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懿公主?你看她此時不是表現得很安分?平日裏是有些性格跳脫,也不至於要采文兄這般忌諱莫深吧?我看那個龐盛兒才算是真正的小魔女!」李之驚訝道。
關銘苦笑,「那是你沒見她真實面目!十三、四歲,就能組織起部分世家女,組建了個什麼名媛仁義會,到處在紈絝圈子裏惹事生非,我老父親可是沒少為了她給人賠禮致歉。龐盛兒只是性格跳脫些,膽子大了些,哪裏像懿懿,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事件發起者!」
觀此時懿懿,正忙碌的鼻尖滲出汗意,給一群小女孩子解讀起來也很是耐心,儘管她自身年紀也不大。
旁邊清綺等人各自身前都有人圍着,火熱銷售彩箋常供題詠或書信之用,其中赤紅色,後世凡富貴之家以銀易錢者,皆用此類彩箋書寫,謂之紅票兒,因而那等赤紅箋紙上,李之特意交代,刻繪上隱約幾列豎線。
僅是才公開售賣三日,就有人前來大批量定製這一類赤紅彩箋,清綺正是在為這些人挑揀紅票兒。
因為每一本小箋上色澤參差,就需要拆開湊齊,餘下各色有的是極小女孩子單張購買。
此時就有龐啼向李之遙遙揮手,趕上前去,有客戶講起此類紅票兒成本定製之事,李之連連點頭,「可沒有加價一說,無非是單一花色裝訂成冊而已!您看這樣,明日一大早我就派人專門給送到府上如何?」
來人大讚:「都說正清文綺堂身駕大,來歷不俗,所售商品長安城獨一號,沒想到態度上根本無任何紕漏,面對我如此苛刻要求也和善得很!不瞞李先生,我乃西市從事香料、藥物的南方商人,我們那裏周圍都是些廣州、泉州人,對於紅色而情有獨鍾,就講究個喜慶吉祥,絕非刻意為難貴商鋪!」
東市主要服務於皇族和達官貴人,而西市則更為大眾化、平民化,也是著名對外貿易中心。
唐朝鼎盛一時,長安是當時世界上最大城市之一,作為當時中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長安深受外國人青睞。
他們大多來自絲綢之路沿途國家,絲綢之路是貫穿歐亞大陸的一條重要陸路貿易通道。
大多數外國商人將貨物從本國運至長安,在西市進行交易,極大促進市場商業繁榮,這些商人在西市主要經營珠寶、絲綢、茶葉、香料和藥材。
因而也帶動起來大唐類似商業,像是這人所經營香料、藥物,就是來自於此類商品更發達的南方沿海城市。
李之擺手表明態度,「為客戶服務乃是為商根本,我們家十色小箋面市剛剛幾日,如何造出更適合商品,也正是需要像你這樣的客戶及時反饋需求條件,才好有針對性改進!」
「都知西市李先生還有一棟類似商鋪,如此巨大面積,而且是東、西兩市各唯一一家商鋪佔據整整一市,可是引來我們西市所有人都在觀望着,看看李先生殺到西市有何重大舉措,是否盛事依舊!」
這人講話已極為婉轉了,李之也能聽得出來,自己在東市搞風搞雨,令西市無數商戶眼紅心忌,正等着他前往那裏,看其鎩羽而歸呢。
只是孤零零突兀在西市的那家巨大商鋪,就已成為眾人眼中釘,無數人想着拿下它而不得,就因它存在性質殊然與一眾官鋪截然不同,旁人僅是支付租金賃用經商位置,那處違反朝廷規定的獨佔一市存在,卻屬於私人名下,怎不教人眼紅。
而且東、西兩市同樣佔據核心位置,若非聽聞乃李之一文錢未花,由朝廷當做宮內賞賜獲得,早有人花錢或托關係搶下來了。
既然動之不得,李之又在東市混得風生水起,玉石西市中人某些心胸相對狹窄之輩,已在暗中傳出話來,等着他西市店鋪開張時候出醜。
要知道方方正正一市,往往聚滿十幾二十家尋常商戶,那樣一個佔據整整一市,又是那般黃金地段位置,還佔着茅坑不拉屎,遲遲不見開張營業,有人羨慕嫉妒恨也是正常。
終是均知正清文綺堂主營高檔商品,西市可是大眾化平民聚集之地,又為對外商貿中心,再搞那些壟斷性質高價物,無疑並不存在多少優勢。
尤其是那些外國人,來此交易就圖的花色品種齊全,價格低廉,不然大老遠辛辛苦苦而至,腦子有毛病,會遠渡重洋運些奢華商品回去?那得需要多大成本。
「不瞞這位先生,我西市那家商鋪不幾日就要開業,就是經營香料和藥材一行,而且依然定位於高檔貨,其中不乏全天下最頂級奢侈品類,不會擠占您與南方同鄉生意的!」
如今龐啼已經研製出十幾種天然香料,就等着宮內琉璃廠定製瓶子,一旦那等可折射流光溢彩琉璃瓶大批量產出,就是他正式進軍西市之時。
鼻煙壺定製早有訂單,只因材料質地相當貴重,工藝涉及也極為複雜,因而產出速度極低,但目前也有幾千隻了。
李之手裏有極品白玉,正打算找人定製幾隻,贈與高宗使用。
煙草研磨成極細粉末,加入麝香等名貴藥材,再用花卉等提煉,高宗如今病情已有所抑制,臨到連陰潮濕氣悶天氣,依然會出現胸悶不暢等不適感,給他聞些鼻煙,痛打幾個嚏噴,就通快了。
經由皇帝吸食鼻煙,就會帶起朝廷上下紛紛仿效,那時才是鼻煙風潮起勢之際,於西市售賣,一樣會引起轟動效應,至少因正清文綺堂產品出現,打破東、西兩市傳統經營模式所帶來枷錮。
當然李之願意並非如此,他倒是情願一直待在東市,只可惜寸金寸土商業中心,哪裏有可容他一人之需龐大店面,分一部分到西市也是無奈之舉。
本來李之還不怎麼着急去往西市,但此人來到後的言談里,讓他聽出來什麼,年輕氣盛心理也隨之冒了出來。
不過這並非來自他的不理智,而是聯想到隨後驪山之行,大婚後廣西之行,返回後說不定就會着手準備殺向洛陽城,留給他時間並無多少,西市開業也確實勢在必行。
那人得知李之如此言語,滿臉的不可置信,或許急着回去宣揚,交夠了定金,就快速離開了。
而此時李之也真正上了心,轉身找向關銘,此人在宮內待了好幾年,對於大內之事比較了解。
在聽了他一番講述後,關銘反覆打量着手中白玉,給他指點了一人,「此類玉質的確不同尋常,公然交至宮內玉器堂確實有些過於顯眼了。這樣,你去找一下譚師傅,此人雖已身退多年,但卻擁有極高明祖傳玉雕手藝,如今宮內御匠師,有好幾位都是他所教授!而且此人不善取悅官場中人,更不畏懼權貴,一生只是痴迷於玉器雕制,見到稀罕質地之物,要比見了親娘老子還要親切,你需要事先帶去令他都深感震撼玉石,不然怕是有聖詔命他,也會依着自己性子來,性子很頑固的!」
李之大喜,關於此人如何難於打動,他根本不在意,如他那般七十幾歲年紀,難免老眼昏花,又如此熱愛玉雕藝術,自己簡單將他身體梳理一下,就能恢復眼明手捷,何況他手裏有忒多極品玉石。
關銘隨手就把手中白玉塞到自己袖口裏,引來李昱哈哈大笑,「我越來越發現一個問題,在長安城各大世家三代人中,自己與采文算得是少有幾個年齡大些,脾氣性格也過於沉悶的老派思想同輩人,但在正文面前,顯然性情開朗了許多!像是采文這般,流露出來貪婪嘴臉時刻,便是我這麼多年首次見到!」
好像早意識到他的言語調侃,關銘樂道:「你與我這般相互間調笑也是極少出現吧?還是李先生人格魅力原因,就像方才我所說的那樣,在他面前身心都感到了放鬆,平日裏假面具摘下來了,真性情也就不再想着掩飾。」
李之又取出一塊同樣拳頭大小白玉,交到李昱手裏,「這樣就對了,職位上需要嚴肅些,私人場合再不知自我調劑,怕是四十歲後,整個人狀態就提前步入老年了,這可並非危言聳聽!」
李昱在手裏反覆擺弄着玉石,顯然他還是第一次接受旁人如此隨意性禮物,而且是那種精緻到極處的貴重物件。
直到看到他也終於塞到袖子裏,關銘才開口笑了,「李先生送給我們的東西,沒有什麼好矯情的,況且你們還是一家人!而且,也不會通過這等方式有求於你!」
李昱神情真正放鬆下來,「你們也應該理解,明王府對於此類事情,一向要求極其嚴格,試想我打小就接受那種嚴苛禮教,猛然間發生改變,總要有個適應過程不是!不過正文這塊玉我很喜歡,打算做幾件首飾送給元婉。」
當着他的面,李之沒有言語,如今自己被明王府另眼相待如同一家人,自家大哥婚事,他自然會有賀禮奉送,也許只要當着府內兩位明王面,這份禮物才能送出去。
等人流少了些,李之便要關銘帶着他前往那位譚師傅府里。
說是府邸,實際上也就是個尋常百姓單進小院子,不過距離東市很近,不需駕馬,步行也就十幾分鐘樣子。
扣開門,就見到老人那張暗淡無光臉龐,顴骨很高,兩鬢斑白,半尺長髯正被一隻小蒲扇似的大手捋着,上面長滿老繭。
顯然見到關銘到來,令他頗感意外,雖為老相識,但一向之間並無過深交情,使得譚師傅語氣也有些冷淡:「難得宮裏還有人惦記着老朽,侍郎大人這是給我安排任務來了?可惜老眼昏花,有心而無力,恐怕是要大人失望而歸了!」
關銘恭敬施禮:「小子已不在宮內任職,這次完全是私人事情,這位是李先生,長安城新崛起的一位神醫,給您老瞧瞧身體,總不至於推諉吧?」
看到他滿臉笑意,又不是宮內公事,老人臉色立時鬆緩了不少,但也無側身讓入二人的打算:「如此年輕神醫還真是少見,但...」
不等他出言拒絕,李之已一縷真氣探入老人體內,僅是一個流轉,就令其遍體舒適感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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