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夏澤有心事,宋月亮便安靜的坐在一旁,不去打擾他的思緒。
蘋果做好一碗麵,宋月亮思索了下,讓她端着面進屋來。
賀夏澤在她房間裏,多少有些不方便,有一個人陪着會更好,再者蘋果比草莓穩重,也能多一個人幫忙掩護。
「夏公子?」蘋果雖有些詫異,但還是規矩的行禮,將面放下便準備離開。
「蘋果,今晚我去你屋裏歇息。」宋月亮開口喚住蘋果,和她說了一下賀夏澤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夏公子這幾日會在這裏養傷,你要留神一些,不要被人發現端倪。草莓那丫頭一驚一乍的,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是。」蘋果應聲,猶豫一下問道:「夏公子,你來這裏,夏夫人知道嗎?」
宋月亮微微斂目,她知道蘋果這是在提醒他們二人,已經都是家世的人,過去的種種不該再續。
賀夏澤看了宋月亮一眼,見她並不理會自己,還是如實答道:「不知。」
「夏夫人與夏公子夫妻一體,那些想要對夏公子動手的人,會不會對夏夫人下手,逼夏公子露面?」蘋果又問。
「不會。」賀夏澤肯定的答道,可眉頭卻皺了皺。
蘋果抿抿唇,欠身道:「奴婢本不該多話,可我家主子離開前,交代我要照顧好二小姐,所以奴婢有話不得不說。夏公子與我們家將軍是師兄弟,如今夏公子有難,宋家自是沒有不幫扶的道理,但二小姐只是女子,還請夏公子不要把危險帶給二小姐。若夏公子有需要,奴婢可以替夏公子跑腿,給夏夫人遞個信去,也好讓她注意安全。」
蘋果對宋星辰的忠心,宋月亮從來不做懷疑,也知道她沉穩,卻不曉得她能在這麼一瞬間的功夫想的這般周道。
倒是讓宋月亮有些汗顏,一旦賀夏澤的行蹤暴露,可能會間接連累到宋星辰等人的安危,這是她絕對不願見到的。
「內子在殷家堡內,有她表哥保護,斷然不會有事的。我身為朝廷武將,不能與江湖人士往來,所以不便去殷家堡。不過姑娘大可放心,我絕不會給月亮帶來麻煩,待休息一晚,我便離開。」賀夏澤道。
「殷家堡!」宋月亮和蘋果同時驚呼出聲。
「是。」賀夏澤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不懂她們為何瞬間白了臉色。
「遭了!」宋月亮噌的站起身來,「柳慧兒認得星辰,萬一她指認出來,星辰定會有麻煩,我現在就去殷家堡。」
「二小姐請冷靜。」蘋果手心已經出汗,卻還是拉住宋月亮的手臂,「小姐他們在殷家堡必然會被限制自由,並非是誰都能見到的,但二小姐這一去,便是所有人都知道小姐的身份了,二小姐也無疑是入了虎口,豈不是要打亂小姐的計劃,讓小姐陷入危機之中?」
「那要怎麼辦?當年柳慧兒便想害我,被星辰那般的報復,她心裏定是恨毒了我們姐妹,以她的性子,一旦發現星辰假扮我,必然會揭穿的。」宋月亮焦急不已,已經失去了理智。
賀夏澤在一旁聽的有些發懵,但也明白了宋月亮在擔心什麼。
幾年前柳慧兒想要害宋月亮的事,一直是他心裏的一個劫,不但覺得對不起宋月亮,也無法真心接納柳慧兒。
如今柳慧兒就在殷家堡內,宋月亮的擔憂確實可能成真。
「你不用着急,明日一早我便去殷家堡,到時候我會帶柳慧兒離開,不會讓她成為星辰的麻煩。」賀夏澤不問宋星辰冒充宋月亮去殷家堡做什麼,只是說出讓宋月亮安心的話,違背了原則也不在意。
「可你剛才不是說過,你不能和江湖人士往來嗎?」宋月亮倒是還記着這一點。
賀夏澤頗感安慰,笑道:「無妨,我並不在殷家堡久留,接了人便離開,想來也不會惹下麻煩的。」
「可……」宋月亮皺眉,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放心,我自有分寸的。」賀夏澤安撫了宋月亮一句,神色透着殺意道:「若非你們與殷家堡有牽扯,我本不想說的,這次我是送慧兒去殷家堡省親,行蹤也是保密的,可我出城之後竟然有人劫殺,我懷疑這件事和殷家堡脫不開干係。只是我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才沒有提及。」
賀夏澤原本是想說怕宋月亮擔憂的話,可話到嘴邊改了一下,免得大家尷尬。
宋月亮和蘋果對視一眼,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凝重之色。
江湖和朝廷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柳慧兒和殷家堡有親屬關係已經令她們懷疑些什麼,如今聽賀夏澤的話,更是懷疑殷家堡現在不再是單純的江湖幫派。
二人並不在乎殷家堡的屬性,可殷家堡越是複雜,宋星辰他們的危險便越高。
「殷家堡到底想做什麼?逼死錦城知府,又要劫殺邊關將領,他們要造反不成?」宋月亮氣惱道。
「錦城知府是殷家堡逼死的?」賀夏澤追問。
「是。」宋月亮不好解釋太多,只道是宋星辰的人想去知府府里找恩人報恩,卻不想聽到安勛和知府的對話,沒有說出夜朗的事,只不過她知道的也不詳細,「這個安勛,和京城裏的安家不知道在密謀什麼,反正沒安好心就是了。」
「果然是這樣。」賀夏澤有所悟,但沒有說出自己的懷疑,而是道:「月亮,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給京城那邊通信,我現在寫一封密函,你幫我送到你二哥手中。」
「好。」宋月亮沒有遲疑的應下。
蘋果立即去準備文房四寶,且是那種需要用特殊辦法才能看到的墨。
賀夏澤寥寥數語,將這邊的情況寫明,便把信函遞給宋月亮,鄭重道:「一定要送到你二哥手中,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宋月亮點頭道:「這個房間裏有密室,你今晚先在密室里住一晚吧。」
「不,還是請夏公子屈尊,去奴婢房間裏的密室住一晚吧。」蘋果開口道:「殷家堡在錦城本就勢力龐大,再加上殷家堡里弟子眾多,若他們真的想找公子,到不一定會懷疑到下人身上。」
「好,有勞姑娘了。」賀夏澤朝蘋果拱手,對宋月亮道:「給你們添麻煩了,後會有期。」
賀夏澤明顯是不想明日道別,宋月亮卻只是淺淺一笑,客氣又疏離。
殷家堡書房內,安勛臉色難看至極。
安勛一直知道賀夏澤的功夫不錯,否則也不會成為守邊關的將領,可他沒想到自己派去了十來個殺手,不但沒有殺死賀夏澤,還折損了半數之多。
命人追查賀夏澤的行蹤,卻到了這個時分還沒有找到人。
「一群廢物!」安勛低罵一聲。
賀夏澤在回邊關的路上出事,安勛倒是沒想過賀夏澤能猜出是他動的手,可最近辦事一再失利,安勛的脾氣越來越大。
「表哥,我能進來嗎?」柳慧兒站在書房外,輕柔的開口。
安勛眼神冷冽的射向門口,深吸幾口氣才讓自己的心緒平復,開口道:「進來吧。」
「表哥。」柳慧兒進門後朝安勛行了個標準的女子禮,這才笑意盈盈的道:「我見表哥氣色不大好,便讓廚房熬了點湯,表哥喝一些再忙吧。」
安勛沒有做聲,朝下人遞了個眼色,下人立即退出書房。
將湯碗放在安勛面前,柳慧兒退後兩步,低垂着頭道:「表哥不要生我的氣,相公將職責看的更重一些,不過相公來接我的時候,我一定會想辦法留住相公的。」
「你在他身邊這麼久,拿個兵符的小事都辦不到嗎?」安勛冷臉看着柳慧兒,眼裏有着濃濃的失望。
柳慧兒委屈的紅了眼眶,輕輕搖頭道:「相公的兵符一向隨身攜帶,夜裏又警醒的很,我幾次想要下手都被他察覺,若非我反應快,這會已經見不到表哥了。」
「慧兒,你真的很讓我失望。」安勛目光落在柳慧兒身上,不悅之色閃過,嘆息道:「你應該知道,不讓京城那邊滿意,你我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表哥別生氣,慧兒一定會努力的。」柳慧兒忙抬起頭來,淚珠兒大顆大顆的墜落着,「表哥,我知道你心裏是有慧兒的,當初也是為了慧兒才入贅殷家堡的。只是慧兒沒能保護好自己,被他們設計送給了賀夏澤,慧兒當時本是想一死了之的,可想到表哥在這邊孤軍奮戰,慧兒又怎能舍表哥而離去?」
「傻丫頭。」安勛站起身來,摸摸柳慧兒的頭頂,將她擁入懷中,聲音低柔的道:「只要你還活着就好,你活着我們就有希望,誰也不知道是否有來世,表哥真的不想把希望寄托在那樣未知的未來里。」
「表哥!」柳慧兒失聲哭了起來,玉手伏在安勛的胸口上,輕啜道:「我就知道表哥的心意是不會變的,自小到大就只有表哥對我最好了,這輩子除了表哥之外,慧兒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怎麼會什麼也沒有呢?等京城那邊的人滿意了,我就可以帶你遠走高飛,到時候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可不能不給我生孩子。」安勛挑逗道。
「表哥好壞!」柳慧兒俏臉一紅,指尖在安勛胸口上畫圈圈,小聲道:「表哥,不如我現在就給你生個孩子好不好?」
安勛眼底划過厭惡的情緒,卻是捉住柳慧兒的手,親吻了下她的指尖,「我何嘗不想把你壓在身下,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的孩子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生,表哥沒本事,現在還給不了你安穩。慧兒,再等等,等我有足夠的能力,我定會帶你離開,再也不讓你去討好別的男人,只要想到你要迎合別的男人,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恨不能把那個男人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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