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妹倆商量了一會後,周瑾便帶着宋星辰去御書房面見皇帝。
因為皇帝正在和大臣們商談邊關之事,二人只能在外面等,但周瑾是急性子,等了半個時辰就等不下去了,直接硬闖御書房。
守衛和內侍都不敢真的去攔周瑾,就怕會傷了這位小公主,回頭絕對是要掉腦袋的。
「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報,還請父皇能給兒臣一點時間。」進了御書房,周瑾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直視龍顏道。
皇帝雖然寵愛周瑾,但也是有一定尺度的,尤其是當着數十位文武官員面前,自是要訓斥幾句,否則御書房便不再是威嚴之地,更是有損帝王龍威。
「胡鬧,這裏是御書房,還不快退下!」皇帝怒斥。
第一次被皇帝教訓,還是當着外人面前,周瑾委屈的差點落下眼淚,但皇家的驕傲不許她在人前落淚,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看的皇帝有些心疼,後悔語氣重了些。
其他大臣都垂下頭去,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父皇,你凶兒臣!你不疼昭陽了。」周瑾還是沒忍住叫屈。
「昭陽,有什麼事等父皇處理完政務再說,現在先回去,父皇待會再傳召你。」皇帝的語氣柔和了不少,最見不得的便是周瑾的眼淚。
「可兒臣要說的也是國家大事,而且必須要現在就說,否則就來不及了。」周瑾站起身來,提着裙擺小跑來到皇帝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當真?」皇帝換上笑臉,顯然是真的高興。
「兒臣何時與父皇玩笑過?父皇既然不信兒臣,那就當兒臣沒說過,兒臣現在就帶安然郡主回宮去,研究一下怎麼建造公主府的事,最好是把兒臣賺的銀子都花光!」周瑾帶着三分賭氣,七分撒嬌的語氣道。
「昭陽,你要讓父皇當着朝臣的面給你道歉嗎?」皇帝壓低聲音道:「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該擅闖御書房,讓人來通報朕便是了。」
「兒臣有讓內侍通報,可父皇根本不見兒臣嘛。」周瑾跺腳道。
「好好好,這次是父皇錯了,父皇不該認為昭陽還是那個只會撒嬌的小女娃,已經是懂得替父皇分憂的小大人了。」皇帝失笑,哄了周瑾幾句。
「父皇討厭,大人就是大人,為什麼要加個小字呢?兒臣又不是父皇和二哥,個子是長不高了,可兒臣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周瑾轉身,氣呼呼的不去看皇帝。
「好好,昭陽是大人了,父皇想要多留幾年都不成了。」皇帝有意打趣周瑾,見周瑾羞羞答答的垂下頭,這才清了清嗓子道:「傳安然郡主覲見。」
德海立即唱喝,倒是叫其他的朝臣摸不着頭腦。
御書房是何等重地?公主擅闖也就罷了,一個沒有皇室血統的郡主也有資格進來嗎?
要知道,除了皇帝外,可還有他們這些外臣呢。
宋星辰倒是沒想那多麼,畢竟她兩世為人,在工作中都避免不了和男性接觸,更何況她又不是第一次來御書房。
「安然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宋星辰依禮參拜,心裏再次抱怨古人的這些破規矩,站着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好吧,因為融入這個時代太久,宋星辰已經不期待能夠坐下平等對話了,能站着都是好的。
「剛才公主說你們有意要成立什麼救援小分隊,朕倒是有幾分興趣,正好有一眾愛卿在這裏,安然你細細說來,朕與眾位愛卿聽聽看是否可行。」皇帝語氣和悅的道。
宋星辰嘴角一抽,已然明白皇帝的意思,這擺明了是要『剝削』朝臣,卻是要借着她的口,皇帝倒是半點也不得罪人。
朝臣們也是相互遞眼色,從皇帝剛才和周瑾說話的態度,他們便知道皇帝是贊同的,而他們能違逆皇帝的意思說不好嗎?
底下的人各有心思,只有周瑾閒着無聊,便站到龍椅後頭給皇帝按摩肩膀。
眯着眼睛享受的皇帝,暗忖:果然生個女兒就是好,事事都貼心,不但這按摩手法好,更是替他解決了難題,連交個手帕交都是對朝廷有貢獻,為他分憂的。
「回皇上,公主與臣女商議過,這救援小分隊……」宋星辰緩緩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並且把皇帝的意思放進去,卻沒有表明是她的意思還是周瑾的意思,免得自己無故就得罪了一堆人,「當然,這只是公主和臣女的一些想法和建議,想要實施還需要更多人的參與,這樣更能讓前線的將士無後顧之憂,更深的感念天家皇恩浩蕩。」
宋星辰洋洋灑灑的說完,一干朝臣的臉色都沉了下來,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是喜見樂聞的。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皇帝定是很滿意這個救援小分隊的成立,他們想要不放血,那就是不遵從帝心,日後等着穿小鞋吧。
「昭陽和安然的這個想法,朕倒是覺得不錯,就是還有些不成熟。」皇帝點評了一句,掃向臣子們詢問道:「各位愛卿,你們意下如何?」
大臣們齊刷刷的應聲道:「皇上聖明。」
皇帝的笑意冷卻了幾分,提高語氣道:「眾愛卿莫不是認為此法不可行,只是兩個小丫頭在胡鬧,所以才不肯提下建議?」
「諸位大人,本郡主才疏淺薄,只是在做生意到時候聽到過這樣一句話,『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所以一直以為國家有事,身為臣子百姓應該貢獻一份心力。即便是女兒身,也有要為國家盡力之心,奈何戰場之上沒有女子的一席之地,所以才在公主的啟迪之下,想要在後方做好援助工作,若計劃有何不妥之處,還望各位大人能夠指點,大家同心同力為皇上分憂,為前線的將士們免去後顧之憂。」宋星辰深深施以一禮。
「諸位大人乃是朝廷棟樑,或許覺得公主於本郡主提議此事,只是小女兒家的玩鬧,但本郡主曾出身於窮苦人家,嘗嘗聽老一輩提及以前病患馬亂的年代,百姓們最怕有徵兵。不僅僅是多數新兵有去無回,更是會讓一個家庭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壯勞力,從此後再也難以安生度日,不但餬口難,更是要受人欺凌。」
「本郡主乃是出生農家,過過朝不保夕的生活,最能體會尋常百姓的無助。本郡主尚且是幸運的,出生在和平盛世,父母健在又有兄姐庇護,且因貧窮在受傷之際面臨無藥可醫的境地。試問,那些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他們的家眷在痛失親人後,又當如何求生存?」
「當然,本郡主還是會為萬萬將士們祈福,希望他們都能平安歸來。可戰場上刀劍無眼,即便死亡率是本朝最低的一次,依舊不可避免會有家庭破碎。我們無力承擔拯救所有的家庭,但我們卻可以給將士們最好的後援搶救,可以讓更多的人活着回來,此乃是功德無量之事,還望諸位大人們能慎重看待此事。」
宋星辰說完,這才轉首朝皇帝方向叩拜,「臣女與公主交好,是以願意與公主共進退。公主願意用她的公主府和所有私己銀子為將士們盡一份力,臣女願將名下三百七十六間糧鋪,三分之二的糧食捐出,並將嫁妝悉數公開拍賣,只求為那些傷亡將士們做一些補償。」
「星辰,太多了!」周瑾沒忍住出聲道:「女子的嫁妝可是一生的依靠所在,萬萬不能拍賣,你不要衝動!」
「公主,我沒有衝動。」宋星辰抬起頭來,淺笑道:「天下人性命皆是貴重無比,不是用銀子能夠衡量的,能換來的只是那些傷亡將士們的安心,換來的是無數個家庭能安然度日。嫁妝沒了,臣女還有生意可以賺銀子,臣女覺得值得!」
「說得好!」皇帝鼓掌,欣賞的看向宋星辰,掃了一些臉色難看的大臣們,卻是故意問道:「安然,你為何只捐贈三分之二的糧食,難道是怕虧本太多,又或是你的能力承擔不起嗎?」
「回皇上,臣女方才說過,曾經經歷過苦難,填補飽肚子的感覺,民女這輩子都不會忘。當初民女在各地開辦糧鋪,並非是奔着賺錢的目的,而是希望不管是豐收之年,亦或是天災人禍的年景,百姓們都能買到平價的糧食,不會為了一口兩糧食而妻離子散。臣女願意捐贈糧食,但不想市面上的糧價混亂,給百姓造成負擔和時局不安的局面。」宋星辰仰起頭,絲毫不以自己的出身而感到恥辱,神色泰然不遜於男兒。
「父皇,兒臣可以為星辰作證。」周瑾走到龍椅旁,與有榮焉的道:「宋家名下所有田地和莊子的出產,都是以最低價進了糧鋪,而百姓們去糧鋪賣糧食,卻是市場最高價,買糧食則是市場最低價,她這個買賣可是虧本的很。」
不管大臣們有幾個相信周瑾的話,皇帝卻是早就知情的,身為帝王自是要了解天下糧食的去處,否則真的發生戰事,這些糧商便可以用抬高糧價的方式禍國亂民。
對於宋家做生意的手段,皇帝一直都表示讚賞。
該謀利的時候絕不手軟,但該積福的時候,宋家絕不會貪圖一文錢,便是宋家成為天下首富,皇帝也不會升起動了宋家的心思,除非他們通敵叛國,否則便會失了天下百姓的心。
「大周國能有宋家這樣的臣子,當真是國家之福,更是百姓之福。」皇帝一時高興,執起狼毫揮舞了四個大字:福善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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