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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白浪在附近的酒樓訂了一個卡拉OK包間,擺了兩桌酒菜,為桑林餞行。公司員工除了幾個人銷售員出差在外趕不回來,其餘的都參加。儘管平時一些人與桑林相處不太好,對桑林有各種各樣的議論,但這個時候,一切恩怨似乎都淡化、消失,甚至往昔一些不愉快的事也變得珍貴起來,成為美好回憶。
酒席開始,白浪端着酒杯,站起身說:「再過一年多的時間,香港就要回歸祖國。桑林是幸運的,能在香港回歸之前赴港定居,與母親團聚,實在難得。雖然我們不捨得他走,但還是要表示祝賀。大家為桑林的香港之行,也為香港回歸,干一杯吧,干!」
說罷,白浪與桑林碰了一下杯,舉杯把酒喝了。
桑林與大家一一碰杯,席間有個同事笑道:「桑林,等到香港回歸之時,我們爭取到香港觀看回歸慶典,到時候你可要幫幫忙弄幾張入場券呀。」
桑林陪着笑臉:「好,好。」一邊把酒喝了。
喝了酒,吃了菜,白浪又說:「去香港定居是令人高興的,我們為桑林送行應該是歡送,氣氛要熱烈一點才好。我們每人表演一個節目,內容要求與香港有關,祝願桑林在香港事業有成,也祝願香港順利回歸。我先帶個頭吧。」
大家齊聲說好,白浪便拿起麥克風,唱了首《東方之珠》:
小河彎彎向南流,
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東方之珠我的愛人,
你的風采是否浪漫依然……
白浪來京城已十多年,福建口音仍很重,但他唱得很投入,聽起來別有韻味。一曲唱罷,眾人一通鼓掌,包間裏的氣氛便活躍起來。
幾個年輕人起鬨:「章教授,來一個!」
章若平緩緩站起身,拿着麥克風說:「香港還沒有跟祖國母親團圓,桑林倒是跟母親團圓了,實在可喜可賀。不過,唱歌我是不會,我這鴨公嗓子,若是唱歌,等於製造噪音,環保局會罰我款的。這樣吧,我朗誦一首詩。」
想了想,繼續說道:「香港遭到割讓後,許多愛國人士寫下了不少詩篇,表達對骨肉團聚的真切期盼,其中有著名詩人聞一多的《七子之歌》。這首詩我是在大學時讀到的,至今記憶猶新。詩很長,我朗誦其中一段:
香港──
我好比風闕階前守夜的黃豹,
母親呀,我身份雖微,地位險要,
如今獰惡的海獅撲在我身上,
啖着我的骨肉,噯着我的脂膏,
母親呀,我哭泣號啕,呼你不應,
母親呀,快讓我躲入你的懷抱,
母親!我要回來,母親!」
章若平聲音沙啞,但朗誦得極其認真,抑揚頓挫,一板一眼,那沙啞的嗓音聽去竟充滿磁力,把大家深深打動了。朗誦完畢,包間裏一片沉寂,半晌飯桌上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接着有同事唱起了《香港之夜》,隨後又有幾個人唱香港電視連續劇的主題歌。還有人朗誦文天祥的《過零丁洋》,一時間飯桌上瀰漫着濃濃的對香港的思念與懷想。
桑林似乎沒想到大家會如此投入地為他餞行,有些感動,又不知說什麼好,便心事重重地坐着。大家唱啊笑啊,他只是機械的陪笑幾聲。後來不知誰建議:讓桑林也唱一首。眾人便跟着附和,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桑林推託不過,只好站起身說:「歌我實在唱不了,詩朗誦我也不會,我敬大家一杯酒吧!」說罷倒了滿滿一杯酒,舉杯示意一下,一口喝了。喝完便孤單單地坐着,再也不說話。
散席後,桑林與眾人一一握手,拎着一個包,打了輛車告辭了。
眾人目送他遠去,叮囑他到香港後來信來電話。
桑林離職後,他原來承擔的編程任務,只好由白浪、章若平來完成。這段時間,伴隨着新軟件的開發,白浪發現,桑林在編程方面確實很有才氣。他能夠準確領會白浪和章若平的意圖,有時,白浪和章若平只是提出一個抽象的概念、構想,交給桑林來做,桑林便能夠使之轉化為看得見、摸得着的程序。
而且,桑林不只是被動執行白浪和章若平的指令,他在實施的過程中,會加入一些自己的創意和思考。前一段,白浪派桑林和幾位技術員到銷售部,了解用戶的想法和需求。現在看來,這一做法產生了很好的效果。桑林在編程中,思維方式明顯和原來不同,更多地站在用戶角度來設計軟件的功能,這使得新的軟件在易用性、人性化方面有很大進步。
這幾年,新月電腦公司陸續招聘了一些員工,其中不少是軟件技術人才。白浪和章若平經常觀察他們的能力和水平,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桑林的才氣其他人都比不上。
但是,這麼一個軟件才子,卻突然離職,而且走得這麼突然、這麼匆忙,令白浪措手不及。桑林一走,公司的人手頓時變得緊張,儘管大家加班加點,工作壓力還是變得很大。
白浪原本有個想法,希望桑林去香港辦好定居手續後,繼續回到京城,或者採取別的方式,繼續與新月合作,把未做完的軟件做完。
但桑林一走卻沒了消息。剛開始,大家猜測他剛去香港,可能事情多,一時顧不上與老同事聯繫。但時間一天天過去,桑林始終沒有音訊。是因為忙?還是香港與內地聯繫不方便?不知道什麼原因。
新月公司一直極為忙碌,大家為了趕軟件進度,基本上日夜奮戰,也沒有時間天天惦記着桑林。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想這些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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