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元宵。
比起花燈更熱鬧的,就是谷家新開的碼頭了。
前來參加揭牌的人,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各種心思都有,唯獨沒有敢挑釁的。
今兒主事的是谷平鑫,不管他平日裏再如何吊兒郎當,一臉嚴肅地往台上一站,整個人身上散發着肅穆的氣息。
這才是谷家人的氣勢。
振奮人心的話不用多說,只要氣勢到了就行。
喬藴曦站在下面異常興奮。
這種激動的情緒,直到她回到谷家,看着在院子裏畢恭畢敬站着人,才冷靜下來。
「去給我沖杯蜂蜜水。」喬藴曦對連翹說道。
連翹微微一愣,手忙腳亂地朝小廚房跑去。
喬藴曦瞥了一眼連翹的背影,對欲跟上來的黃芪和當歸說道:「你們就在外面守着吧。」
不給下人說話的機會,喬藴曦進了臥房,來者緊隨其後。
「小小姐。」嬤嬤態度恭敬,就像喬藴曦第一次見到的那樣。
「嬤嬤不必多禮,你是跟着我外婆的老人,喬喬雖然是第一次見你,卻很敬重你。也是喬喬能力有限,所以外婆才特意把嬤嬤調過來幫忙,要是喬喬有什麼考慮不周,或者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嬤嬤提點。」
喬藴曦的態度很誠懇,一是因為沈嬤嬤是谷老夫人身邊第一人,二是因為日後,她需要沈嬤嬤幫忙的地方很多。
「小小姐,照顧老夫人,幫助小小姐,都是老奴份內的事,小小姐有覺悟,老奴自然要竭盡全力幫小小姐。小小姐是谷家的小姐,不需要看外人的眼色,更不能被幾個歪瓜裂棗磋磨。」
所以,這是在告訴她,她之前有多麼地上不了台面嗎?
喬藴曦嘴角抽了抽,直接進入了正題,「嬤嬤,之前我交代的事,怎樣了?」
「回小小姐,人手都安排出去了,很快就有消息。衛南水暫時沒有異常,不過當歸……」
喬藴曦挑眉,嘴角帶了笑。
她就知道當歸有問題。
「當歸每三日會飛鴿傳書,期間,我的人也曾截住了消息,只不過上面全是密碼,無法破譯。為了不打草驚蛇,截下的消息又都送出去了。」
喬藴曦點頭,「當歸這邊盯緊點,她暫時不會有什麼大動作,要是能知道她把消息傳給誰就好了。」
「小小姐不用擔心,只要當歸有所行動,我們就能順藤摸瓜。」
這話不假。
谷家能在朝天門獨霸,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更何況,她現在還在朝天門,谷家的地盤上,可以稍微囂張一點。
沉吟了幾秒,喬藴曦說道:「先暫時這樣吧,我再想想,有什麼變動,我會和嬤嬤商量的。」
深嬤嬤退出了臥房,神色古怪地在門外頓了頓腳,慢慢走出了院子。
她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谷家還沒在朝天門搶碼頭的時候,和老夫人就認識,那時,因為家裏的原因,她時不時地得到老夫的接濟,不過是幾個發黃的粗糧饅頭,卻讓她義無反顧地跟了老夫人一輩子。
有句話喬藴曦說得沒錯。
她是老夫人身邊的第一人,就連老夫人的兩個兒子都對她恭敬有加,更別說其他人了。
起初,老夫人把她調到小小姐身邊,她是不樂意的。
和小小姐接觸不多,可她是看着小姐長大的,清楚知道小姐的性子,那麼軟綿的一個人,能教養出什麼樣的女兒?
更何況,這些年喬家長房的情況,她還是清楚的。
老夫人生下小姐的時候,谷家正在發家,老夫人好不容易得了個女兒,自然百般寵愛,這也使得小姐性子軟綿,不像谷家人那般強勢。
這樣的性子,若是有老夫人看着還好點,誰知道小姐會遠嫁,這不是送上門讓別人欺負嗎?
小姐自己不爭氣,旁人能幫襯多少?
只是她沒想到,小姐的性子,居然能養出小小姐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
不得不說,小小姐很像老夫人,難怪老夫人如此合眼緣。
小小姐果敢、決斷,懂事到不囂張跋扈,卻也不軟綿到任人欺負。
這樣的小小姐,沈嬤嬤很欣慰,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小小姐回到錦城後,喬家人的反應。
喬藴曦的生日是正月二十七,谷家把最熱鬧的安排都留在了二十七這天。
喬藴曦也是激動的,這是她穿越後第一個生日,還是在谷家。
谷老夫人的意思是想大辦,可谷靖淑和喬興邦的意思是自家人在一起吃頓飯就可以了,不用那麼鋪張。
谷老夫人不樂意,最後還是在喬藴曦的插科打諢下,勉強同意了。
儘管如此,谷老夫人還是囑咐了張氏,一定要好好操辦。
這些,都不在喬藴曦關心的範圍內,一大早,就跟着幾個表哥到老夫人的院子裏賣萌,同行的,還有不請自來,來得莫名其妙的金柏金。
說來,這傢伙也是個奇葩。
年二十的時候,帶着一車東西和兩個護衛到了谷家,美其名曰來串門。
比起喬藴曦的不耐煩,其他人還是很高興的,喬喬能多幾個朋友,也是好事。
金柏金這兩日跟着喬藴曦和她的幾個表哥在朝天門混了個眼熟,很是嘚瑟。
在谷老夫人身邊膩歪了一會,拿到了長輩送的禮物,喬藴曦跟着幾個表哥到了集市。
今兒的主要目的就是買買買。
喬藴曦作為小壽星,不擔心銀子的事,
金胖子興奮地跟在喬藴曦身邊,覺得什麼都好,買得比喬藴曦還多,招來了喬藴曦的白眼。
「我說,金元寶,你有沒有眼色,今兒我才是主角,你在那裏蹦躂什麼?」
「這些都是好東西。」金柏金頭也不抬,盯着畫冊,挑選着自己中意的東西。
「好歹也是金家的少東家,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也不嫌丟人。」
「丟人比丟銀子好,」金柏金不在乎地說道:「喬喬,你都不知道現在錦城的金價有多貴,這些東西一轉手,我立馬就能賺兩成!」
「出息。」喬藴曦嫌棄地撇嘴。
「喬喬,生意就是這麼做的,低買高賣,不然哪來的利潤?」
「所以,什麼想我了,特意來賠我過年什麼的,都是假的了?」喬藴曦故意問道。
「想你是真的,買東西不過是順便。」
喬藴曦冷笑,「我看你是來巴結我外祖父的吧。」
「喬喬,你這麼說我,我很痛心。」金胖子捂着胸口,傷心欲絕地看着喬藴曦,「我和你做朋友,和你是誰的女兒,誰的孫女無關,我是一片真心。」
「得了吧,」喬藴曦用「我早就看穿你了」的目光看着金柏金,「說吧,怎麼突然跑到渝州來了。」
金柏金肉臉一垮,「還能為什麼,就是出來透透氣。」
「受氣了?不應該啊,」喬藴曦摩挲着下顎,戳心地說道,「金家就你一個寶貝,誰敢讓你受氣?」
「不說這個了,」金柏金煩躁地揮手,轉開了話題,「喬喬,你不知道,你走後喬家可折騰了。」
「是嗎?老妖婆又做什麼了?」喬藴曦一點也不掩飾和喬老夫人之間的矛盾。
金柏金左右看了一眼,拉着喬藴曦和她的三個表哥到了一邊,「那個顧笙不是送了套頭面給喬三嗎?喬三轉手就送給喬老夫人了,那紅珊瑚的頭面,喬三也真捨得。」
見喬藴曦不是很懂,金柏金解釋道:「珊瑚在皇朝是稀罕物,別說紅珊瑚了,就是一般的珊瑚都少見,皇朝只有宮裏的太后有副紅珊瑚頭面,在很重大的日子才會佩戴。顧笙送給喬三的這套紅珊瑚,和宮裏的不相上下,喬府也就只有喬老夫人有資格戴了。」
「那說明顧笙本來就是要給老妖婆的啊,只不過和老妖婆沒交情,只能走彎路了。好了,胖子,說重點。」喬藴曦不耐煩了。
金柏金繼續說道:「喬老夫人認為這是侯府遞出的橄欖枝,是給喬府的暗示,所以過年的時候,她特意向侯府遞了拜訪的帖子,可侯府那邊沒有回應,老夫人討了個沒趣。」
「意料中的事,有點新鮮的嗎?」谷平清問道。
金柏金得意了,「可是啊,老妖婆早就把大話放出去了,你們喬家族裏有分量的人都來了,結果被侯府拒之門外,老妖婆臉面都丟盡了。」
不知不覺中,金柏金對喬老夫人的稱呼也和喬藴曦的一樣了。
「你對我家的事知道得很清楚啊。」喬藴曦警覺地看着金柏金。
先是馬東逸,現在又是金胖子,究竟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喬家?
金柏金嘿嘿一笑,「喬喬,你也知道,錦城就那麼大,喬家又是圈子裏的重要人物,外面的注意力自然就多了些。其實,也不是我們八卦,實在是老妖婆太高調,現在被打臉了,看笑話的,自然就熱鬧了些。你們喬家的族長可是帶着人氣呼呼地走的,年初三的時候,老妖婆都沒回去吃飯。」
「看樣子,氣得不輕啊。」喬藴曦幸災樂禍地輕哼,「老妖婆哪兒來的自信,認為那是侯府給喬家的暗示?」
「其實,我倒是多少明白老妖婆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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