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虛道境,到目前為止遇到最多虛道境的寺廟,不知道有幾個是女的???
若真打起來,或許可以利用外面邪霧裏的陰影分擔點戰力。
鄭景仁暗自思量,耳邊忽然傳來輕微的低吟,聲線中蘊含着巨大痛楚,而且伴有急劇粗厚的呼吸聲。
側目朝靠近左手邊的房屋看去,精神透過緊閉的門窗,感應到裏面有四道氣息。
其中三道是普通人,另一道已經打通任督二脈,內力深厚。
稍作猶豫,他轉身朝這房屋走去,悄無聲息來到窗前,指尖刀意輕吐點穿窗紙,探眼朝屋內看去。
屋內氣溫挺高,正中站着兩個男人,一個看起來是年輕農夫,面上多有焦急。
另一個是已經打通任督二脈的和尚,氣息陰冷麵容平靜,眼中似有期待。
屋內的床邊坐着個年過六十的婆婆,低聲對床上的年輕女人說着什麼。
床上躺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左右的孕婦,她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抓着兩邊的被子,雙腿張開低聲輕吟。
這是要生了?
產婆和產婦的男人在就不說了,為什麼還有個和尚在?
鄭景仁心頭暗自疑惑,看着農夫面容焦急在產婆的指引下忙前忙後,一會燒熱水一會遞毛巾,不時上前握住孕婦的手。
一旁的和尚站立屋中,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個局外人,產婆不敢使喚他,他也不曾說話。
鄭景仁不知道這種局面已經維持了多久,但他看了十來分鐘後,外面狂風呼嘯和瀆佛言語越來越大聲,屋內年輕產婦也難以壓抑的叫出聲來。
隨着她這難以壓抑的叫聲響起,一直探手在孕婦雙腿間的產婆面露喜色,抱出一個渾身是血的新生兒。
農夫面上的焦急之意盡去,喜上眉梢遞過剪刀,產婆接過後麻利的輕拍嬰兒,待嬰兒開始哭泣後,立刻綁紮臍帶剪斷。
她蒼老的面容上也帶着笑意,擦着嬰兒身上的血跡轉身想抱給年輕農夫,卻猛然看到屋內還有羅伽寺的大師在。
她臉上喜色漸消,訕訕的看了眼年輕農夫和孕婦後,帶着懼意把嬰兒抱向那打通了任督二脈的和尚。
年輕農夫和孕婦面上滿是悲痛和惶恐,孕婦面上滿是淚水,農夫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搞什麼鬼?這是提前讓和尚來等着加持祝福?
鄭景仁心中疑惑,看着和尚接過嬰兒,對年輕夫婦道:「何苦焦惶?若他是摩睺羅伽尊者的有緣人,你們此生富貴安榮,死後更能往生極樂。若不是,便能伴你們老死紅塵,有何懼之?」
他聲音中帶着極大的惑人心神的波動,應該是使了某種音功,讓年輕夫婦和產婆面上的擔憂惶恐消逝不少。
安撫完年輕夫婦,這和尚轉過身低頭看向他懷裏的嬰兒,恰好能讓鄭景仁清晰看到他眼中的喜色和嗔狂。
他抬起右手咬破食指,用鮮血在嬰兒的額頭上畫了個奇怪印記。
而後轉過身當着年輕夫婦和產婆的面道:「貧僧要開始了,不管他是與不是摩睺羅伽尊者的有緣人,你們切要保持平常心。」
年輕夫婦被聲音蠱惑,此刻已經沒有那麼悲痛,沉默片刻點點頭:「???勞煩大師。」
一旁的產婆沒有說話,悄然走到門口,看向年輕夫婦的目光中帶着同情。
她在這六個鎮子接生過的孩子不計其數,聽羅伽寺里大師說的蠱惑之言早已耳熟能詳,天然上已經帶有幾分抗性。
看到和尚抱着孩子轉過身用鮮血繪畫印記,她已經能猜到這孩子接下來的命運如何。
和尚嘴角微勾,右手抱着嬰兒,左手單掌豎起於前,輕聲念誦:「善慧、清淨威音、勝慧莊嚴髻、妙目主、如燈幢為眾所歸???」(出自嚴華經)
聲音中帶着奇異波動,讓人心境平和之時便感無欲無念,只願沉浸在這平祥經文聲中。
蠱惑性很強???
摩睺羅伽這佛教樂神確實有些門道,不知這寺里有沒有六字真言其他音符在。
鄭景仁正想着,被和尚抱在懷裏的嬰兒忽然高聲哭泣,音線高亢,刺耳似老貓夜啼,他身上的氣息也由原本的純淨染上陰冷。
從鄭景仁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嬰兒額頭上用鮮血勾繪的奇異符文擴散至他全身,細密的青色鱗片從嬰兒身上浮現,頭部拉長,嘴巴外張凸出???
「啊~」
雖早已聽過鎮子其他人告知,爹娘先輩們也有提及,但真的看到自己生出的孩子從粉嫩模樣變成了渾身蛇鱗,長着蛇頭的怪物後,年輕產婦還是禁不住驚叫出聲,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年輕的農夫面有驚懼,悲痛暗隱,摟着昏死過去的娘子不敢蹲在床頭不敢再看。
產婆像是早已料到,立在門前別過頭悄聲嘆息。
而相比於年輕夫婦的悲痛驚惶,陰冷和尚卻是笑了笑。
他停下念誦的經文,左手在變做怪物的嬰兒身上疾點,將他點暈過去後含笑開口:
「這娃兒與摩睺羅伽尊者確有佛緣,貧僧這便帶他回寺通報上院,不久便會有人來接你們去寺里享福,你等安心等待便是。」
年輕農夫雙唇嚅動,許久才聲音顫抖的開口:「有,有勞大師。」
陰冷和尚點了點頭,叮囑一句『夜裏不可出門』後,轉身推門離去,留下屋內三人。
出了年輕夫婦的屋子,這陰冷和尚左右看了看,聽着鎮子外瀆佛的大吼和狂嘯風聲,他壓低腦袋悄聲低語:「這鬼天氣怎麼回事?還能不能好了?」
搖了搖頭,他面帶喜色看向懷裏昏迷的怪物,抬腳走向羅伽寺,「罷,先不管其他。有這嬰童我便能突破偽真境,不枉我苦等這半年,幾位師兄還想和我搶???」
他話還沒說完,肩上忽然被人拍了拍。
他面上的得色快速斂去,驚惶的壓着頭回身看去,但身後空空蕩蕩,哪有其他人?
「誰?」
他抱緊懷裏的嬰童轉過身,神色慌張連連退向羅伽寺方向。
六個鎮子裏沒有一個打通任督二脈的武人,而且他們早收到叮囑,入夜後就不再出來,能無聲無息靠近他又迅速消失的,修為肯定比他高。
是外來人?還是上院說的潛藏在陰影中的怪物?
「啪???」
他身後忽然撞在一具溫熱的身體上,他腦海轟然作響,寒意從尾椎一路上升到頭皮,他驚叫一聲將懷裏的嬰童扔出去。
身後就一條路直通寺里,怎麼會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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