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兔子頭來了,各位老闆,喝起來吧!」老闆娘端着一大盆菜,從後廚走了出來,吆喝聲,吐沫星到處飛,林躍有些反胃。
杜才飛拿過兩瓶金鳳酒,「王總,你跟林書記,一人一瓶,誰也不用勸誰!」
王本成笑着接過了酒,「我們喝西風,你喝什麼?」
「得,看見沒,我自己準備着。」說着出了院子,從車後備箱裏搬出了一小箱二鍋頭,進了屋,「看見沒?我就好這口!」
「我擦,老杜,看你這架勢,今天要趴窩啊。」王本成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杜才飛笑了笑,沒說話,轉過頭去,對着正在記賬的老闆娘喊:「老闆娘,再燉一盆大鵝,爛乎乎的!」
老闆娘高興的回了一聲,走進了後廚,杜才飛用牙咬掉了瓶蓋,「來吧,林書記,拿過杯子來,我給你倒上!」
林躍本不想喝酒,畢竟有禁酒令,黨員幹部工作時間,中午不允許飲酒,但是,在基層工作,尤其是農村,不喝酒,甭想談事。
林躍從身後掏出杯子來,「你少給我倒點,我……下午還有事。」
「你看,你不敞亮了吧,不喝酒就不會幹工作,滿上!有事,我給你找人辦,這個蕉莊村,沒有我杜才飛辦不成的事。」
聽到他這句話,林躍心裏有了一些反應,這句話看似無意,是不是在向自己透露什麼消息呢?
「林書記,自從你來到我們村,那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從心裏感到高興。」杜才飛端着酒,說着拍馬屁的話,向林躍敬酒。
林躍笑了笑,很勉強,「多謝大家的支持,以後,村裏的事,還需要大傢伙幫忙。」
聽到林躍這句話,杜才飛笑的更加燦爛了,他用眼角瞄了王本成一眼,時機差不多了,你個王本成,就只顧着啃兔子頭。
杜才飛用腳蹬了王本成一下,王本成抬起頭來,滿嘴的油,嘴裏還可勁的咀嚼,很有嚼頭。
「奧,那個……我先擦擦手!」王本成笑了笑,撕了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手跟嘴。
「小林書記,我記得上一次,你跟我說,村裏的領導競選,沒有人感興趣,是不是?」王本成樂呵呵的說。
林躍愣了一下,「奧,那是……那個時刻,現在,可能不一樣了。」
「別呀,林書記,我們眼前這位,杜才飛,杜總。現成的,有實力,有威信!不二人選呀。」王本成向林躍建議。
林躍這個時候,才明白,這頓飯的由頭,怪不得,這個杜才飛如此的討好,意圖在這。「呵呵,王總,杜總,這個村主任和村書記的競選,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那是全村黨員幹部和村民選出來的。」
杜才飛咕咚一口,下去了半杯「小二」,「這你放心,林書記,那些黨員幹部,好辦!每人一千塊錢,搞定!」
林躍沒有說話,尼瑪,真他媽明目張胆!
王本成瞪了他一眼,「老杜,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麼說話呢!」
杜才飛放下酒杯,趕緊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說溜嘴了!我自罰……」
「咣!」餐廳的門被用力推開了,兩扇門分開,嚇了眾人一跳!
「唉吆,大兵哥,你怎麼來啦……」老闆娘一看,進來的是一個凶神惡煞的漢子,手臂粗壯,雕着一條龍,後面跟着十來個好漢,統一服裝,全是青衣。
令人生畏的是,每個人手裏提着一根鎬柄,為首的大兵哥,提着一把片,刀。
「咔」大兵直接過去,提着片,刀就奔着吧枱砍了過去,刀刃直接進入五公分!
老闆娘這個時候,嚇得渾身哆嗦,大兵拔出刀,提起來指着老闆娘,「你他媽滾!誰是你大兵哥!」
「我……我說錯了,您過來……」老闆娘從吧枱後面抬起頭,要嚇尿了。
大兵刀柄一橫,「滾一邊呆着!沒你事!」
老闆娘從吧枱後面跑出來,跌跌撞撞上了樓。
大兵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探頭,用刀一指,後面出來個黑衣人,揚起鎬柄就敲碎了探頭,「操他媽的!這種小店,也裝探頭!」
這個時候,才不到十一點,店裏只有一桌席,就是林躍他們,看來,大兵是針對這幾個人。
大兵走過去,搬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用手捏起一塊大鵝肉,放到嘴裏,嚼了起來。
「噗,真他娘難吃!」大兵把嚼了一半的肉,又吐進了盆子裏,眼看,好好的一盆菜,就這樣浪費了。
王本成沒有吱聲,臉色看不出異樣,杜才飛臉色鐵青,悶着頭,沒有說話。
大兵身後,站着幾個小年輕,手裏拿着鎬柄。
「我聽說,他媽的有幾個不要臉的雜碎,在這裏憋屁!沒安好心!」大兵把手裏的片,刀放到桌子上,破口大罵。
王本成仗着村裏的名望和威信,「孟大兵,你這是生誰的氣呢?今天,火氣這麼大。」
大兵又拿起片,刀,翻過刀刃,削起了手指甲,「噗!老王,最近有點為老不尊啊,我們這些年輕人,可是有點不服!」
王本成臉色難看起來,轉過身子,沒有說話,杜才飛心裏有數,這事,八成是奔着自己來的,「大兵啊,有事慢慢說嗎,何必這樣。」
大兵聽到他說話,站起身來,舉起片,刀,「咣!」一下劈到了飯桌上!
桌子上的酒杯、酒瓶、飯菜盆,濺了一地!
「給!姓杜的,這瓶酒歸你,另一瓶歸我!一人一瓶,誰喝不下去,就他媽是孬種!」大兵把兩瓶剛開封的西鳳酒,拿了過來,跟杜才飛一人一瓶。
他說完這句話,拿起其中一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開喝!
不一會,酒瓶就到了底,「啪」空瓶子扔到了桌子上。
這一下,可是嚇壞了杜才飛,他紅着臉,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林躍唰一下,站了起來,「我喝!我替他!」
王本成和杜才飛沒料到,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林躍瘦瘦弱弱,竟然站了出來。
「林書記,你不行……不能這樣!」王本成趕忙拉住他,萬一出點啥事,不好交代,畢竟是自己把他約出來的。
「大兵,差不多行了。」王本成看到場面成了這樣,用僅留的尊嚴,說了一句。
大兵怎麼肯買他的賬,酒精刺激,面色微紅,後面過去幾個青年,拿着鎬柄摁在他的肩膀上,「老不死的,你咋這麼多事呢,要麼你喝!要麼閉上你的臭屁!」
林躍拿過另一瓶西鳳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去了大半瓶,畢竟酒量有限,再就是沒這么喝過,他嗆了一次。
「別喝了,小林!」王本成聲音有些顫抖。
林躍倔強的拿起剩餘的酒,愣是給喝了進去!
「好!是條漢子!我聽說,新來的書記是個硬茬子,果不其然!」大兵豎起了大拇指。
說完,他轉過身去,從旁邊提起一個暖水瓶,打開瓶塞,「咕咚咕咚」滾燙的熱水,從杜才飛頭上澆了下去!
「啊……」杜才飛大叫,要站起來,早就被幾個年輕人摁住了。
一瓶熱水,就這樣,從杜才飛頭上流下,杜才飛鬼哭狼嚎,痛苦萬分。
林躍本想去幫忙,走了兩步,頭暈目眩,被幾個小青年也給摁倒了!
「告訴你們!這個焦莊村的書記和主任,就是我大哥的!他一肩挑!誰他媽敢爭,或者說有一點想法!我弄死他!」大兵指着三個人,厲聲說道。
大兵看到也差不多了,「今天,就是給你們一個教訓!兄弟們,走!」
「呸!真他娘的慫,還想當村長!」幾個人哈哈大笑,提着鎬柄,走了。
看到大兵一伙人走遠了,老闆娘從樓上連滾帶爬的下來了,「我的娘哎,這可是要了命了,怎麼辦?大兄弟!」
杜才飛躺倒了地上,頭皮和肩膀,由於熱水的沖泡,紅彤彤,起了泡。
「趕緊撥打120,送醫院!」王本成爬起來,指着吧枱上的電話,大喊。
老闆娘慌了神,聽到這句話,「好……好……」
林躍暈乎乎的掏出手機,「王總,給,報警!」
王本成接過手機,面露難色,聽到這句話,杜才飛痛苦的睜開了眼,揮舞着雙手,「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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