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儀韻別開了眼,剛剛在正堂里發生的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麼跟蘇芝如說,她開不了口,只好嗔道:「娘,你說什麼呢?」
蘇芝如不疑有他,只當寧儀韻是女兒家的害羞,樂呵呵道:「羞什麼,女兒家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
也不求你嫁進什麼達官顯貴之家,只希望你找到一個可心的、對你好的人,找到一戶善良的、會疼媳婦的婆家,也就是了。」
「娘,你莫說了。」寧儀韻扯扯蘇芝如的袖子,一副小女兒嬌態。
「好好,不說,不說,」蘇芝如又拍了拍寧儀韻的手,笑道,「那就再說說你這身衣裙。這料子,娘雖然叫不出名字,但是看着就覺得不俗,這是府里新制的夏裝?」
「噯,是啊,」寧儀韻點頭說道,「今年的夏裝,剛制好的,就送過來了。」
「恩,恩,今年夏裝的料子,倒是比往年的要好上許多,我猜呀,一定是老爺夫人知道你已經及笄了,到了說親的年紀了,所以讓你穿得好看些,姑娘家大了,是要打扮打扮。」
蘇芝如輕拍了下大腿:「哎呀,娘得想法子打聽打聽,也不知道老爺夫人對你的親事是個什麼想法?」
寧儀韻一愣,挽起蘇芝如的手臂:「娘,不是說不說的嘛?」
「哦,哦,對,對,不說,不說了。」蘇芝如笑道。
「娘,我們進屋子吃綠豆粥吧。」寧儀韻挽着蘇芝如的胳膊。
母女二人相攜着進了寧儀韻的屋子,分食了一碗綠豆粥。
原本蘇芝如是不肯吃的,說是自己年紀大不怕熱,寧儀韻年紀輕怕熱。不過後來,她架不住寧儀韻賣萌撒嬌,便樂呵呵的一起吃了起來。
大約是被寧儀韻的小女兒嬌憨之態逗樂了,蘇芝如一直笑眯眯的,吃一口綠豆粥,看一眼寧儀韻。
寧儀韻道:「娘,你老看我做什麼?」
蘇芝如道:「看我女兒長得俊俏啊。我們儀韻一定能嫁到好人家,日後,儀韻的夫君一定會待你極好。」
寧儀韻見蘇芝如又要提她的親事,連忙扯開話題:「長得俊俏也是娘給的,是娘長得俊俏。」
「儀韻淨瞎說,我這幅樣子,還什麼俊俏不俊俏的。」蘇芝如朝寧儀韻輕瞪了一眼。
寧儀韻長得跟父親寧賀完全不相像,這具身子的美貌是繼承了她的娘親蘇芝如。
蘇芝如已經三十五六,不過身段依舊窈窕,行動之間,自有一股婦人的風流之意。臉上也沒有什麼皺紋,皮膚雖說不似寧儀韻這般彈性緊緻,微微顯出鬆弛,卻依舊十分美貌。
不過,完美的容顏,已被生生破壞了。
寧儀韻的視線轉到了蘇芝如的額頭,那裏本該是一片光潔的肌膚,如今,一半的額頭卻是一片疤痕。
那是燙傷的傷疤。
當年,蘇芝如被寧賀強佔了身子,從此她就認命當了寧賀的女人,後來,她被抬了姨娘,成了寧賀的妾室。
那時候,寧賀初得了美人,正在興頭,對蘇芝如專寵了一陣,寧盧氏心生嫉恨,就找了個由頭,發作了蘇芝如。
一杯剛泡上的滾燙熱茶就往蘇芝如臉上潑,蘇芝如急忙低頭,卻終是避閃不及,半個額頭都被熱茶潑到了。
茶水滾燙,蘇芝如被燙傷;
傷好了,這燙傷的疤痕卻沒有再好,一張美貌的臉就這麼毀容了。
寧賀喜愛的本就是蘇芝如的好顏色,容顏不再,額頭一大片的疤痕,看着就猙獰,就對蘇芝如失去了興致,慢慢兒的,蘇芝如失寵了。
蘇芝如失寵之後,寧盧氏把蘇芝如和寧儀韻打發到了秀蘭院,蘇芝如就帶着寧儀韻安安分分的在這秀蘭院裏過日子。
再後來,盧寧氏大約是覺得沒有必要,也沒有再為難她們,只吃穿用度卻是很差的。
寧儀韻看着蘇芝如額頭猙獰的傷疤,心裏有些難過。
蘇芝如是個性子溫婉柔和的女子,寧儀韻穿越過來一個多月,蘇芝如全心全意的待她好,溫柔的照顧她飲食起居,寧儀韻對她已有了感情,這會兒看到蘇芝如額頭的傷疤,便覺得心疼。
蘇芝如看到寧儀韻眼裏的心疼之意,擺擺手說道:「無妨,無妨,這幅相貌毀了就毀了,你瞧,現在的日子多好,安安穩穩,太太平平。若是這張臉還在,這日子也不知道怎麼樣。」
寧儀韻嘆了口氣,寧府前前後後也是有過幾任妾室的,但到最後,真正留在府里的,只有毀了容、失了寵的蘇芝如。
其他的妾室,都被寧盧氏找了各種由頭處理了,發賣的發賣,打發去做髒活的去做髒活。府里也只有寧儀韻一個庶女,沒有庶子,也沒有其他庶女。
由此也可見,寧盧氏在府中之跋扈,手段之狠辣。
這些事情,包括寧盧氏用熱茶潑蘇芝如的事情,寧賀都知道,不過寧賀是不會去罰寧盧氏的,更不要談休了她。
因為寧盧氏是盧修遠的女兒,哪怕只是他眾多庶女之一,那也是盧丞相的女兒,寧賀的仕途還指望着這份裙帶關係。
寧賀善於官場鑽營,但是為官能力並不強,能從當初的從六品升到六品,再到從五品、正五品,多虧了這份裙帶關係。
從官場的角度來說,寧賀還年輕,只有四十歲而已,那些高官顯貴多得是七老八十的,對寧賀而言,只要抱緊盧修遠的大腿,他就是前途無量。
寧盧氏是寧賀和盧修遠之間的紐帶,他還要靠寧盧氏維繫他和盧修遠之間的關係,又怎麼會罰她,休她,自斷仕途?
蘇芝如被熱茶潑了,也就白白被潑了,容貌被毀了也就白白被毀了。
「儀韻啊,不用擔心。好相貌惹來了禍事,相貌毀了,日子反倒過得安穩。這是說好相貌同我無緣,我命薄,承受不起這樣的好相貌,毀了也是一樁好事。」
蘇芝如看了看寧儀韻,接着說道:「我是苦命人,是丫環命,妾室命,你和我不一樣,你是官宦家的小姐,以後的夫君疼你還來及。」
寧儀韻在心裏苦笑了,蘇芝如溫柔善良,想得也簡單天真。
——
寧府正堂中,喬安齡、盧修遠和寧賀說了一會兒無關緊要的朝中瑣事。
寧賀起身說道:「岳父,侯爺,咱們也說了一會兒話了,現在離開宴還得一會兒時辰,不如我帶兩位去花園裏轉轉。」
「也好,現在日頭西斜,也涼快了不少,我們去花園裏走走逛逛也好。」盧修遠放下茶杯。
「好。」喬安齡頷首淡淡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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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章如約而至,請小主們笑納,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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