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十卷第四章第五節 怒龍的咆哮

    一聲天鵝哨響起，瀋陽城外的四十萬明軍將士不禁歡聲雷動，在漢威軍以及蕩寇營炮手忙碌的同時，紛紛高唱漢家戰歌。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與義兮，氣沖斗牛。

    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

    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

    號令明兮，賞罰信。

    赴水火兮，敢遲留!

    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

    殺盡建奴兮，覓個封侯。」

    一陣陣雄渾的漢家戰歌響起，聲震四野、威懾胡膽！瀋陽城牆上的清軍士兵早已經瑟瑟發抖，早沒了戰前那血戰到底的勇氣。如果不是大清皇帝多爾袞嚴令滿軍正白旗侍衛四處督戰，估計此時大部分臨時徵調起來的清軍民壯早已經就地潰散了！

    多爾袞此時正在南城牆下面的一處藏兵洞內，聽着城外數十萬明軍將士一遍又一遍的吟唱着漢家戰歌，心中忽然湧起了一陣酸楚。

    似乎看到了千年前匈奴人、鮮卑人、突厥人舉族遷移、亡命逃竄的影子，感受到了他們被漢唐鐵騎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入門時的悲涼和絕望，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瞬間就佔據了多爾袞的心頭。

    「明國已經傳國將近三百年了，華夏不是每三百年一個興衰嗎？我大清理應趁勢崛起、力壓中原的！可是，為什麼！大明朝明明已經病入膏肓了，為什麼會突然殺出一個劉雲威，為什麼會出現漢威軍這樣的強軍！這是怎麼了！」

    多爾袞雙眼通紅的喃喃自語，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大明會突然崛起，再次出現強軍悍將。

    也許，身為韃虜的多爾袞永遠也想不明白，每當華夏遭受苦難和危機之時，漢家兒郎都會挺身而出，華夏都會出現亂世英豪，率領千千萬萬的熱血兒郎征戰四方、再造華夏！

    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這些華夏的英雄也許會面臨一時的失敗，華夏也會一時沉淪。但是，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漢家兒郎永遠也不會屈服於腥膻韃虜，盤踞在華夏數千年的巨龍永遠也不會放下高傲的頭顱！韃虜也許會一時得逞，但是遲早都會被華夏正統所擊敗！

    而此時，多爾袞和十幾萬滿清殘兵就將面臨正義的審判，迎接巨龍的咆哮！

    瀋陽城外，漢威軍炮群陣地和蕩寇營炮群陣地幾乎在同一時間豎起了號旗，告知劉雲威和李定國炮群已經填裝完畢，隨時都可以開炮轟擊清軍駐守的瀋陽城。

    「開炮！」

    劉雲威和李定國同時大聲怒吼，此時二人身邊各有兩百名高大強壯的親衛將士，這些將士立即用盡全身的力氣怒吼着：「開炮！」

    緊接着，二十五萬漢威軍將士以及十五萬蕩寇營將士齊聲怒吼：「大風！大風！大風！」

    三聲怒吼過後，漢威軍炮群九百九十門火炮，以及蕩寇營四百五十門火炮幾乎同時開火！一千四百餘門火炮發出的巨響，幾乎將瀋陽城的城牆震塌，瀋陽城的南城牆和東城牆幾乎在一瞬之間就被如同箭雨一般的炮子整個覆蓋住了！

    自從大明開國以來，還從來沒有過一千四百餘門火炮同時齊射的記錄，瀋陽大戰中千炮齊鳴的場景，足以讓大明的史官將大戰的經過記錄在冊！

    此時，一千四百門火炮發出的巨大轟鳴聲就如同是龍吟一般，幾乎讓熟練填裝、發炮的炮手們雙耳失聰，甚至已經有人已經面色發白，鼻腔和嘴角已經流出了鮮血，顯然已經被巨大的轟鳴聲震出了內傷！

    但是，這些炮手沒有一個人退下去，所有人，包括愛德華等將領全都堅守在炮群陣地之中，用熟練的技藝操縱着火炮，甚至是超常發揮，使得明軍的兩大炮群在發炮之間毫無間隙，讓守城的清軍如同深處地獄一般，紛紛化作了殘肢斷臂和灰燼碎片！

    漢威軍和蕩寇營兩大炮群中，共有大佛郎機炮四百二十門，重點負責轟擊瀋陽城南城牆和東城牆上的防禦設施，以及城牆主體；此外，明軍兩大炮群之中還有五百一十門虎尊炮，這些虎尊炮重點負責轟擊南城門和東城門，以及城頭上可能藏有守軍的所有地點；最後，就是明軍兩大炮群之中的五百一十輛神機炮車，在轟擊過程中，全部將炮車的射角太高，將數萬枚拖着火舌的利箭拋射到了瀋陽城內，對藏匿在城牆後面的清軍進行殺傷！

    此時，整個瀋陽城都已經化作了一片火海，南城牆和東城牆上駐守的清軍瞬間就死傷大半，城牆上面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以及不知道是哪處部位的碎肉，被火藥燒灼變黑的新鮮血，順着城牆的坡度不斷流下去，竟然匯聚成了無數條大大小小的河流、瀑布！

    而餘下的清軍士兵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全都是雙眼失神、目光呆滯，甚至面對從身旁呼嘯而過的炮子好不閃躲，已經被明軍那無與倫比的火力擊垮了心智，變成了廢人！

    駐守在城牆上面的清軍可謂是悽慘無比，但是躲藏在城內的清軍也沒好到哪裏去！

    除了集結在城內中心地帶的滿軍正白旗精銳之外，作為預備隊使用的那兩萬臨時徵調的清兵也遭受了巨大的傷亡，在明軍數百輛神機炮車連續不間斷的打擊下，頓時就地崩潰了！

    亂兵在城內四處逃竄，甚至衝擊了西城牆和北城牆調集起來的三萬大軍，幾乎將城內的防禦體系全都攪亂了！

    躲在藏兵洞內的多爾袞接到消息之後，立即抽調了數千滿軍正白旗兵馬前去鎮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斬殺了上千人之後，才將亂兵徹底鎮壓下來。

    多爾袞立即將剩餘的一萬多殘兵調集到了城內深處，同時將西城牆和北城牆上抽調下來的三萬大軍也匯聚到一處，準備在明軍炮擊過後，立即趕到南城牆和北城牆支援守城！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多爾袞便躲在藏兵洞內等待着，但是城外的明軍炮陣就好像是永遠不會停下來一般，那些明軍的火炮難道不會發熱嗎？明軍的彈藥難道永遠也用不光嗎？

    多爾袞不知道的是，無論是漢威軍的炮陣還是蕩寇營的炮陣，全都採取了交替開火的戰術，就好像火銃手的三段式射擊一般，所有的火炮都分成了三個波次輪流轟擊，這樣便可以防止火炮過熱，大大的延長了火炮的開炮次數和時間。

    而且，由於漢威軍和蕩寇營裝備的火炮數量非常龐大，所以就算是採取了三段式射擊的戰術，城內的清軍也是無法察覺出來的，這些韃虜只能在火炮陣的怒吼聲中顫抖着。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火炮轟鳴聲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待到下午時分，漢威軍和蕩寇營的兩個巨大炮群停止轟鳴的時候，原本高大堅固的瀋陽城南城牆、東城牆已經變得殘缺不全。

    城牆上，箭垛、女牆、馬面等牆體已經殘破不堪，不時還有許多碎石、磚塊掉落下來。而戰前清軍佈置在城頭的懸戶、撞杆、大鍋等守城器械，也是在已經不見了蹤跡，全都變成了地上的各種碎片。

    此時，瀋陽城南城牆和東城牆上已經看不到任何活着的清軍士兵。原先守衛在城牆上的四萬清軍士兵，不是已經葬身火海，被明軍那猛烈的炮火徹底擊殺，就是已經精神失常逃到了城內，隨即便被多爾袞下令全部斬殺。

    瀋陽城攻守大戰剛剛開始，清軍就已經折損了四萬餘兵力，而且整個守城大軍的士氣已經被明軍猛烈的炮火徹底滅掉了。此時，包括多爾袞在內的所有清軍，都已經是惶惶不可終日，對此戰的未來根本沒有什麼信心。

    多爾袞見到明軍炮群終於停了下來，便立即下令城內的四萬餘預備隊開上城牆，南城牆和東城牆各駐防兩萬餘人。

    「耿仲明在哪!讓這個狗奴才立刻回到東城牆指揮大軍守城！」

    多爾袞抖了抖身上厚厚的灰塵，然後大聲呵斥着。

    但是，旁邊的一個親兵哭喪着臉上前說道：「啟稟陛下，耿仲明和東城牆上的漢軍旗兵馬已經全都死在了城牆上，上萬人馬連個全屍都沒留下來！」

    聽到這裏，多爾袞已經是心如死灰了，心中甚至還隱隱後悔，自己沒有像阿濟格那樣，儘早率領大軍和全族丁口撤回赫圖阿拉。

    雖然赫圖阿拉也一樣阻擋不住明軍的猛攻，但是至少能夠多拖延一些時日，也許局勢就會有所變化。

    可是，眼前的戰局已經由不得多爾袞再去後悔了，瀋陽城外已經響起了漢威軍和蕩寇營的戰鼓聲，數十萬明軍將士齊聲怒吼，已經開始整軍備戰，準備強渡護城河了！

    「快上城牆！我大清的生死存亡就在此一舉，勇士們！為了大清的榮耀，奮戰！」

    說完，多爾袞便率領數百親兵衝上了南城牆，身後的數萬大軍也分成了兩路，分別湧上了南城牆和東城牆。

    但是，那數萬清軍兵馬已經毫無士氣，只是被死亡威脅着，麻木的湧上了城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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