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事情,不是我們能輕易過問的,只是二伯那邊……」喬熠欲言又止地問道。
喬四爺說道:「喬老二那裏,我們從長計議,眼下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你二伯肯定投靠了二皇子,我和你二伯是政敵。」
什麼太子太傅?
不過是個掩飾而已。
他敢肯定,太子太傅支持的是二皇子,與其給別人做嫁衣,不如自己坐上主位!
關係再好的兄弟,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要有一人坐上那個位置,另一個都是臣子!
頭銜再高,也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臣子!
腦袋上始終有那麼一個人,在那個人面前,始終得彎腰下跪!
太子太傅借着「蜀繡樓」授受的賄賂,多半都用在了二皇子身上。
也不知道皇上做得什麼打算,居然讓二皇子的外祖父做太子的師傅,這種職位不是應該給太子的外祖父嗎?
喬四爺認為自己聰明,卻還是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父親,那我們現在怎麼做?」喬熠問道。
喬四爺沉吟了幾秒,說道:「先靜觀其變吧。」
關於「蜀繡樓」的底細,都是坊間的傳言,不過,「蜀繡樓」肯定是二皇子的大姨陶雪的,至於「蜀繡樓」的用途,則不在喬四爺的關心範圍內,他唯一在意的,就是二房在中間充當什麼角色,在二皇子的隊伍中,二房的分量多重,除了「蜀繡樓」,二房還有沒有別的產業,對喬家蜀錦和蜀繡的那些秘密,二房知道了多少。
在沒弄清楚這些事前,喬四爺不打算回錦城,因為這些關係到他最終的利益和前程。
若是正常情況下分家,喬家蜀錦的那些秘密都是長房的,產業也是長房的,當然,最後還是會是四房的。可現在,二房知道了關於蜀錦的秘密,將來三房也會知道,喬家,確切地說,四房將來會面對很多競爭對手,實力最強,最有威脅的,卻是來自二房和三房!
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外患就算了,居然還有內憂!
越想越生氣,喬四爺拿起桌上的茶壺猛地灌了一口茶水,冰冷的茶水順着食道浸入胃裏,稍稍平撫着他的情緒。
喬熠從喬四爺的屋裏出來後,徑直到了喬錦雯的房裏。
進門前,他鬼使神差地朝右邊看了一眼。
靠近牆角的地方,是喬藴曦的臥房,兩間臥房離得不遠,卻也不近,正好是這個內院的一條對摺線。
「二哥,你怎麼來了?」喬錦雯端坐在桌前,正看着手裏的繡帕。
這是她讓丫鬟從「蜀繡樓」買回來的,據說是今年新出的樣式。
「在做什麼?」喬熠朝她手裏看去。
「二哥你來看看,」待喬熠坐下後,喬錦雯把繡帕遞到他面前,「這是『蜀繡樓』才出的繡帕,我剛讓丫鬟買回來的。你看看這品質,和我們喬家的中檔蜀繡差不多,花樣也是我們新出的,只是少了一片葉子,喏,你看,就是這裏。」
喬錦雯指着繡帕上蘭花的一角,說道:「二房那邊的動作很快啊,我們的新品才出來,他們就把樣品送來了,二哥,我估計二房那邊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且,他們送東西過來,絕對不是走水路。」
走水路就只能從朝天門走,谷家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告訴長房,所以,她才這麼猜測。
「這次是父親大意了,原本這個機會是我們四房的人進入紡織廠一探究竟的機會,卻便宜了二房。」喬錦雯埋怨道。
「二房早就有心思了,就是這次不成功,還有下次,防不勝防。幸運的是,這次喬藴曦歪打正着,發現了這件事。只要我們好好謀劃,沒準還是個就會。」喬熠安慰道。
喬錦雯撇嘴,「不確切的因素太多了,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二哥,你說喬藴曦那個蠢貨是不是早就知道二房做的這些事,故意引起我們的注意,當我們和二房的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長房漁翁得利。「
「你想多了,喬藴曦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確實如此。」喬錦雯若有所思地點頭,心裏仍不放心。
「好了,這件事你別管了,我和父親會好好謀劃。」
喬錦雯不情願點地點頭,「對了,二哥,我明兒要到相國寺去。」
「到相國寺做什麼?」
「我聽人說,那裏的香火很靈驗,所以想去拜拜。」
審視了喬錦雯一眼,喬熠問道:「你是擔心顧公子那邊?」
喬錦雯搖頭,「他答應我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我去相國寺是為了四房。」
喬熠面色緩了緩,「既然你想想去,那就去吧,多帶點人,要不,把喬喬也帶上。」
「我去相國寺,帶她做什麼?」
「既然是一起來的,好歹面子工夫要做夠。」
喬錦雯不樂意地撇嘴,卻沒有再反駁。
喬藴曦得到喬錦雯通知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了,讓黃芪稍作準備,明兒跟着一起過去。
京城的相國寺有幾千年的歷史,不知是哪個朝代流傳下來的了,朝代在變,可相國寺作為國寺的地位卻沒變。
一是這裏出了幾名得道高僧,在民間的威望很高,二來,相國寺的香火旺盛,且很靈驗,不僅王公貴族的人愛來,就是普通香客也喜歡到這裏,初一十五,這裏比集市還熱鬧。
喬藴曦是沒看到傳說中那麼熱鬧的場面了,因為今兒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兩人到寺廟的時候,僧人們的早課都已經做完了,剛用了齋飯。
兩人隨意走了走,岔路口上,喬錦雯對喬藴曦說道:「喬喬,我去上香,你自己隨便轉轉。」
不等喬藴曦答話,喬錦雯就拐上了岔路。
喬藴曦無所事事地站在原處,待喬錦雯走遠後,一道身影從牆角深處站了出來。
「喬喬。」
「我以為我還要等一會。」喬藴曦一點也不驚訝地看着身後的人。
顧瑾臻笑了笑,「走,我帶你去見方丈。」
喬藴曦朝喬錦雯的方向努了努嘴。
顧瑾臻不在意地說道:「她那是去竹林的方向,我們走這邊。」
顧瑾臻指的方向是和喬錦雯截然相反的方向。
「我們貿然前去,會不會打擾方丈?」喬藴曦跟在顧瑾臻身後問道。
「放心吧,那老傢伙整天無所事事,巴不得我們天天去找他。」
「天天找他幹嘛?」
和尚不是很忙的嗎?
要做功課,要供奉菩薩,還有救助世人,哪有那麼多閒工夫?
顧瑾臻微微一笑,「自然是喝茶、聊天、下棋,不然,你以為呢?」
喬藴曦不語。
顧瑾臻帶喬藴曦去的地方不是禪院,而是寺廟深處的石碑林,石碑多數已經殘缺,喬藴曦甚至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只跟着顧瑾臻轉了幾個彎後,到了一處空曠之地。
中間一個石桌,兩邊種滿了竹子。
「女施主。」方丈雙手合十。
「方丈。」難得的,喬藴曦今兒的態度很好。
方丈微微瞌眼,精銳的目光在喬藴曦和顧瑾臻來回一掃,落在顧瑾臻側身靠向喬藴曦的那個肩頭的時候,稍稍頓了頓,隨即垂下。
「女施主果然與眾不同,你是小子唯一帶來的人。」
嗯,還是個女人。
喬藴曦訕笑,不知道該如何搭話。
顧瑾臻陰惻惻地看向方丈。
禿驢,會不會說話,嚇着我的女人了。
你的女人?
方丈嘴角一翹。
看樣子就知道你小子是暗戀,連挑明的勇氣的都沒有,還你的女人?
呵呵,不知道最後是誰家的呢!
兩人暗戳戳地用眼神打着機鋒,喬藴曦已經坐到了石桌邊,埋頭看着棋盤上的戰況。
「喜歡?」
「不會。」喬藴曦老實地搖頭。
她沒那麼厲害的頭腦,走一步,看三步,她下五子棋都是簡單粗暴的那種,第一個落子,明明佔據了主動權,可三子之後,她就拱手把主動權讓出去了,不出二十步,鐵定輸的內褲都沒了。
她本就是個習武的,哪會這麼精緻的玩意兒?
可她那個開武館的老爸,鐵了心地要培養她沉穩的性子,說什麼打拳的,最容易衝動,特別是到了青春期,女孩子還好點,男孩子太容易闖禍,必須得修身養性。
歷史上,凡是在武學上有成就的,拳腳是其一,人格魅力也很重要。
只可惜,老爸自己就是個臭棋簍子,能培養出什麼精英。
「這是我和方丈的殘局,下了一半,方丈下不下去了,就讓人留着,偷偷研究了三個月,也不知研究出來沒有。」顧瑾臻的聲音不大,卻還是被耳尖的方丈聽到了。
方丈頓時炸毛了,「小子,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下不下去了,偷偷研究了三個月,明明是你到南疆去了,這盤棋,沒法繼續!」
「那現在繼續?」顧瑾臻坐在喬藴曦身邊,體貼地遞了杯果茶給她。
方丈酸溜溜地看着顧瑾臻。
臭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哥們!
重色輕友!
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方丈老神在在地說道:「今兒你帶女施主來,是看你下棋的?」
「不是。」
「那不就是了,我們的棋局隨時都可以繼續,可女施主不是經常有機會來,你帶着女施主到處轉轉吧。」方丈一副為顧瑾臻着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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