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臻一愣,顯然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喬藴曦手指一指,「喏,那邊才是北。」
「你怎麼會在東小院?」顧瑾臻不甘心地問道。
據他所知,東院,東小院是喬府最好的地方,也是最精緻的地方,不是說東院有多大,喬家幾房的院子大小都是一樣的,四四方方,很精準。當然,這些只是表面現象,至少在外人眼裏,喬家幾房都是一樣的,至於內里,那就得看各房自己的實力了,有錢的,你往假山上鑲金都可以,沒錢的,那就只有呵呵呵了。
可是,東院不是應該是四房的嗎?
對了,喬錦雯曾告訴過她,東院是四房的,可喬藴曦仗着自己是長房嫡女,非要住東小院,為此,她找了喬錦雯好幾次,最後終於軟磨硬泡硬是住了進去。喬藴曦是長房的人,長房的嫡女住在四房,還是常住的那種,喬錦雯擔心傳出去對喬藴曦的名聲不好,主動說服薛桃,一家人搬進了偏僻的北院。
其實,北院的環境也很好,只是冬天因為日照的關係,不僅冷颼颼的,還很潮濕,特別是北小院,所以喬錦雯才落下了女兒病,畏寒、怕冷。
眸子划過一抹陰戾。
喬藴曦機警地退後了一步。
與此同時,顧瑾臻也在回憶着,前世喬錦雯說喬藴曦是什麼時候霸佔東小院的?
時間好像對不上。
可是,那又怎樣?
喬藴曦出現在這裏,說明她霸佔東小院是事實!
喬錦雯說得沒錯,這個毒婦,在很小的時候就欺負她了。
氣急,顧瑾臻出手了!
果然!
早有準備的喬藴曦立即還手。
她只能憑着記憶和本能接招,沒有鍛煉過的身體,反應慢不說,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氣喘吁吁,她咬着唇,惡狠狠地說道:「你發的誓呢!」
顧瑾臻頓時停手了。
莫名其妙。
喬藴曦雙手叉腰,大口喘息着。
顧瑾臻停手不是怕違背誓言,而是想到今兒來的目的。
他是來安撫喬錦雯的,不是來和這個毒婦算賬的。
「慢走,不送。」喬藴曦轉身,強作鎮定地邁步,小腳丫子翻得飛快,竟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其實是害怕的。
誰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從背後來一劍,可她更明白,與其在這裏僵持,倒不如早點撤退,趁着這傢伙性格還沒轉換的時候溜之大吉。
顧瑾臻下意識地轉了轉手腕,冰冷的長劍帶動一縷夜風。
喬藴曦的背影就在眼前,他只需要抬抬手就能要了她的命。
這是他回來後,一睜眼就想做的事。
比見喬錦雯還刻骨的執念。
可,為什麼,手臂揮不下去?
暮色里,顧瑾臻的眼裏非但不是漆黑一片,反而異常明亮,就像是今兒白天,他在陽光下看到的那樣,嬌嬌小小的身影上,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明艷到刺眼。
轉身,看着北方,他剛抬起的腳又驀地放下,縱身,身體重新隱進了黑暗中,帶動的風聲,卻是出了喬府。
喬藴曦既然讓喬錦雯的閨譽有損,那就該嘗嘗同樣的遭遇。
喬老夫人病了。
重陽節前就一直病着,從丹頂山回來後,傷寒似乎更重了,免了眾人的晨昏定省,在中院足不出戶。
喬琳梓得到了消息,帶着孩子回娘家探望了。
喬琳梓是喬老夫人的小女兒,是喬興業的龍鳳胎妹妹。
喬府唯一的女兒,所以很得寵,喬老爺子早早地,就給她定了門親事。兩家說是世交,其實是喬老爺子還未發達前認識的一戶人家,專做藥材生意。
真要說起來,李家的底蘊比喬家長遠,喬老爺子還在四處行商的時候,李家就是錦城最大的藥材商了,雖然兩家在生意上沒有往來,可是兩位老爺子都喜歡喝兩口,閒暇的時候約出去喝點,說說走南闖北時遇到的趣事,一來二去兩家漸漸交好。後來,喬家漸漸發達,李老爺子慧眼識珠,提出了兩家結親的事,喬老爺求之不得,自然應下了。
喬老夫人看中了李家的家世——李家人口簡單,李銳承有生意人的精明,在生活上卻是個本分的。李家沒有納妾的先例,除非李銳承四十了還沒有嫡子,方可納妾。
而喬琳梓也確實旺夫,嫁進李家,三年抱倆不說,李家也成了川南最大的藥材商,因此,喬琳梓在李家的地位很是穩固。
喬老夫人見最疼愛的女兒在夫家如此被尊重,也跟着揚眉吐氣。
在她眼裏,要不是喬家發家晚了點,就喬琳梓的模樣和本事,就是嫁給官宦世家也是可以的。
喬琳梓帶着兩個兒子到了中院,喬老夫人在東次間,正接過嬤嬤遞來的燕窩,嫌棄地喝了兩口。
「娘。」
「外祖母。」
聲音還未落下,喬老夫人就滿臉笑容,「珏哥兒、睿哥兒來了,快,到外祖母這裏來!」
沖兩個外孫招了招手。
兩個小傢伙頓時紅了臉。
「睿哥兒今年下場了?」
李家雖然是商賈,可對兩個孩子的學業很上心,不說一門心思要弄個舉人出來,多讀點書總是好的,再說了,萬一呢?
萬一李家到了這代,就出仕了呢?
李睿紅着臉說道:「回外祖母,外孫今年下場了。」
「什麼時候出結果?」這話喬老夫人是對喬琳梓說的。
「娘,睿哥兒第一次下場,哪有那麼容易就考上的。」
「先生說了,我能考上童生。」到底是個孩子,明知道自己的母親不過是謙虛地說了一句,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那是好事啊!」喬老夫人兩眼一亮,「睿哥兒能讀書,就讓他好好地讀,缺什麼,讓人知會一聲。」
「娘,瞧你說的,難不成,我還會剋扣睿哥兒讀書的銀子?李家再不濟,這點銀子還是有的。」喬琳梓故意嗔怪地說道。
喬老夫人不以為意,「我給外孫的,你嘰嘰歪歪的幹嘛?」
「娘……」喬琳梓哭笑不得,只得對兩個兒子說道,「我和你們外祖母說會話,你們到北院去找熠表弟。」
因為喬琳梓和喬興業是龍鳳胎,打小就比一般兄妹親密,連帶着,兩個孩子和北院的關係更好一些。再加上李睿和喬熠是一個書塾的,兩人比一般的表親更親密。
出了中院,兩兄弟熟門熟路地朝北院走。
「娘,怎麼回事?」喬琳梓臉色一變,刻薄的模樣,和喬老夫人像是一個模子刻下的。
喬老夫人頓時黑了臉,「還能是怎麼回事?除了東院,誰會惹我不開心。」
「東院又出么蛾子了?」喬琳梓知道喬老夫人不待見大哥,對於比自己幾乎大了十歲的大哥,她也同樣沒有好感,從小就不親密,長大了更是沒有話題,比起四哥,大哥就是陌生人。
「前兒到丹頂山登高,三兒落水了。」
「和死丫頭有關?」作為最得喬老夫人心的喬琳梓,怎麼會不知道她的那點心思。
喬老夫人也不掩飾,「是被遊人衝撞了落水的,可當時死丫頭就在她身邊。」
所以,即使沒有關係,也是有關係了。
「那三兒……」
喬琳梓不說最了解喬錦雯,可也知道她的手段,那丫頭,最是會做表面文章,喬藴曦被她玩得死死的,還把她當做唯一的姐妹。丹頂山的事,估計是喬錦雯對喬藴曦下黑手不成,自己被牽連了。
這好像是喬錦雯第一次失手。
喬琳梓勾着嘴角笑了笑,「娘,你是因為這件事生氣啊,三兒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過,她可是跟着四嫂長大的,你也經常教導她,這些年,她們母女對上東院,什麼時候失手過?我倒覺得這次她吃了虧是好事。」
喬老夫人怒目瞪了過去。
喬琳梓撒嬌地笑了笑,知道喬老夫人不是真的沖她發火,「順風順水久了,三兒的性子就傲了,吃點虧,也好讓她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很多自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會因為各種因素發生意外。在你和四嫂眼皮子底下吃虧,有你們看着,她能出什麼事?總比養成目中無人的性子,被外人算計了要容易收尾吧。」
「你說的,娘都知道,可是一想到三兒竟然因為那死丫頭丟人,我這心裏就不舒服!」喬老夫人撫着胸口,氣得不輕。
喬琳梓忙幫她順氣。
幾個深呼吸後,喬老夫人才緩緩說道:「三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落水,那麼狼狽地回來,這閨譽……」
喬琳梓皺眉。
她是知道喬老夫人和薛桃的打算的。
喬家在蜀州這邊也算是名門望族了,雖然底蘊不及百年世家,可奈何喬家有錢啊,凡是能用錢和權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現在,喬家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出個舉人,外人可能覺得喬家胃口太大,可官場上的事,只要不涉及朝政和王公貴族,沒有錢買不到,買不起的,別說秀才了,舉人都能買一個回來。
所以,喬家要入仕,真的不是難事。
喬家一旦有了權,那喬家女兒的親事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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