何準備就被建奴包圍在了城內。
鄒儲賢以為雖然沒有提前準備,但憑藉着清河堅固的城防,城中還有萬餘守軍,抵禦只有己方兩倍兵力的建奴應該不成問題。但是昨天的激戰徹底打破了鄒儲賢的幻想,只不到一天的激戰明軍的傷亡便超過了三千人,建奴甚至數次登上了城牆。要不是鄒儲賢在前督戰,率領部下拼死抵抗,只怕清河城在昨天就失守了。
激昂的戰鼓猛然響起,鄒儲賢急切的望向城外,建奴大軍已經整隊完畢,數千正藍旗建奴推着盾車做為掩護,架着雲梯衝了上來。同時,其餘三面城牆也傳來了消息,建奴鑲白旗、正紅旗、正白旗也分別向其餘三面發起了進攻。
「四面齊攻?建奴發瘋了嗎?難道野豬皮想要今日就攻下清河城?」來不及多想,鄒儲賢高聲叫道:「弗朗吉準備!放!」
隨着一陣巨響,伴隨着一團團黑煙,數十團火球射向了建奴大軍。
只見炮彈紛紛擊中建奴推着的盾車,但是炮彈大部分都被攔了下來,只有個別的炮彈或是飛過了盾車之間的縫隙,砸進了建奴密集的隊列之中;或是擊破了盾車砸進後面的人群之中。只見炮彈所過之處皆是殘肢斷臂,一條條被滾熱炮彈犁過的血肉胡同呈現了出來。
鄒儲賢見炮擊的效果沒有想像之中的好,焦急的大叫道:「快點裝彈!弓箭手準備!」
火炮裝填的間隙,一輪又一輪的箭雨落下,但是建奴士兵紛紛舉起盾牌防護,同樣收效不大。
攻城的建奴大軍舉着盾牌、推着盾車快速地靠近了城牆,建奴陣中的包衣、跟役飛快的架起雲梯,弓箭手拼命的向城牆上放箭壓制城頭的明軍。
「雲梯!準備接戰!準備接戰!」鄒儲賢大叫道,一把拔出了腰刀,準備廝殺。
建奴士兵在付出些許傷亡後開始爬上雲梯,城牆上的明軍紛紛拋下滾木雷石,第一波搶攻城牆的建奴士兵竟然紛紛將盾牌丟掉,冒着石矢順着雲梯強攻登城。
率先登城的建奴都是身披雙層重甲的死兵,這些死兵全都悍不畏死,只要沒死就絕不回頭,紛紛嚎叫着殺戮着周圍的明軍,明軍逐漸抵擋不住,戰線不斷地後撤。
建奴死兵趁機佔據垛口,掩護後續建奴士兵登城。不一會失守的垛口越來越多,城牆之上的建奴也越來越多,明軍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見建奴士兵如此兇悍,守城的明軍皆是膽寒,一些膽氣稍遜的士兵甚至開始後退準備逃跑了。鄒儲賢見狀大駭,城牆失守的話,那清河基本就算失守了,自己手下的這些兵丁是什麼樣子?據城而守還好,與如狼似虎的建奴進行巷戰?開玩笑!
「不許後退!不許後退!後退者立斬!」
鄒儲賢一邊與一名建奴對拼,一邊聲嘶力竭的叫喊着。但無濟於事,隨着越來越多的明軍將士倒在了建奴的刀下,明軍的軍心進一步動搖着,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突然,城南傳來陣陣歡呼聲,鄒儲賢一刀砍死了一個對戰的建奴,隱約聽着,下意識的以為戰局或是出現了什麼轉機。突然明軍「哄」的一聲就潰散了,紛紛四散逃竄。
事發突然,鄒儲賢還在呆呆的看着潰逃的部下,就覺得肩膀一痛,猛然回頭見一把砍刀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鄒儲賢連忙往旁邊一轉,堪堪躲過了砍過來的第二刀,艱難的揮刀抵擋着,受傷的肩膀鮮血淋淋。
「他娘的出了什麼事!」鄒儲賢狼狽的大喊着。
「將軍大事不好了,南牆失守了!建奴已經殺進城了!」
「什麼!」
鄒儲賢又擊殺了兩名建奴後快速退後,腦海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一名建奴將領殺了過來,手中一把挑刀橫掃了過來。鄒儲賢大驚失色,急忙駕刀抵擋。只聽「鐺!」的一聲,鄒儲賢連退數步,雙手劇烈地顫抖着。低頭一看,只見雙手的虎口竟然全都崩裂了,鮮血淋漓,鄒儲賢心中大駭。
「你能擋住本貝勒這一刀,也算是條漢子了。」阿敏冷冷地說道。
說完,阿敏再次揮刀殺了過來。鄒儲賢自知必死,也是舉刀迎上,想要臨死拉個墊背的。
阿敏見狀也不吃驚,一刀自上而下砍了下去。鄒儲賢也不抵擋,同樣一刀砍了過去。
阿敏冷笑着,猛然一側身閃過砍過來的腰刀,自己手中的挑刀瞬間劃破了鄒儲賢的脖子。
「哼!不自量力!」說完,阿敏不再理會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不止的鄒儲賢,指揮部下向城內殺去。
清河城陷入了血海之中,殺入城內的建奴大軍肆意屠殺着城內的明軍以及百姓。潰散的明軍、驚慌逃命的百姓、壕無人性的建奴,交織在一起,將清河描繪成了一幅人間地獄的景色。
及至正午,城中的殺喊聲平息了下來,清河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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