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酒托着下巴坐在橋邊的大石頭上,項白在旁邊的地上面對她盤膝坐着,月影透過疏疏密密的枝葉落在他們的影子上。
「你是想說照雪扮鬼是為了嚇侯越讓他說出真相。」胡小酒想了一下說,「那她就更有嫌疑咯。」
「那她應該殺死侯越才對。」項白道,「但是現在侯越活着,死的除了郭素玉和孫婆勉強跟這件事有點關係之外,如梅跟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
「怎麼會啊,如梅也有關係啊,本來如梅的位置應該是明月的,而且自從如梅代替明月只好就經常和照雪過不去啊,說不定她就是恨如梅頂替了照雪的位置。」
項白搖搖頭道:「這也太勉強了。」
「不勉強啊,她恨如梅代替了明月就殺了如梅,然後郭素玉和孫婆是間接害死明月的兇手,最後那個侯越,說不定她根本就不是像她說的一樣是去嚇唬侯越,她就是要殺侯越卻被我們撞破,不得已才那麼說的!」見項白似有若無地微笑,胡小酒又說道,「一定是這樣,難怪我一直覺得講不通,原來就是少了這條線索!這麼一來,思路立刻就清晰了!哎,你有沒有覺得我聰明許多?我好像有變得聰明一些哎!」
「嗯,嗯,是,你說是就是。」
小酒嘟着嘴蹙眉:「你也太敷衍了吧?真的是,好敷衍哦?」
就知道是這樣,他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是對的,要是哪天真心贊成自己,那才是見鬼了,胡小酒想道,卻不料他忽然誇張地說道:「對!你說的都對!好聰明哦!」
何無心從二皇子處回到浮香園,見項白還沒回去,便想着出門迎迎他,剛出門就看到一幅生平從未見過的奇景。
不遠處的樹影下有兩個人,一個坐在石頭上笑得花枝亂顫,另一個則坐在地上前仰後合。
深更半夜,兩個瘋子,愈發詭異。
何無心忽然想起先前寧柯無意中提起的話,表面上掐得厲害,其實是一條心。
誠然這是他說諫院和睿王的話,但放在這裏,似乎也未嘗不可,何無心一拍腦門,不禁嘆息:「糊塗啊!」
何無心看看天色,又看看樹影下的兩個人,二殿下說三天查明真相,也不知道他們查到哪一步了,搖搖頭,轉身回去了。
次日一早便有凌輝閣來的使者在院子裏等着,正是二殿下身邊公公周福,周福一見到項白便尖着嗓子說道:「項公子,我家主人讓老奴特地來提醒您一聲,今日就是第三天了。」
項白滿臉茫然道:「第三天?公公算錯了吧,今兒才是第二天。」
公公眯着眼睛笑道:「不會錯的,殿下說是第三天就是第三天,難不成殿下還能有錯兒嗎?」
「這也太……」
「項公子可抓緊吶,別說老奴沒提醒你,今兒這案子若每個結果,這無憂閣啊,你師徒二人可就回不去嘍!」公公說着就要走。
項白忙喊道:「公公留步,此事如此突然,總該有個緣由吧,望公公明示。」
公公拿眼角覷他一眼,媚眼如絲地笑道:「瞧你們死到臨頭,公公我就大發慈悲讓你們死個明白。若說緣由啊,那得問你師父何無心吶,俗話說人要臉樹要皮,樹沒皮會死,那人要是給臉不要臉……你說,他還能活嗎?」
項白聽罷道:「謝公公明示。」
「哎哎,客氣了。」公公說道,「老奴瞧着項公子是機靈人,也不願意見您二位屈死,這事兒啊,說來也容易的很,不過是閣主一句話的事兒,您二位啊,多保重吧。」
「謝公公提醒。」
公公擺擺手道:「得,不用送了,老奴自己走吧。」
公公剛一走,項白便衝到何無心門前一陣猛敲:「何無心!老東西!你給我出來,你昨兒在人家二殿下跟前兒作什麼死了!」
何無心隔着門說道:「呔,你這孽徒,目無尊長,小心為師將你逐出師門!」
項白氣的原地打轉,耳朵尖兒都紅了,指着門罵道:「成吧,逐出師門,我巴不得呢!省得我跟着你受牽連!好,你不出來是不是,那我走了,我就去跟人家二殿下說,我已經讓你逐出師門了,這事兒跟我沒關係了!」
「別啊!」門哐當一聲來了,何無心一臉委屈站在門口,「愛徒!為師的愛徒!你真的忍心嗎?」
項白懟在何無心面前道:「有什麼不忍心,就您這作死法,我就是有二十個腦袋也不夠陪着您鬧啊!別人家的師父都是靠山,我這師父那是壓力如山啊,師父!」項白掰着手指頭說道,「死了三個人,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三天已經很緊張了,您硬生生給我減到兩天,您這不單是要逼死我,您這是要砸了無憂閣招牌啊!我求求您了師父,趕緊把我逐出師門吧,您可饒了我吧!」
何無心揣着手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白,你冷靜一點,為師也不想這樣嘛,你看你說了那麼多,能不能讓為師解釋一下?」
項白指着他質問:「解釋,你解釋!」
何無心卻轉轉眼珠躲到一邊兒去了:「唉!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昨天二殿下邀我去凌輝閣,想拉我入伙。」
「入伙?」
「不,這個詞有點兒江湖,不是入伙,是做他的幕僚。你也知道的,你師父這個脾性哪能做的了那種束手束腳的買賣,所以就婉拒了他。」
「就因為這樣他就難為我們?」
「是啊,所以說這不怪我嘛。」何無心攤攤手,一臉無辜。
「不是,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是真的。」何無心繼續無辜。
項白嗅出一絲謊言的味道,說道:「我去問寧柯,昨天晚上他也去了,他肯定知道。」
「站住!」何無心大吼一聲,「你這孩子怎麼回事!」
「那你說實話,要不然我真不管你,你自己過吧。」項白甩着手說道。
何無心見實在瞞不過,只好黑着臉嘆口氣,道:「好吧,其實我一開始真的是很委婉,我告訴他,我只願意曳尾於灘涂之中,可是他威脅我,你說你師父,好歹在江湖上也是個有名有姓的人……」
「別扯那麼多,你就說你最後說什麼了?」
「我說,我說……我說,做你的春秋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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