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地防止,不等於用簡短文字寫出來的有宣傳鼓動作用的口號,也並非供口頭呼喊的、有綱領性和鼓動作用的刻意宣揚!利益面前,在個人利益上不伸手的人,在捍衛一種思想時必定是英雄,即使我個人恐怕也做不到。」
李之並不急於聽取常雨伯的決意表白,而是特意提起警醒。
「常雨伯,我不是故意難為你,各方勢力的覬覦我會發動可利用勢力來加以抵制,但你若能夠留在將來的作坊,繼續做我的作坊主,就必須保證內部核心工藝不至於流失,單純管理作坊內手工匠人你可有信心?」
常雨伯的神情這才有了鬆緩,「小侯爺,我的手下做工者絕大多數是柳澗村貧苦鄉民,更多還是李家佃戶、奴僕,雖說沒有幾人識得清字,但他們都是純樸、謙虛而寡言的任勞任怨,一點好處就可引起恩澤永記的下人身份。當然這裏面不排除會有因財物誘惑而迷失之人,但小侯爺請放心一點,以我幾十年的造紙經驗,關鍵工藝流程會僅限於三兩人接觸到,我有足夠信心影響到那幾人,旁人只要不是拘攝出我們幾個人的魂魄,就不可能從其中獲得半點有用信息!」
唐代貴族階級多養奴隸,自家奴隸不敷應用,才會廣招佃戶耕種田地,收其租稅以供揮霍,這些佃戶實際上也是給地主打工者,具有半奴隸性質。
這樣的佃戶農民是封建社會的產物,是為上層地主統治階級貢獻自己的一生的人群,他們被困居在土地上,一輩輩轉着同樣的圈子。
不管他們是順從還是反抗,那深深的插入在地主和農民之間的分界標誌,都沒有表現出片刻的疲軟和脆弱,於是農民轉了幾千年仍是農民,地主轉了幾千年仍是地主。
由此可知,常雨伯話里佃戶奴僕一說,在當時時代背.景下,具有着怎樣的一種深達思維意識的固有低賤思想。
「之所以把你找了來,就說明我對你個人是抱有足夠信任的,只要你能保證未來的核心工藝不致外泄,我當然樂於將如此重擔交由你手!但有一點建議你看是否可行?那就是除你之外的三兩人工藝機密接觸之人,是不是再有縮小?而且最好使用你自家後代,當然對於你們我會付出極高薪俸,足夠改變你們一家人的生活環境!」
「所謂工藝核心也就是配製秘方,完整的秘方屬於小侯爺所在的李家,這些東西別人是不會接觸到的!我的意思是說,僅限的三兩人能夠接觸到得核心機密都不會是完整的,之前的作坊已經是竭力控制成本了,一旦規模擴大化,三兩人也是極緊張,我認為沒有再縮小的可能性!」
「那就照你的方式去做吧。」
「還有,那幾人本來就是我的本家,但就是我的親生父母,也不可能得到配製秘方,這一點還請小侯爺給予足夠信任!」
「不信任你我就會另外擇人了!但你要記住,一旦我們的作坊開展起來,就會是龐大到無以替代的超然存在!僅是源源不斷地官府內需供應,也會讓這一家作坊產量難以為繼,異地開辦也就成為了必須之選!我要你擇選本家後人的目的,就是需要他們中的可信賴之人,將來可以在異地他鄉承擔起同樣的重擔!人這一世,現實生活中最重要之事是懂得何時抓住機會,其次便是懂得怎般放棄外來誘惑利益,只要你們一家人能夠忠於職守,我會讓你們全家老小從此翻身做自己的主人!」
想是常雨伯因為心情激奮,而導致心臟撲鼕撲鼕地跳個不停,此時又有正午陽光照射在他臉龐,看上去有種燙燙的有一點被灼傷的通紅。
「便是地方一隅大財主勢力,終不過下民身份,和官府貴族相比啥也不是。我想今後我們的作坊會有官兵嚴守,這樣類同於軍事重地的半官方生意庇護之下,我們一家人只會越來越好,這可比多少錢財的獲得要實惠得多!小侯爺敬請放心,只要不是被銅臭薰染得神志喪失,我們全家不至於那樣不知深淺。」
對於此人的信任,一部分來自於舊有記憶,另一部分就是出自於他的這種耿直心性,李之才不會在意他語氣里偶有的生硬言語。
他接着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今後你們一家人都搬到李家大院裏,我安排單獨院落供留你們全家人居住,等作坊真正發展起來,我會給你們置辦屬於自己的田地和宅院!至於具體的薪俸支付,留待日後我們再做詳談,但從此時此刻起,一切相關工藝配方,你可要給我保守妥當,其中厲害我想就不用再多談了吧?」
「小侯爺放心,說句不知禮數的話,日後便是臨淮郡王本人問起,我情願丟失了自身安危,也不敢稍有泄露!」
「老人家,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事情遠沒有那般恐怖!而且我私下裏向你泄露一點,臨淮郡王府的清綺郡主會是你的最直接上級,也會是我李家未來夫人!外來阻力壓迫自然有她出面照應,你從此也算是半個臨淮郡王府中人,只管照應好生產便是了!」
果然李之這一番話更具有震撼效用,臨淮郡王府是個什麼存在不言而喻,這個所謂的小侯爺是何種等階性質,也是人人皆知之事,能夠破除品階等級攀附上清綺郡主,在那個等級制度相當嚴苛的年代,能夠敢於不知避諱的說出口,當然會另有依仗加持。
「經小侯爺一說,我這才聯想到正清文綺堂幾字的由來!在這裏下人就先恭喜小侯爺了!」常雨伯的語氣里隱帶着驚詫,卻也沒見多少懷疑意味。
「恭喜為時尚早,但你可不算是李家下人了,至多是李家家人,而且是不需要任何身契簽署的自由人,不會對你一家今後的如何歸屬稍有羈絆!」
「小侯爺的心意我領了,但大唐等級制度不可逾越!我本家姓范,但具體名字卻是等於忘記了,常雨伯三個字倒成了老少婦孺的統一稱謂。我個人不算什麼,對於後代人的影響卻是很大的,不如小侯爺徵詢一下臨淮郡王府的意思,就賜與我們一家人李姓,對外也好有個正式名諱!」
李之心裏明白,常雨伯有如此一說,絕非意在刻意攀附李家,而是想借予此表達一下他們的忠心,卻也不失個絕好的辦法,但他的言語還是需要加以婉轉一下。
「有這個必要麼?你有了李姓,可就意味着今後一生一世屬於李家家丁下人身份,一時半會兒變作李家外戚還是極有難度的!」
李家姓氏本就是皇上賞賜,並沒有資格自行發展屬於自己的外戚,也只有下人承賜李姓才被允許。
常雨伯呵呵一笑里不缺誠懇:「本來我就是為着李家做事,而且這種絕密配方擁有的守護權,只有李姓存在才能被將來李家直系後人認同,請原諒我這樣的直接了當,這也是最現實的個人觀,外戚的念想我從來不敢奢望,還請小侯爺今後不用再行提起!」
想想也是,能夠被自己後世家人認可,只有從屬於李家下人老臣才能具備,才不至於常雨伯一家人權利被無故剝奪。
「既然如此,就等日後忙過了這一陣子再作商議,你也回家好好做些交流!」
兩人間交談暫告一段落,因為常雨伯帶來的是更專業人士,所以他們的加入,立刻讓青檀皮的剝取進度加快了許多。
還有另一部分人前往收斂稻草,李之便叫上常雨伯,提前趕往山腳下更深處的柳澗村小作坊。
紙作坊明顯看出多是臨時建築,儘是些草率搭建的房屋和簡易大棚,古老的大青石板紙槽一溜排開,算是唯一稱得上規模的存在了。
遠處山坡是攤曬草料的曬場,一大片深褐色、黃色、淺黃灰、灰白好似組成一幅巨大畫作,從中可看出作坊處在生意狀態良好當中。
作坊內正有十幾人或推碾着石臼,或腳踩搗練紙料,紙棚里傳來嘩嘩的撈紙聲,潔淨的湖水儲存在專門的水池裏,專供紙漿槽使用。
工人們都是非常普通的農民,從他們臉上縱橫的皺紋和善良的眼睛看,舊日與現實的貧窮痛苦曾經壓彎他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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