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看到喬錦雯,他不知道有多激動,可嘴邊的笑容還沒散去,就看到她被那個毒婦喬藴曦借力推下湖,他顧不上其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喬錦雯身邊,卻還是慢了半拍!
憤恨地看着喬藴曦得意洋洋的背影,斗篷下的手攥成了拳頭。
「爺。」湯圓眼疾手快,拉住了顧瑾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爺一遇到那個女人就會失控,可顯然,這裏不是發泄情緒的好地方。
顧瑾臻有些不明白了。
他明明最想見的人是喬錦雯,心心念着的人也是喬錦雯,可為什麼從一開始,他的注意力在那個毒婦身上?
微微緊眼。
九月的眼光還有些刺眼,照在前面嬌小的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刺得眼睛睜不開,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
毒婦!
都是因為這個毒婦,他為了防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所以才忽略了喬錦雯。
對,一定是這樣!
找到喬錦雯,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是他回來的最大願望,卻被這個毒婦破壞了!
他和喬錦雯今生的第一次見面居然這麼不美好!
顧瑾臻恨得咬牙切齒。
很好,他們的恩怨簿上又多了一筆。
……
三人狼狽地回去,眾人皆是嚇了一跳。
谷靖淑立即查看喬藴曦的情況。
喬家的男人都避開了。
薛桃帶着喬錦雯到一處臨時搭建的屋子裏換衣服。
也虧得丹頂山早就準備了這些,不然今兒真的要丟人了。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喬錦雯怏怏地回來了,喬老夫人立即讓龔嬤嬤遞上了手爐和薑湯。
這些都是事先準備的,就是怕有意外發生。
「這是怎麼回事?」喬老夫人戾聲問道。
幾人不語。
喬老夫人臉色難看了,「這麼大的事,你們想就這麼矇混過去嗎?「
「三兒,你來說!」喬老夫人發話了。
喬錦雯歉意地看了喬藴曦一眼。
一個簡單的動作,頓時把眾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喬藴曦身上。
喬藴曦嚇得臉色蒼白。
谷靖淑不忍,想爭辯兩句,薛桃搶在她前面開口了,「錦雯,娘知道你想維護喬喬,可發生這麼大的事,你不說清楚,影響的是你的閨譽,你不能因為維護喬喬,就賠上自己啊。」
薛桃雖然也疼喬藴曦,可和自己的女兒相比,自然是自己的女兒重要,這樣的情況下,她的這番話並沒有什麼不妥。
喬錦雯這才不情願地說道:「祖母,是我不小心掉進荷花池的。」
「胡說!」喬老夫人早就認定這件事和喬藴曦有關,自然不接受喬錦雯的說法。
她瞪了喬藴曦一眼,「錦雯,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可你不能因為要維護別人,就委屈了自己,你不說,我讓老五來說!」
喬寧黛嚇得渾身一凜。
這種事一旦沾身,不是她的錯,她也要承擔責任,看了畢翠秋一眼,她怯生生地說道:「回祖母,當時孫女走在最前面,並不知道三姐的事,喬喬和她在一起。」
她說的是事實,當然,也有禍水東引的心思。
「喬喬!」喬老夫人大怒。
「祖母,這件事和喬喬無關。」喬藴曦悶聲悶氣地說道。
「無關?怎麼會無關,就你和三兒在一起!」
所以,即使不是喬藴曦,也只會是喬藴曦。
「祖母……」喬錦雯還想再幫喬藴曦爭辯幾句,卻被喬老夫人陰鷙的眼神制止了,她只得再次歉意地看向喬藴曦。
如果換做是喬藴曦本尊,這個時候早就埋着腦袋不說話了,任憑喬錦雯做戲,喬老夫人發泄,完了,再把鍋背上。
可現在的喬藴曦不是吃悶虧的主,憑什麼被其他幾房的人欺負?
「祖母,喬喬說什麼,您都不會信,但是您可以讓嬤嬤到菊園去問問,喬喬的千言萬語,抵不過外人一句公正的話。」
這死丫頭,什麼時候這麼能言善辯了?
喬錦雯見鬼似的盯着喬藴曦。
喬藴曦溫吞吞地說道:「三姐是被遊客衝撞,跌入湖中的,當時我和三姐並排走在後面,不知從哪裏鑽出一群人,把我們擠開了,三姐想伸手拉我,結果她把我拽住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所以……」
「那也是因為你!」喬老夫人強詞奪理地說道,「如果你三姐不是為了維護你,怎麼會被人衝撞,又怎麼會跌入湖中!」
所以,你死都要拉我墊背,是吧?
喬藴曦一直都知道喬老夫人不喜歡本尊,也知道喬家各院面和心不合,維持是只是面子交情,可都是做孫女的,她還是長房的孩子,這個老婆子非要把她踩在腳下,幾個意思?
「娘,喬喬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三兒是被遊人衝撞後落水的,三兒是為了維護喬喬,所以喬喬也有一定的責任,可是您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說喬喬。」谷靖淑維護女兒,先前喬藴曦的反抗,她都看在眼裏,欣慰的同時,心裏更是滿滿的自責。
或許,她該換個態度了,不然,這裏的人都以為大房好欺負呢!
「我有說錯嗎?」喬老夫人固執地把所有的過錯都戴在喬藴曦的頭上,「三兒不是為了喬喬,會跌入湖中?」
「其實、其實……」喬寧黛似乎有話想說。
喬老夫人默契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道:「還有什麼,說!」
末了,還不忘意有所指地瞟了喬藴曦一眼。
喬藴曦卻悄悄拉住了谷靖淑的衣袖,沖她微微搖頭。
谷靖淑第一次見女兒如此鎮定的目光,心裏又驚又喜,隨即而來的,卻是更多的憤怒和無奈。
喬喬的性子木訥,雖然她也希望喬喬能活潑一些,多點話,卻不是把口舌放在為自己爭辯上,更不是努力和這些人講道理上!
谷靖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老夫人如此針對長房。
大爺是老夫人的長子,不管是孝道還是經商能力,在幾位爺當中都是出類拔萃的,老夫人維護小叔,她能理解。那是老夫人的幼子,哪怕老夫人要愛屋及烏,疼愛三兒,她也無話可說,三兒一張巧嘴,誰都喜歡會說討喜的話,會哄長輩開心的孩子,可是不能為了偏寵三兒,就把什麼都推到喬喬身上!
那邊,喬寧黛結結巴巴地說道:「先前,在荷花池的時候,有人說,親眼看到喬喬推三姐,為此,連翹和那人還起了爭執。」
「看看,外人都看清楚了!」喬老夫人拍着石桌,大聲說道。
先前,幾個姑娘被人圍着,狼狽回來的時候,周圍就有打探的目光,現在,那些八卦的人一直注意着喬家的動靜,喬老夫人這麼不加掩飾地說着喬藴曦的不好,雖然眾人不恥喬老夫人的行為,可吃虧卻是喬藴曦。
谷靖淑頓時變了臉色,「娘……」
「祖母,」喬藴曦打斷了谷靖淑的話,沖她安慰地笑了笑,「沒錯,那人是這麼說的,可他一個男人,外面披了一身黑色的斗篷,從頭遮到腳,整個過程,連臉都不敢露,這樣的人,他的話能信嗎?誰知道他是不是挑撥離間呢?祖母,孫女還是認為您應該多問幾個人,特別是當時在長廊上維持秩序的人,他們應該是看得最清楚的。」
「喬喬,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喬老夫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喬藴曦不卑不亢地笑了,「祖母,喬喬因為沒做過的事被人無端指責,受點委屈沒什麼,可被外人挑撥離間,壞了我們姐妹的感情,那就得不償失了。喬喬很感激三姐的維護,沒有三姐拉喬喬一下,落水的就是喬喬。也正因為三姐的出手相助,才導致了三姐代喬喬受過,喬喬心裏也很難受。」
薛桃一直沉默地看着喬藴曦。
喬藴曦是她刻意教養的,曾幾何時,那懦弱膽小的孩子,有了這麼伶俐的小嘴,這麼犀利的邏輯。
「呵,那照喬喬的意思,你三姐今兒是活該了?」薛桃不平地說道。
「四嬸,」一開口,喬藴曦又變回了那個怯生生的孩子,「喬喬沒有推諉責任,喬喬只是想告訴祖母,這事不是喬喬做的,喬喬和三姐是好姐妹,今兒的事,請祖母責罰。」
說着,說着,喬藴曦就跪下了。
喬寧黛見狀,也跟着跪下了。
周圍的竊竊私語越來越大,喬老夫人黑沉着臉。
喬藴曦敢讓她去查,這事肯定就和她無關,她要是再抓着不放,就是她為老不尊了。
深深地看了喬藴曦一眼,喬老夫人咬牙切齒地說道:「祖母對你們嚴厲,也是希望你們姐妹能相親相愛,以後,你們都是要嫁出去的,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做姑娘的時候就要齊心協力,日後到了夫家才能互相幫助。喬喬的性子,祖母最是清楚,今兒這事……」
頓了頓,喬老夫人不甘地說道:「祖母會處理。」
怎麼處理?
既然是意外,那就只能喬錦雯自己倒霉。
雖然事發的時候,周圍的人立即被疏散了,救喬錦雯起來的,也都是會水的婆子,且喬錦雯一上岸就被毛毯包起來了,可總有幾個好事的,遠遠地跟着,一下就知道落水的是誰家的小姐了。再加上,喬老夫人一心給喬錦雯造勢,「審問」喬藴曦的時候,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事情到了最後,居然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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