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親朋好友有意無意的進攻,從前的顏舜華會儘可能地忍耐包容,面對旁人她一般都會選擇無視,惹急了便是手起刀落予以兇猛的回擊。
她很少會去考慮該如何圓滿的化解自己與外部的矛盾。
如牛丁山教育牛大力一般,從從容容地,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歡歡喜喜地告訴對方自己的不滿,並坦然自若地做出自己想做的動作,卻又不會讓對方真的感到不快。
爾後,如何看待在你,怎麼選擇卻在我。
真正成熟的人,應該是圓融無畏的。
……
見她愣神之後便是默默不語地炒菜,牛大力抬起頭來抹了一把汗,打了個哈哈,「我只是想讓周於萍不要再哭下去才照做的,女娃娃老是哭老是哭,很煩人的。你可別學她。」
「那她笑了嗎?」
「當然,我牛大力出手,哪有不手到擒來的事?」
顏舜華微微一笑。
朋友之間開玩笑,只有對方也覺得好笑,而不是覺得被冒犯甚至被攻擊,以至於出現不快乃至憤怒傷心的不良情緒,那樣的玩笑才是真的玩笑吧。
不管是任何時候,都不從心裏慢待輕視,那樣的朋友也才是真的朋友。
看着像是放任不管,但實際上,在潛移默化之中,牛丁山把自己的孫子教得很好。
「你祖父什麼時候回村?」
在她被拐之前,牛丁山就離開了顏家村不知去向,臨走前只是告訴孫子,說會儘早回來。
只是眼瞅着還有半個月就是除夕了,老人家卻還是不見人影,也不知道會不會擔心牛大力。
「別這樣看我,從我口齒清楚行走又利索之後,他就會三不五時地失蹤了。我早從三歲開始就習慣了,反正在村子裏也不會餓死,他愛去哪去哪。」
語氣滿不在乎。臉上的神情也是輕輕鬆鬆的,就連手中的動作也不見慢上一拍,看着就像是真的從不擔心一樣。
「他年紀大了,在外頭要是冷着了餓着了。你就不會擔心與難過嗎?」
顏舜華將魚盛好,又舀了小半勺的油放入鍋里,待油翻滾開來,便放上剁碎了的蒜頭,然後將竹籃里洗好的青菜全都倒進去。拿起鍋鏟翻轉了幾次,蓋上鍋蓋。
「別看他鬍子都一大把了,搶起菜來身手敏捷得很,要是哪天你見着他了,還很不幸跟他一個飯桌的話,你就知道絕對不用擔心他吃得好不好。手慢一點點,你就等着餓肚子吧。」
見她笑,牛大力撇嘴,「不怕你笑話,從小到大跟他一塊吃飯我就沒討過好。年年雞腿都是他的。根本搶不贏,可惡。」
要不是祖父時不時地離開,然後村裏頭的人偶爾招待他,說不準在家十載,他牛大力都會一直不知雞腿是什麼味道。
見她感興趣,牛大力開始滔滔不絕地吐苦水,那些被祖父坑陷的糗事樂事,不管有的沒的都說了一通,讓顏舜華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仍舊笑眯眯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與她截然相反的是方柔娘。不但就餐的時候一直臉色陰沉,完了以後也依舊拉長着臉,活像別人欠了她百萬賭債似的。
「這都什麼人啊。家務活都不干不說,還成天甩臉色給我們看。繃着張臉也不怕用力過度給崩裂了。」
顏二丫朝着方柔娘的背影翻了一個白眼,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毫不客氣地繼續大聲道,「又開始耍威風拍桌子了?有本事就像大伯娘一樣,將桌角給拍斷了,我顏二丫才真心寫一個『服』字!」
顏柳氏早就跟着顏盛國去書房了。
自從知道有喜之後。大齡孕婦就被家裏人管得死死的,這也不讓干,那也不讓干。夫妻倆起初天天大眼瞪小眼,後來就改為顏盛國教顏柳氏寫字作畫。
這一會兒,沒了顏柳氏的無言壓制,顏大丫的勸告便全都被顏二丫當做了耳邊風,聲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二丫,聽姐的話,別再說了。」
「她敢做我憑什麼不敢說?有本事就別甩臉子給我們看啊,居然還拍桌子,你看看,筷子都斷了一根!」
她的手心裏,赫然是被摔成兩截的筷子。
也幸虧牛大力與胖丫吃得快,為了餵小狗,兩人一路比賽着,早早地吃完捧了一碗魚肉蓋汁飯就跑了,要不然鐵定會被嚇到。
顏大丫嘆氣,默默地接過來,也不再吭聲了。
顏二丫還想要再罵幾句,顏舜華朝她搖了搖頭。
「算了,罵有什麼用?氣到自己又惹怒了她,得不償失。」
顏二丫面色忿忿,一邊將剩餘的飯菜放回鍋里溫着,一邊繼續嘟囔,「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大哥總說她沒心,不是故意的,可你看,她乾的都是什麼事?你剛回來,她就敢趁着大哥背爹娘去書房的空當朝我們發火。我就要喊出來,讓全家人都聽見她做的好事。」
顏舜華拿着抹布擦桌子,聞言與正在洗碗的顏大丫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的無奈。
「然後呢?二姐,你有沒有想過大哥會怎樣?對着懷孕的嫂子是能罵還是能打?」
桌子很快就擦乾淨了,她便拿着抹布去洗。
「我知道你想說不管大哥怎麼反應,反正你就是要嫂子心裏也不痛快。可是就算你不在乎日後與大哥感情隔膜,難道你就不想考慮爹娘的感受嗎?
娘如今也懷着孩子呢。她會傷心,然後今晚會睡不着,那樣爹也不能安心睡好。即使這樣,你還認為說出來會痛快嗎?」
顏二丫瞪眼,由於太過氣憤,胸脯起伏着,卻被顏舜華的質問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都去玩吧。消消食,然後再沐浴睡覺。」
事實上,在寒冷的冬季,他們是隔三差五才會沐浴一次的,但是顏舜華卻堅持要天天洗,這麼整下來,弄得三姐妹包括顏小妮在內,也都天天飯後洗一次。
顏二丫因為無言以對,怒氣發不出來,便噔噔噔地跑了,直接去找牛大力,準備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打架。
顏舜華搖搖頭,跟在顏大丫身後也出了門,卻並沒有立即回房去看小狗,而是進了東廂房。
「大姐,斷掉的筷子不扔掉嗎?」
只見顏大丫翻找出來一塊紅布,小心翼翼地將那兩截筷子給包起來,然後放到箱子裏,甚至謹慎地上了鎖。
「春花嬸懷着於萍的時候,有一回吃飯夫妻倆吵架,大亮叔當場就將筷子給硬生生掰斷了。春花嬸她娘就用一塊紅布包住了斷筷,直到孩子平安落地,才扔掉了。」
「哦,原來是保平安啊。」
顏舜華點頭,表示理解。
她有聽說過,說家中有女人懷孕的時候,不單只孕婦本身有許多事情必須忌諱去做,家裏人也是必須要小心謹慎的,像是什麼床位不能隨意變換,也不能隨意在家中釘釘子之類。
雖然聽了這些稀奇古怪的說法會覺得只是迷信,但有時候有些事情是無法解釋的,該忌諱的還是忌諱一些才好,起碼能夠安定人心。
「小丫,你能不能將小狗送回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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