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十一卷第一章第十節 如何應對

    崇禎三年（滿清天聰三年）十月底，南京城，聚仙樓。

    包間之內，南京都察院右都御使馬士英、都御使唐世濟、兵部尚書史可法、戶部尚書高弘圖、禮部尚書錢謙益、大學士王鐸等主要東林黨官員聚集在此，一個個都是愁雲滿面，面對滿桌的山珍海味卻都是食之無味，沒有一個人動碗筷。

    許久之後，兵部尚書史可法大聲說道：「陛下已經下旨，封賞破軍伯劉雲威為鎮國公，漢威軍十餘萬大軍不日就將南下江南！諸位，我東林賢臣數千人是生是死，可就在諸位一念之間！」

    戶部尚書高弘圖也是說道：「諸位，鎮國公此番不惜大開殺戒，一者是為了在朝中攬權，二者是要搜刮百官之財，其狼子野心可謂是昭然若揭，我等一定要團結一致，將江南之地打造成銅牆鐵壁，和鎮國公對峙下來，屆時陛下定然會幡然醒悟，下旨停止此番劫難的！」

    都察院右都御使馬士英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二位太過樂觀了。」

    說完，馬士英搖了搖手中的一份檄文，說道：「這是鎮國公親筆起草、並且廣發天下的檄文，將我東林賢臣說成了禍國殃民的亂國奸佞！現在整個大明已經陷入沸騰，坊間百姓都已經對我東林賢臣恨之入骨，各地的督撫、總兵也是駐足觀望，我等的前景可是不容樂觀啊！」

    禮部尚書錢謙益嘆了一口氣，說道：「而且，鎮國公還根據我等往日的作為，列下了一份十分詳細的名單。」

    聽到這裏，眾人都是動容，紛紛看向了錢謙益。

    「在這份名單上，江南各省絕大多數東林賢臣都逃不過一個抄家身死的下場，一部分東林賢臣稍好一點，能夠落下一個罷官歸鄉的下場，還能做一個富家翁；江南之地數千名東林賢臣，只有區區數十人能夠免於劫難！」

    說到這裏，錢謙益看了看在座的眾人，說道：「這免於劫難的賢臣之中，就有兵部尚書史大人，而都察院右都御使馬大人和戶部尚書高大人以及老夫則可以當一個富家翁，至於都御使唐大人、大學士王大人以及數以千計的東林賢臣，就難免身死家滅的下場了。」

    此話一出，眾人神色各異，除了都御使唐世濟和大學士王鐸以外，其餘幾人都是略顯輕鬆，稍稍鬆了一口氣。

    唐世濟和王鐸對視一眼，二人都已經是面容猙獰，看樣子已經做好了和劉雲威魚死網破的準備了。

    唐世濟猛然起身說道：「諸位，我東林賢臣以匡復國家為己任、以振興大明為宗旨，那劉雲威竟然縱兵為禍、禍亂國家，真可謂是罪在不赦！我等絕不可以坐以待斃，應當動員江南所有的東林賢臣集體上書，向陛下書陳言事，同時和江南各地的督撫、總兵進行聯絡，聯合起整個江南的力量和劉雲威進行對抗！」

    「對！」

    王鐸也是大聲說道：「我等要儘快四處遊說各地督撫、總兵集結兵馬、調撥糧草，和劉雲威率領的漢威軍、蕩寇營隔長江對峙！」

    話音剛

    落，史可法便十分不滿的說道：「王大人！如今大明剛剛收復了遼東都司和奴兒干都司，國家已經元氣大傷，現在好不容易戰事平息，你就要糾集江南各省和鎮國公徹底撕破臉嗎？」

    馬士英和高弘圖也是紛紛反對，二人認為按照王鐸的對策來辦，那眼下的局勢不但不會有絲毫的轉機，而且還會陷入南北對峙的危險境地，一個不留神就是重現南北朝，大明也會徹底分裂。

    馬士英大聲說道：「如果各地督撫、總兵真的開始調兵，那將陛下和朝廷置於何地！我等必將成為千古罪人！」

    王鐸看着慷慨激昂的馬士英、高弘圖、史可法三人，又看了看一旁低頭不語的錢謙益，冷笑着說道：「是啊，諸位大人當然可以不慌不忙，慢慢的想對策，畢竟諸位大人不用身死家滅！我和唐大人可是沒有幾日活頭了！」

    唐世濟此時也是面目猙獰的說道：「既然我們活不成了，哪裏還有心思去管大明怎麼樣？咱們也拉起一支大軍來死守長江天險，我倒要看看那劉雲威怎麼過長江！」

    「啪！」

    史可法猛的一拍桌子，大聲喝道：「一派胡言！唐世濟！你怎能說出如此無父無君之言！」

    馬士英和高弘圖也是皺着眉頭，冷聲說道：「唐大人！慎言！」

    錢謙益見狀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看今日大家都已經很累了，就先商議到這裏吧，日後咱們再接着商議好了，諸位以為如何？」

    馬士英和高弘圖對視一眼，便點了點頭，然後對着眾人抱了抱拳，一起離去了。

    史可法狠狠的瞪着唐世濟和王鐸，說道：「二位大人好自為之！」

    說完，史可法揚長而去。

    錢謙益本來想要說些什麼再離開，可是看着唐世濟和王鐸心不在焉的樣子，以及怒氣衝天的神色，硬是將話語又咽了回去，空自抱了抱拳離開了。

    轉眼之間，整個包間之內就只剩下唐世濟和王鐸二人，二人坐了許久之後，王鐸狠狠的說道：「唐大人，我現在就回去寫檄文，然後遍發江南各省，號召所有東林賢臣共赴義舉，你以為如何？」

    唐世濟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只是史可法、高弘圖、馬士英、錢謙益等人已經不堪大用，我二人又威望不足，看來還要再找一個領頭人！」

    王鐸想了一下，便說道：「侯詢如何！」

    「他？」

    唐世濟皺着眉頭說道：「侯詢平日裏沒有什麼惡行，估計劉雲威也不會太過為難於他，那侯詢會同意嗎？」

    王鐸小聲說道：「我可是聽說，侯詢的兒子侯方域卻是劣跡斑斑啊！聽說朝廷數次敗於滿清之手時，那侯方域便四處放言，滿清遲早會破關而入，眾人可早作打算！」

    「還有這等事？」

    唐世濟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要知道侯詢的風評可是很不錯的，就連侯方域的聲名也是不小，誰知道他竟然是這種人？

    「當然！」

    王鐸冷笑着說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已！有這層關係在，就不怕那侯詢不就犯！」

    唐世濟聞言大喜，說道：「如此，事猶可為！你我二人分頭行動，你去遊說侯詢，我來負責檄文之事！我等的生死、榮華就在此一舉了！」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高弘圖和馬士英離開聚仙樓之後，二人同坐一輛馬車一路同行，對王鐸和唐世濟的言行十分憂心。

    高弘圖認為二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掀起波瀾，屆時大明的局勢一定會發生異變！

    馬士英也是如此認為，便說道：「我們不如儘快和鎮國公取得聯繫，將二人的打算如實相告為好！」

    高弘圖聞言楞了一下，有些猶豫的說道：「如此一來，你我二人恐怕將來在官場之上無處立足了！」

    「高大人還沒看明白嗎？將來的朝堂，將會是武勛佔優，會是鎮國公主政了，只要你我抱住鎮國公的大腿，還會沒有好的出路嗎？」

    說完高弘圖和馬士英相視一笑，不再言語。

    錢府。

    錢謙益深夜回到府中之後，便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之內。回想着今夜的事情，錢謙益的心中久久無法平靜，不住的長吁短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看來，我也要儘早有所動作了。也許，此番押對了寶，就不必再當什麼富家翁了！」

    想到這裏，錢謙益便振作精神，拿起筆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同一時間，當史可法怒氣衝天的回到家中的時候，也和錢謙益一樣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之中，在書房內不斷的走來走去。

    想了許久之後，史可法猛然想到：「如果唐世濟和王鐸真的行此逆天之事的話，那江南各地過不了多久就會亂起來，到時候我多一半會被堵在南京城！看樣子，這南京城不能再呆了，必須到江北去，也好和鎮國公及時聯絡，以免誤了大事！」

    想到這裏，史可法連夜收拾行裝、叫上家人準備車馬，一行人馬在後半夜出了家門，朝着南京城的一處偏門前去，在花了十兩紋銀之後，史可法一行人出了南京城，朝着采石磯一帶疾行而去。

    兩日之後，王鐸急匆匆的來到了唐世濟府中，剛一見到唐世濟便大聲說道：「大事不好了！鎮國公已經率領漢威軍南下了，現在大軍已經到了河南！」

    「什麼！這麼快！」

    唐世濟驚恐的看向王鐸，問道：「馬士英、高弘圖、史可法、錢謙益幾人身在何處？」

    「錢謙益在家中閉門謝客，其餘幾人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多半是逃走，給劉雲威報信去了！」

    「亂臣賊子！」

    唐世濟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劉雲威率軍趕到江北估計還要二十幾天的時間，咱們必須加快速度了，必須在十五日之內，儘可能多的集結兵馬、籌集錢糧！」

    王鐸重重地點了點頭，狠狠的說道：「好！生死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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