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酒激動地跑回到大柳樹下,那老太太果然還在,旁邊還多出來個年輕男人,似乎是那老婦的兒子,胡小酒隨意打量他一眼,只覺得那男子的眉眼略有些眼熟,但是仔細看看又的確不認得,也不在意,只對那老婦人喊道:「老婆婆!我給您找到啦!」說罷將那鐲子塞到老婦人手裏,「你可不能再怪我昧下了你的鐲子吧!」
那老婦果然詫異地看着她,好像無法相信似的。
胡小酒看在眼裏,得意在心裏,心想這老太太必定又要說重重有賞什麼的,她胡小酒豈能這樣讓人看扁,不等那老婦說話,便蹦蹦跳跳地走了,還得意地說道:「重重有賞就不必了!」
男人看看老婦手裏的鐲子:「這是怎麼回事?」
老婦臉上浮起一絲赧然:「那個,我以為我把那鐲子掉了,方才那小丫頭就給我找,找了半天也沒找着,她就走了,誰知道她又拿回來了。」
「您那鐲子不是出門兒的時候怕丟了,留在妝枱上了嗎?」
「是啊,我也是剛想起來。」
「那這個鐲子她打哪找來的?」
老婦臉上又浮起一絲赧然:「那誰知道呢,反正她已經跑遠了,大不了就當她是孝敬我的,我也不是要圖她的小便宜,區區一個金鐲子罷了,以後若在有機會,我定會賞她的。」
男人默默地嘆口氣,仰望天空。
胡小酒歡喜雀躍地奔向項白,大喊着:「白白,白白,我回來啦!」
「你去哪兒了?」
「我去把鐲子還給那個老婆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驚訝,哈哈哈哈,好好笑,哈哈哈哈,我一想起她那副驚訝的樣子,就好想笑!」胡小酒拍着手笑得前仰後合,忽然現項白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心裏一涼,完了,露相了。
說什麼來着,溫婉含蓄,怎麼又忘了!
胡小酒趕緊收拾起臉上肆無忌憚的笑容,細聲細氣地說道:「白白,我們去引秀台吧?」
「哦,好。」項白微微嘆口氣,又點點頭,「你高興就行了。」
剛走到引秀台下,舞台上懸掛起彩燈,燭光透過各色的燈籠,變化出不同的光彩,台前擺滿了插着鮮花的花籃,台上已經有人在翩翩起舞,台下也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胡小酒的肚子忽然咕嚕一聲,旁邊的餛飩攤飄來陣陣香氣,她扯扯項白的袖子:「白白,你有沒有錢,我好餓。」
項白愣了一下:「沒了。」
「啊?你怎麼出門也不帶錢的。」她癟着臉嘆口氣,「算了,我也忘了帶。」忽然眼前一亮,如同現了救星一般高舉着手,「山山!山山!在這裏!」
魏秋山從人群里擠過來:「你們也來了?」
「是啊,你怎麼也在?」
「我來看我照雪啊。」魏秋山說道。
胡小酒撓撓頭:「可是她好像不上台啊。」
「是嗎?」
「是啊。」
魏秋山有點尷尬:「哦,沒事兒。我知道,我就來看看她,上不上台無所謂。」
「對了,你有沒有錢,我肚子餓了。」胡小酒說道。
「我有,但是我手有點兒髒,你自己掏吧。」
胡小酒翻了半天卻只翻到三文錢,舉着錢問他:「就這些?」不經意間面露嫌棄。
「就這些,我娘壘豬圈,我剛從家裏忙活完,手也沒洗就飯也沒吃就出來了,就這還是昨天剩下的,你不要就算了。」
「我要我要!」胡小酒跑向餛飩攤,三文錢剛好買一碗餛飩,她看看魏秋山,只見他也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碗裏的餛飩,畢竟是用的他的錢,胡小酒想了想問道:「你要不要吃啊?」
魏秋山想了想,吞口口水:「你給我一個吧。」
「好。」
「再給我一個。」
「哦。」
「再吃一個,怎麼越吃越餓」魏秋山嘟囔着。
「哦,好吧。」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幽怨的聲音:「我也沒吃飯。」
胡小酒看看所剩無幾的餛飩,又看看項白,露出一個可憐的表情:「你要吃嗎?」
「一個。」
「好吧。」胡小酒嘆口氣,碗裏只剩下三顆餛飩,「你要是餓的話,就都吃掉吧。」
「好。」項白沒含糊,接過餛飩碗果然全部吃掉了,一點兒湯也沒留下。
胡小酒有點難過,最先說餓的明明是她,可是她什麼也沒吃到。
魏秋山打量他一眼說道:「我說小白,你也太不客氣了,人小酒一個還沒吃呢。」
項白也沒客氣說道:「你有臉說,你吃了幾個?」
「我,我咋啦,我花的錢。」魏秋山忽然說道,「說起這我想起來,為啥我就剩下三文錢,昨天是誰說要請我吃飯,結果呢?那麼多菜,最後還是我結賬!」
「那不也都是你吃的嗎?」
「你們在說什麼東西啊?」胡小酒問道。
「沒事兒。」項白又對魏秋山說道,「你不是看你照雪嗎,她就在前面兒,你快去吧。」
「瞧你這話,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是不是,前面兒都圍起來了,我能進得去啊?」
胡小酒看他一眼:「你不是六扇門嗎?」
「那也進不去啊。」
項白忽然說道:「哎,把那帕子給他。」
「哦!對了!」胡小酒想起來那塊已經被自己收起來無數次的帕子,塞到魏秋山懷裏,「這個給你了。」
「這是啥?」
「照雪的手帕,拿着它就能去前面兒跟你的照雪相會了,快去吧。」項白說着揮揮手。
魏秋山難以置信地看看項白又看看胡小酒:「送我了?真的假的?」
「真的。」項白說着又揮揮手,「去吧,快去吧,不用謝了。回頭她要問你,你就說是來幫她保護紅袖的。」
魏秋山握拳:「好的,多謝了!」又抱了抱拳,躋身向前排擠去。
台上的演出愈熱鬧好看起來,胡小酒這才知道,原來所謂的百花之主並不一定是青樓里的姑娘,更有一些名門閨秀也借着今天的機會一展風采,也不只是女子,教坊的樂師,江湖難得一見的雜耍藝人也有來的,難怪今天早上就聽那些書生們說什麼「才無高低貴賤」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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