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走的很低調,只有至交方才知道他們要離開的消息,但是出於宋家不想張揚的原因,也是借着給宋陽踐行的機會,道別了一番。
倒是宋陽被外派為官,惹來朝廷不少人的猜測,畢竟以宋陽之前在京城的閱歷,不該被發配到那般難以治理的地方,大家雖然都猜測和宋陽之前在御書房外被廷杖有關,但內幕卻是無人知曉。
也有人猜測皇帝是給宋陽下達了什麼任務,待圓滿歸來之際,說不定就能封侯拜相了。
不得不說,腦洞大的人,猜測就是更精準一點。
宋家人集體出京,因為不想招搖,自然沒有帶多少隨身的東西,都是以徐鏢頭的鏢行為掩護,單獨運送的行禮等物品。
「行了,大家就在這各走各的吧。」宋三山叫車夫停車,對宋陽叮囑道:「到了地方就給家裏來個信,你娘收不到你的信,怕是睡不好了。」
「說的好像你不擔心似的,也不知道誰這兩天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宋呂氏拆台道:「陽兒,爹娘會盡力辦好學院的,你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咱們宋家現在別的不敢說,銀子卻是不缺的,啊!」
「爹娘放心,兒子定會照顧自己,也請爹娘保重!兒子給爹娘添麻煩了,實在是不孝。」宋陽跪地給二老叩頭拜別。
「快起來,都是自家人,哪裏用得着這麼客套,你爹可是一直想做點什麼能讓子孫後代記住他的事呢,這回開辦學院,他心裏頭可是最高興的,哪裏就算是麻煩事了?」宋呂氏心疼的扶起宋陽。
「你娘說的不錯,爹當年就想念書,可惜沒有機會,現在雖然認識幾個大字,但還是不夠用,張嘴就是土話。你是咱們這房裏最出息的,可要好好的做人做官,爹不圖你能做多大的官,但做官就得給百姓辦事,也得對得起朝廷,知道不?」宋三山叮囑道。
「是,兒子記下了。」宋陽重重的點頭。
宋睦在一旁嘴角直抽,合着他拿命換來的武將,在自家老爹心裏比大哥差的遠了,當真是心塞。
「你們也都回去吧,別送了。」宋三山一揮手,扶着宋呂氏便先上了馬車,免得宋呂氏嘮叨沒完,今天就不用趕路了。
宋家其他人都說了道別的話,便各自坐上馬車,準備分道揚鑣。
宋星辰卻策馬來到宋陽身邊,眨眼道:「大哥,我再送你一程吧,聽說前面有家茶寮的茶不錯,正好去嘗嘗。」
宋陽眼神一亮,顯然是明白宋星辰的言外之意。
「真的嗎?我也去。」宋月亮湊熱鬧的走過來。
「二姐還是回家去幫二嫂照顧孩子吧,我送大哥一程,說點悄悄話。」宋星辰自然是不允許宋月亮跟上,馬鞭一甩便先行一步。
宋陽見狀,也跟着策馬而去,把跟着自己的一行人甩到後頭。
宋月亮噘嘴道:「當我不知道他們又搞小秘密,還把我當外人了,當誰稀罕啊。」
「有些熱鬧還是不看的好。」宋睦嘿嘿的笑了聲,策馬回到馬車旁,看着馬車裏的妻兒憨憨的笑着。
宋月亮討了個沒趣,只得上了馬車,心裏卻好奇不已,奈何宋星辰等兄妹只留下了一溜塵埃,哪裏能看得到熱鬧。
馬兒跑了一炷香後,宋星辰便勒緊韁繩,來到一家本不該存在的茶寮中。
「大哥不是想換件外袍嗎?不如借這家茶寮老闆的屋子一用?」宋星辰笑着將一個包袱遞給宋陽。
「好。」宋陽點頭,和正在煮茶的中年男子打了個招呼,便邁步朝茶寮而去。
無事的宋星辰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打量着周圍的景致,雖然是荒山野嶺的,可總好過盯着一處發呆。
「雖然這參茶的味道一般,但喝幾口暖暖身子也好。」宋星辰身側坐下一個男子,語氣溫和的道。
「二皇子?」宋星辰聞聲看了過去,待看見一身富家公子裝扮的周灃後,不由得笑道:「怎麼,二皇子是怕我大哥把公主拐跑了,所以親自來盯着?」
周灃笑而不語,他能說自己只是想藉機和她單獨相處一會嗎?
知道周灃的本意並非如此,宋星辰便也不再打趣,而是真摯的道:「這次的事,多謝了。」
「我也是幫昭陽。」周灃淡淡的開口,視線掃過宋星辰,落在了木屋方向。
「我大哥一定會是好夫婿的,宋家也會是公主最好的選擇。」宋星辰篤定道:「不論皇上如何考驗,我都相信我大哥能夠通過。」
「我也相信。」周灃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好像不關心周瑾的終身大事一般,「昭陽雖然不太懂俗世,可她的直覺一向很敏銳,但凡不是真心相待或者別有所圖之人,她都會察覺的到。」
「我還以為二皇子是對我大哥有信心呢,原來是對公主有信心啊。」宋星辰有些受挫,「不過也沒關係,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以後大家就是親家了,還請二皇子多多照顧,怎麼也算是半個自家人了呢,嘿嘿。」
「好。」周灃爽快的應下,半垂的眼帘遮擋住遺憾的光芒。
若是時間能夠倒退,他多希望自己有機會爭取身邊這個俏麗又真實,且聰慧勇敢的女子。
只可惜,他已經錯過了最佳時間,只能用不為人知的方式來保護她,看着別人給她幸福。
「二皇子也喝茶,味道還不錯。」宋星辰忽然覺得有點尷尬,便端起茶盞來輕抿着。
和周灃雖然相識,可每次見面都是有旁人在場,這般單獨相處的時候倒是不多。
尤其是知道周灃的心思之後,宋星辰也一直在避諱着,畢竟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能做朋友最好,否則不如做陌生人,對彼此都好。
木屋內,宋陽剛進去便被嬌軟的身軀抱住,馨香的氣息灌入鼻腔,沖入心田。
緩緩抬起手臂,將佳人抱入懷中,宋陽嘴角上揚起一抹弧度。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母后不允許我出宮,連你的消息也聽不到,我真怕父皇把你打傷了,可又不敢給你求情,怕父皇會更加惱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你也不會白白的被父皇打了一頓,還要去那種地方做官,是我毀了你的前程。」周瑾哭道。
「傻丫頭,我是自願的。」輕輕拍着周瑾的後背,宋陽柔聲道:「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很狼狽的小丫頭站在我面前,叫着我大哥哥,從那個時候起,我便記住了她的模樣,無關她的身份,就是想好好的保護她,只可惜我的能力不夠,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現在能爭取一次和她相守的機會,我求之不得,定是老天聽到了我的心聲,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
周瑾詫異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問道:「第一次見面,你就喜歡我了嗎?」
「我本是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何況當時你還只是個丫頭,當時也不覺得那就是男女之情。可隨着時間推移,我確定自己在那時候便認定了你,所以這麼多年從未有女子能走進我的心裏。」拇指摩擦着周瑾的臉龐,拭去她的淚水,宋陽低聲道:「別再哭了,等我回來娶你可好?」
「我要十里紅妝!」周瑾破涕為笑,蒼白的小臉總算染上一抹粉紅。
「你要養的胖一點才行。」宋陽笑道。
「我要你背我上花轎。」周瑾吸了吸鼻子,眼神恢復了些許靈動。
「聽說新娘子要自己縫製嫁衣,我知道你不擅長女紅,可要我為你準備?」宋陽笑問。
兩人答非所問,卻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情意。
不知何時,兩人坐在屋內僅有的兩把椅子上,手牽着手注視着彼此,卻沒有人開口說話,都不想打破這份寧靜。
時間在流逝,宋陽低嘆一聲,取下腰間的玉佩放在周瑾的手心中。
「我不在日子裏,讓它陪着你。」將周瑾的手合上,宋陽叮囑道:「一定要愛惜自己,不要讓我在千里之外為你擔憂。」
「嗯,你也是。」周瑾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收好,又取下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宋陽,「這個是我自小佩戴的,你收好。」
將玉佩放在宋陽的手中,周瑾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但想到即將要分離,又忍不住抬頭望着宋陽,嬌羞的模樣煞是可愛。
「這一次,我要走很久,你若想我可寫書信,星辰會想辦法轉交給我。」宋陽說話間,俊顏也染上了緋色。
「那丫頭定會笑話我的。」周瑾不好意思的道。
「不會,你可是她未來的大嫂,她若笑話你,等我回來替你報仇。」宋陽為博美人笑,不惜出賣自己的妹妹。
可憐的宋星辰,要是知道自己煞費苦心的安排兩人見面,結果宋陽竟是這般對待她的,定會嘔血三升。
周瑾呵呵的笑了起來,儘管知道宋陽捨不得教訓宋星辰,但能聽他這麼說已經很開心了。
何況周瑾和宋星辰之間總是打鬧,宋星辰也經常揶揄周瑾,這已經成為她們相處的模式,周瑾雖然會害羞,卻也不至於要告小狀。
「你也要記得寫信給我,我會等着你的,一直等着。」周瑾不好意思再看宋陽,聲音低若蚊吶的道。
「我會記得,有你在京城等我。」宋陽起身,在周瑾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低語道:「不要睜開眼睛,我不想你看到我的背影。」
「陽哥哥……」周瑾聲音哽咽,知道宋陽是真的要走了,而她卻不能挽留。
「乖,等我回來,就向皇上請旨求婚。」宋陽深情款款的凝視着乖巧閉眼的周瑾,揉揉她的長髮,毅然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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