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金秋,武極郡因地處八郡偏南,溫潤如昨。
在別處尚可逞能的颯颯秋風,到了那座巍峨矗立、高貴威嚴的中州皇城之時,卻是溫和的如同拂面春風。
中州,乃是這武極郡最為繁華的所在,三教九流皆是在此匯聚。
這裏有胭脂榜前十的絕色歌姬,有奢靡無度、揮土如金的豪華畫舫,有一劍催江一刀擎天的武道宗師,更有着天下文人騷客,爭相而入的曉生文府。
而這幾十年來,在這偌大中州,一座皇城拔地而起,宛若皇家宮廷,一派華貴之氣。
這座城池的主人,便是那個風頭正盛,隱隱有八郡之首姿態的紫霄劍宗!
同樣的,這座城有着一個極具震撼的名號--紫霄皇城!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座雄踞半片疆域,方圓近十里的豪華宮廷之中,皆是紫霄附屬勢力。
這裏便是紫霄的宗門所在,是紫霄的威震八郡的根本所在。
越過那一幢幢的琉璃金瓦殿堂,映入眼帘的,便是這紫霄的宗門議事大殿所在。
紅柱金漆,極具震撼。
而此刻這座浩瀚的大殿之上,卻是座無虛席。
為首者,一襲紫金色長袍,上繪五爪金龍,高冠束髮,腰懸白玉。雖看不清其面容,但身上那股滔天威勢,不入天境者,恐怕連這座都進不了。
其下席椅雙列,入座的無一不是這紫霄地位超然之人。
而如此盛會,此時氣氛卻有些冷凝。
究其原因,竟是為了一個連地境修為都不到的無名小卒,此時若是傳了出去,恐怕這泱泱八郡,無人會信。
「夜劍首,這韓覆水乃是你親自挑選入我紫霄核心弟子之列,據聞其修為更是突破到了地境二重,地境二重的修為連一個人境的武者都對付不了,你作為我紫霄劍首,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紫金龍袍男子,聲音淡若清水,不帶一絲人間煙火,仿佛死的不是他紫霄的核心弟子,而是別人弟子一般。
此言一出,男子口中的『夜劍首』,赫然而立,竟是一身材頎長,峨冠博帶的英俊男子。
英俊男子微微行禮,不卑不亢,慨然沉聲:「宗主,此事事出有因,且聽夜某解釋!」
嘭!
驚聞一聲乍響,木屑茶水飛濺,散落一地。
此之過後,整座紫霄皇城大殿,頓時寂然無聲,針落可聞。
龍袍男子,望着與自己相距不過兩丈的霸氣男子,一言不發,置若罔聞。
其下席椅之上,這群權勢滔天的宗門大佬,皆是死死盯着那道霸氣身影,目光如電,卻是無人敢發聲斥責。
而這當着紫霄宗主以及這群太上長老之面,一掌將桌椅拍碎的男子,正是那被莫無涯廢掉氣旋的南宮立之父,紫霄大長老南宮越!
原來當日那南宮立逃回紫霄之後,發現獨子氣旋被破,今生都會是一個廢人之後,這位紫霄大長老,當場將那群護送他兒子回來的紫霄弟子全部誅殺!
為了泄憤,其行宮之內數十宮女弟子,皆被其劍氣斬成一塊塊肉末。漫天血雨非但染紅了那座行宮,更是震動了整座紫霄皇城。
南宮大長老獨子修為被廢一事不脛而走,整個紫霄劍派為之顫慄。
紫霄宗主,更是攜帶中州數位最頂尖的醫師,聯袂而至。超絕修為配合無上醫術,想要逆天改命,為這南宮立接續氣旋,恢復修為。
也正是因此,這位紫霄之主,發現了南宮立氣旋中依舊不停絞殺的一縷湛藍劍氣!
正是這縷湛藍劍氣,令這位無上巨頭,臉色大變!
僅憑一縷如同小指般粗細的弱小劍氣,竟令權勢與力量已然接近八郡最高點的他,為之遲疑與猜忌。
便是那名噪中州的頂尖醫師,都面色僵硬,呆滯當場。
果不其然,縱是這幾位可令白骨生肉、續命長生的妙手聖師也束手無策。接續氣旋在八郡雖不常見,但並非回天乏術。聯合這幾名頂尖妙手之力,本該有九成把握接續南宮立的氣旋。
然而聖手們試遍所有方法,三品丹藥更是一爐接着一爐的給南宮立服用,奈何毫無半點作用。無論用什麼手段,只要有外力接近南宮立破碎的氣旋時,皆會被那縷湛藍劍氣絞殺為無形!
也正是因此,紫霄之主愈發確定心中的某個想法,最後更是在南宮立口中,聽聞行兇者竟能雙目射出十丈湛藍真氣!
整個八郡,只有二十年前的那個名字,真氣會呈現湛藍色!
當時這位紫霄之主,便確定,那個本該死去、本該淪為歷史的人,又回來了!
也正是如此,紫霄之主攔住了急欲報仇的南宮越,想出了以門下弟子試探虛實的方法。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韓覆水非但沒有逼出幕後的莫無涯,更是直接死在了修為不到地境的許凌手中,此事傳回紫霄,皇城上下皆是無比震怒。
當時正是紫霄之主攔住了盛怒的南宮越,而此刻苦等許久無果,這位紫霄大長老再也忍不住了,竟是當着整個紫霄高層的面發怒。
「夜山水!本尊沒工夫聽你在這兒放屁!你教出這麼一群廢物核心弟子,還舔着臉在這兒解釋?要不是看在宗主的面子,我今天就廢了你這個雜種!」
盛怒之下的南宮越,什麼也顧及不得,一身天境頂尖修為,轟然爆發,將這大殿上的燈盞畫卷皆是吹拂的搖搖欲墜,席椅之上剎那撐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光幕。
深知這個瘋子修為恐怖的一眾太上長老,皆是提元護體。
奈何這位猛人修為實在太過恐怖,獨子修為被廢一事,徹底令這位紫霄大長老陷入瘋狂之中,察覺到長老的運功抵擋,南宮越怒氣更盛,一聲冷哼,道道紫色漣漪自其體內怦然爆發,橫掃大殿。
咔咔咔!
無數鏡面破碎的聲音響起,這南宮越竟是一人逼得數十位長老負傷!
「南宮越,你這個瘋子!」首當其衝的夜山水,察覺到這一幕,目眥欲裂。
「本座是瘋了!我兒氣旋被廢的那一刻起,本尊就瘋了!玄峰是吧?本尊要整座玄峰為我兒陪葬!」
怒極之下,南宮越一聲嘶吼,響徹十里皇城!
「夠了!」
此刻,高座之上的那位龍袍身影,悍然出聲!
虛空中那道道紫色漣漪,驟然炸裂,化作一道道稀薄煙氣!
「宗主,你過分了!」南宮越竟是一步踏出,直面紫金龍袍身影。
「大長老,不可啊!」數位已是口嘔朱紅的清癯老者,悲聲阻止。
「聒噪!」
南宮越袖袍一揮,這些名震中州的劍道宗師,宛若斷線風箏,倒飛而去。
「我南宮越為紫霄竭慮一生,何曾有過怨言?你接位之前,紫霄不過剛入十二名門,天下武者,又有幾人將紫霄真正視為十二名門?不都是背後罵一句,鑽紅葉山莊的空子?」
「前任掌教師尊,想要光大紫霄,我南宮立,第一個修煉宗門禁術!此功法根本就是絕後功法!我南宮越得上天垂憐,老來得子,本已幸甚之至,可你連我這唯一子嗣都護不住!?」
南宮越聲嘶力竭,幾如咆哮。
此事雖在紫霄屬於不傳之秘,可這群高位者又有幾個不知,因此對於這南宮立的驕橫跋扈,皆是多有放縱,畢竟乃是南宮越獨子,可萬萬沒想到出了此事。
一時之間,知曉內情者,也是臉色難堪,心有同情。
「大長老,此事本宗會給你個交代。」龍袍男子聲音平淡,仍無波瀾。
得到這位紫霄之主的許諾,南宮越臉色稍緩,終是收起了那股滔天威壓。一眾長老也是如釋重負,衣襟濕透。
然而下一息,異變再起!
一道如風身影,直入大殿!
「稟掌教!天元郡執法者之主,傳來密函!」
一瘦削男子,恭敬上前,將密函呈給龍袍男子。
三十息!
整座大殿整整寂靜了三十息!只有這位淡若風雲的龍袍男子,逐漸粗重的喘息聲。
「天元郡一山村發生屍禍,執法者俠堂全滅,其堂主正是顧霜卿!」龍袍男子,盯着南宮越,一字一頓說道。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譁然,便是那南宮越,亦是臉色凝重。
「啊?這怎麼可能!顧長老修為已至化境,其下更有數位我紫霄長老,殭屍之流怎可傷他?」某佝僂長老震撼。
「劍谷那邊也有一位化境長老葬身屍禍!不過巧合的是,這次屍禍,那座玄峰之人也是全部參與進去,竟是無一人葬身!」龍袍男子,聲帶異樣。
這一下,所有人皆是震撼無言。
只有南宮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南宮越願親入天元,踏平這妖魔宗門!」
紫霄劍首夜山水抱拳行禮,「夜山水願一同前往,誅殺邪佞!」
「准!」
……
與此同時,天元郡,天象州,州主府衙之內。
一鬢髮灰白,身着儒生長衫的文雅男子,怒氣沖沖。
「悲哉!悲哉!一郡之首當為百姓立命,又怎能這般敷衍了事?殭屍村一事,疑點重重,我俠堂戰力已是威震一州,竟是全部葬身邪魔之手,他玄峰不過三流門派,又怎能抵擋住邪屍攻伐?」
「其門下弟子明知那洞穴之中藏有邪屍,竟還故意引我俠堂前往,其心可誅!吾聞那玄峰本就是驅邪鎮魔之派,如此看來,想必是掌握了某種操控邪屍的方法,定是與邪物勾結,為的就是覆滅我俠堂!」
「如此簡單之理,郡首竟然看不出來,更是僅憑杜三娘寥寥幾語,便免去玄峰之罪!如此傷天害理之事,郡首默然,我天象執法者不能默然!」
其旁一錦衫中年男子,眉頭一簇,勸道:「州主,此事未必如此簡單,況且郡守有令,不得我天象擅動,州主三思啊!」
儒衫男子,袖袍一揮,堅聲道:「文兄不必多言,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鍾某飽讀聖賢詩書,一心為百姓立命,若不能為我俠堂男兒報仇,鍾某死後還有何面目面對同僚?」
「此事若是郡首怪罪,鍾某一力承擔!我去之後,勞煩文兄代我處理州衙之事,懲治了玄峰惡賊,吾當立刻趕回!」
言罷,儒衫男子,揮袖而去。
錦衫中年男子,望着這位天象州主離去的背影,只得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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